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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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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海说的他是指白夜,她们是指我们班女生。
白夜很受我们班女生欢迎,这是毋庸置疑的,就像吃惯了粉丝海带,谁不眼馋鱼翅?所以白夜一来我们班男生的地位就大不如前,往往一下课就往球场上跑当自发啦啦队的女同学几乎统统改弦易辙,改围着白夜问东问西。
问的当然不是家长里短,而是名正言顺的几何代数物理化学,我们小镇上的女生跟男生一样普通,从来没有大胆泼辣的主儿,只在女生最含蓄的范围内表达着所能表达的一切,而问白夜这个新任学习委员题目则成了最堂而皇之的手段。
我不知道白夜知不知道她们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好学,从来也不见他不耐烦,但也没看到他笑过,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少年老相。
今天课间我们课桌旁照例被堵得水泄不通,我一膀胱的水找不到出口宣泄不由得没好气起来:“让让,麻烦你们让让,一下课就堵到这儿,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那些女生惊愕了一下,慢慢让开通道来,我从白夜椅子后挤到走廊上,尽量从容地往厕所走去。
等回到教室门口上课铃声恰好响起,我松了口气,总算没迟到。
从白夜椅子后面往我位置上挤的时候,他捉了一对笑魇,悄悄对我说:“谢谢你。”
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内急。
只是,人家说了谢谢你我也得回应一句才是。
起立,坐下。看着语文老师一开一合的嘴,鬼使神差的,我竟回了一句:“对不起。”
白夜歪过头来向我挑挑眉,显然我的这句对不起实在来得蹊跷,谁都知道“谢谢你”跟“不客气”才是一对。
“那个……”我讪讪地一低头:“我本来以为你乐在其中的。”
白夜没再说话,我又心不在焉地看着语文老师的嘴一开一合。
我们语文老师是个很邪恶的人,他总喜欢叫一些他认为很有意思的名字来回答问题,比如白夜,比如叶小北。他还很喜欢发嗲,比如人家林觉民的《与妻书》里好好的一句“意映亲亲吾妻”愣被他翻译成“意映啊,我的小妻子,我好爱你啊”。记得当时班上顿时吐倒一片。
今天不知怎么他讲着讲着课文就拐到董贤董圣卿那里去了。只他眉飞色舞,两眼生光:“董贤董圣卿你们知道吧,那可是个妙人儿,可惜天妒蓝颜,蓝颜薄命,唉……”
我怎么记得是天妒红颜的?
许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的想法,语文老师点名:“叶小北同学,你有什么疑问么?”
“报告老师,没有!”我连忙站起来,矢口否认。
开玩笑,我可不敢有什么疑问,若是我振振有词地把红颜这个论题甩出来之后他保准有一千条理由来论证蓝颜的存在,我是来上语文课的,不是来听辩论会的。
不过语文老师显然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他撇撇嘴:“叶小北同学,你的表情诚实的告诉我,你有疑问。你的表情还告诉我,你的疑问是‘天妒红颜’而不是‘天妒蓝颜’。”
什么时候我的表情跟他这么熟了,连这么无语的问题都能告诉他?我无语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角余光正好瞥到白夜抿紧的嘴唇,显然他在偷笑。
说起来还真没怎么看到他笑过,谁知今天一连就看到了两次。
正好语文老师讲到:“很多人说他是妖孽,惑乱圣心。可他怎么会是妖孽呢,他的面庞和煦如春风,灿烂若春花,他的笑容清澈如溪水,甜美的山泉……”
笑容真的会向山泉一样甜么?我若有所思地看向白夜。
……也许。
“叶小北,你怎么从来没问过我题目?”白夜轻轻问。
我摇摇头,从山泉的想象中回到现实来:“哦,我不学无术,不求上进。”
我早就说过,我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所以我从来也没有那些上进心,题目不会就不会吧,非要问清楚弄懂干什么,我又不想考100分。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像她们那样问我问题呢?”白夜解释了下。
这个解释看起来跟没解释一样,不过我又听懂了,我在心里琢磨开,难道他这是责怪我为什么没有臣服于他的魅力?
于是我漫不经心的答道:“好吧,我下课就问。”
白夜一愣,随即又一笑,我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很渴,很希望能喝一口甜甜的农夫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