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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庆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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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吴镇,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热闹场面。
这是白盐从周围人的态度中看出来的,他们似乎有不少人是为了今晚,特意来吴镇赴宴。
“今天是什么日子?”白盐忽然问。
“今天?今天是三月初九,好像不是什么日子……啊!”池钟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今天是素庄的祭礼日啊!”
祭礼日是素庄最热闹的日子之一。在今天,素庄各个城镇村落都会举办庆典,载歌载舞;告慰亡者,也庆祝新生。
而吴镇的庆典活动,理所当然的会是素庄上下最热闹的。
顺着人流一并涌向城中心,广阔的城心广场上聚集着数以万计的人。广场被鲜花拥簇,酒坛和食物垒成了一座座小山,人们在广场上狂欢。
有人抱琴而歌,萍水相逢者闻声意起,饮罢了酒,执剑相舞。
有人狂抒胸臆,作诗词歌赋,文中之豪者欣然迎战,以文结友。
同样也有什么都不会的人,跟着庆典列队行进的队伍放肆欢呼着,和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勾肩搭背、到处游逛。
池钟颖带着白盐吃吃逛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广场中心。
广场正中是玉砌的高台,高台没有围栏,供人立足的地方不过丈许方圆。
一个珠光宝气的女子站在台上起舞,纤细的腰肢如柳枝般柔韧,层层叠叠的金红色裙裾飞扬,华贵艳丽。
又一曲舞罢,她环视众人,忽而兴起,从高台上飞身一跃,飘然落地。她在人群中舞蹈,看见合眼缘的人便拉他一起共舞。
“哦哦哦!今年的礼祝开始了!”众人嚷嚷着,给今年担任礼祝的红裙女子让开些空间,只剩下一部分自信自己去年过得不错的人留在她的行进道路上。
她会在这高台附近转一圈,同时邀请几个人共舞。他们期待与她共舞,将自己过去一年里的幸运与幸福寄托给她,也分享给素庄的所有人。
初来乍到的白、池二人不懂这里的规则(或者说,素庄本就没什么规则)。她们的位置离那边比较远,看那边响起一阵阵欢呼,好奇地跑了过去。
挤出人群组成的围墙,池钟颖拉着白盐站在路边,注意到了那个红裙女子华丽的裙装。
今晚的吴镇是灯火通明的,却也只能为众人身上镀一层金色的光华,但她的红裙却隐隐显露出极为明亮的色彩。
她整个人像一团跃动的火焰,燃烧着无比热情、放纵、无畏的气息。
她高挑而比例绝佳的身材更是为这火焰添色,每一个舞步都有着惊人的气势,这一刻的城心广场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来吧!让我们歌颂生命的美好!”女子一个旋身,高声说着,拉住了两个路人的手臂。
池钟颖和白盐为这突如其来的邀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们一路过来,已习惯了素庄的人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的派头,很开心地应允,跟她一起。
两人都不擅长跳舞,至少没有红裙女子那么擅长。然而兴之所至的舞蹈从来都不需要甚至不该考虑什么专业性,随着身心的本能去跳就是了。
没学过跳舞的白盐模仿着红裙女子的动作,学过舞蹈的池钟颖则故意胡乱伸手踢腿、张牙舞爪地胡闹,逗笑了不少围观群众。
从明月初升,一直到夜色将尽。
红裙女子一左一右握住她们俩的手,忽地高高举起,“自由万岁!”
人们围着她们散开,欢歌笑语几欲传到吴镇的城墙外。
第二天。
白盐从睡梦中茫然地醒来。
运转灵力挥散了宿醉的后遗症,她捂着脸从地上坐起来。她身下横七竖八地压着别人的胳膊和腿,硌得她不太舒服。
白盐低头看了看,发现其中一个是池钟颖,另一个则是昨晚拉着她们跳舞,然后害她们被周围人连环敬酒、陷入宿醉的红裙女子。
此刻她们还在广场上,看天色,已经过了辰时。广场上躺着许多还在睡梦中的狂欢者。
“醒醒,白莲——白莲!”白盐摇了摇池钟颖。
池钟颖迷迷糊糊地嘟囔:“再睡五分钟……”
说罢换了个姿势。
白盐无奈,又去推旁边的红裙女子,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白盐索性慢慢整理思绪,过了一会儿再去推池钟颖。
这次池钟颖总算舍得从梦里醒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站住。她看向白盐,迷茫地问:“我怎么睡在这儿啊?”
白盐刚要回答,就听身后响起一个醇厚柔和的女声。
“昨天你们来参加庆典,喝醉了,就在这里睡着了。”
池钟颖第一反应不是去思考话里的内容,而是下意识地想:这个人或许很适合去声乐团当主唱,尤其是女中音。
她和白盐朝那个方向看去,红裙女子依然趴在地上,但已经稍显清醒地抬了头,在她们的目光中全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的酒不错,一时没忍住,有些贪杯了。”白盐客套地说。
“是吗?我也觉得!昨晚的酒大部分都是从我这儿出,有的特酿,平日里一坛能卖一千上品灵石。不过昨晚卖给素庄的酒全都打了五折,没什么赚头,大家开心就好。”
说着,红裙女子笑了起来。
“您二位的眼光很不错,我还记得昨晚你们一眼就挑中了最好的试霜酒。若是对酒感兴趣,不如认识一下?”
“我就不必了。”池钟颖率先推辞道,“严格来说我还没有成年呢,偶尔破例可以,但我并不是很喜欢酒,可能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和你做朋友。”
“没有成年?我昨晚抓到过你的胳膊,看你的骨龄,你已经有十七八岁了吧?你是青松族那种一百多岁成年的?……可惜了。”
红裙女子似是在自言自语,没有过多纠缠,目光移向了白盐。
白盐立刻就似有若无地感受到,池钟颖的目光在她身后戳来戳去,简直就是在威胁她:“不许认识!不许喝酒!”
幸亏白盐的伪装比较全面可靠,不然昨晚那种混乱的狂欢场合,说不定她的身份就暴露了。那样的话,还怎么借“白盐死亡”,解决她身上过多的因果?
更何况,总是喝酒对身体也不好。哪怕白盐早登仙阶,池钟颖还是觉得总喝酒不好。喝酒误事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池钟颖认为眼前这个人比自己要招人喜欢。
万一白盐不喜欢她了,移情别恋怎么办?哪怕明知道白盐不是这种人……
池钟颖心念电转间想得很多,但在现实中仅仅是短短一瞬。白盐没多考虑,婉拒了红裙女子想认识她的请求。
“抱歉,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喝酒,也对酒不是很熟,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了。”白盐微笑道,“相逢即是有缘,有缘总能再会。今日我二人还有要事处理,就先失陪了。”
“有缘总能再会……”红裙女子若有所思,哈哈大笑道,“说得好!那等再会之时,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一定。”
“看昨晚的事,你们对素庄还不很熟吧?我送送你们?”
“不必麻烦了,”白盐再次婉拒,“我只是对这边的风土人情不是很熟,对这边的街道布局,我心里有数。”
红裙女子点点头,“也好,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一会儿好像有个客人要见。我得赶紧回家了。”
言已至此,红裙女子站起来,略施术法,清理了身上红裙的褶皱和酒气,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酒香。
就此别过,白盐带着池钟颖往南街走去。
却不料没走几步,红裙女子也跟了上来。
“咦,你们也是走这边!正好,可以送送你们。”
江河街位于南街以南,是吴镇的最南边。吴镇中,不少在这里隐居的清修居士会在城南买房,顺路也不算奇怪。
“你们是要去哪儿啊?”红裙女子自来熟地问。
毕竟不是恶意,白盐看对方还算靠谱,没必要关系搞得太僵,便回答道:“江河街。”
“好巧啊!”红裙女子一拍巴掌,“我就住在江河街——我家在江河街563号。”
说罢,红裙女子发现身旁两人突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地回头,落后她半步的两人,脸上的神色都颇为古怪。
“敢问……道友名号?”
“我叫遗客,是修从心道的。”红裙女子拍拍胸脯,看那两人神色没什么变化,末了,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呃……你们该不会就是领了我的夺天壁任务,来找我的人吧?”她不可思议地问。
白盐颔首,哭笑不得道:“看来我们确实有缘。”
既然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那也不必非得回什么家了。三人在路边找了个茶馆,要了个包厢坐下。
这下子,双方都不能说赶时间,没空聊了。今天是昨晚用传讯符联络、不能按时见面之后,可以约定的都有空的时间。
“其实我昨晚对你们几乎没抱什么期待,最初打算直接用幻身糊弄过去来着。”遗客坦诚道。
“你倒是不瞒人。”池钟颖心中一股敬佩油然而生。
“没什么可瞒的吧?素庄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尤其是,我留在夺天壁的问题,有很多人都上门来和我辩论过,但他们也都在糊弄我。”
因为那边的人不严谨的态度,照猫画虎地糊弄回去的话,确实不算过分。
“我虽然没打算糊弄,不过确实也有许多隐瞒的事。哪怕现在确认了你我很有缘,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是谁。”白盐歉意道。
“那真可惜。”遗客说着,不禁摇了摇头,发间缀着的珠宝首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细响。
“接了我任务的人,联络用的名字是白莲,这是你的假身份吗?”
“那个是我。”池钟颖挥挥手示意她看过来,“我是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