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青歌》貓子

7、你们我们

　　仲溪午选了倪青精神的一天，私服出访，带着她到外头逛逛。

　　银杏、林江和杨渊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他们知道，主子这是把握机会带倪青出宫，因为在过不久，倪青就要正式立后了。立后之后，倪青能出宫的机会就不多了。

　　仲溪午牵着她，穿越了闹市，带着她进了一间旅馆。

　　这是一间有固定时间表演技艺的旅馆。倪青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在入宫以前，她就是住在这间旅馆。

　　倪青眼睛眨呀眨地看向他，看起来很开心。

　　仲溪午脸上也带着挥不去的笑意。他带着她到二楼的一角。从这里看下去，刚好可以看见整个表演舞台。

　　往下望去，此时正有一位表演者上台。

　　仲溪午牵着她，和她一起看表演。

　　其实倪青一开始还想穿男装，但被仲溪午拒绝了。因为他想牵着她，但不想被误会有同袖之癖。

　　“怀念吗？” 仲溪午问她，”妳在这里时，没被人欺负吧？”

　　“摁，怀念。这里的治安很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倪青回忆着。

　　仲溪午紧了紧她的手，知道她聪明。这个技艺旅馆就在都城内，治安严谨，且小有名气，只是对于一般平民来说住宿费用高了些。

　　仲溪午虽然看着台上的表演，但他的心只放在倪青身上。

　　倪青只是依偎着他，静静地看着表演，内心默默地感叹着。

　　曾经几时，她也曾经在这个舞台上表演，唱着不是这个时代的歌曲，说着不是这个时代的故事。但是歌声和故事，不分时代，却都能打动人心。尤其是那些充满着悲欢离合的曲折情节，总是受到人们回响。

　　但是现在的她，只为一个人唱歌，只为一个人讲故事。

　　银杏、林江和杨渊三个人站在阴影处，静静地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

　　以往的主子，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是孤身一人站着。如今，看着主子身旁多了个娇小的身影，他们心中还真有所感触。

　　离开了旅馆，天色已经暗了，但街上却比刚才更热闹。家家户户开始在门前挂起了灯。

　　仲溪午牵着她，一阶一阶地登上摘星楼。

　　“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倪青问他。

　　“今天是中秋节。” 仲溪午笑着回答她。这么大的节日倪青都没去关注。

　　“难怪这么热闹！” 倪青恍然大悟。

　　走着走着，他们终于来到观景台。

　　仲溪午环抱着她，和她一起站在看台上，一眼看尽这灯火阑珊的繁华街景。

　　“漂亮吗？” 仲溪午吻上她的发，问她。

　　“漂亮。” 闪烁的灯火映在倪青眼底，闪闪发光。

　　华戎舟正在庭院周围点灯，突然看见有人影接近。

　　他看清来人后，有些诧异。而且，仲溪午身边还牵着一位姑娘。

　　仲溪午与他先前来时，悲痛欲绝的表情不同，他现在的表情一脸满足幸福。

　　华浅从屋子里走出来，正好撞见他们。

　　“能进去坐坐吗？” 仲溪午开口问道，语气一派轻松自然。

　　“当…当然可以，请进。” 华浅立刻请他们入屋。

　　“你…你们好。我是倪青。” 倪青站在屋内，有点紧张地自我介绍。

　　“是我的妻子。” 仲溪午在一旁帮她补充。倪青的脸又不自觉地红了。

　　“那…那个，我想跟妳聊天！” 倪青鼓起勇气，对着华浅说。

　　“我？” 华浅一副不明所以。

　　倪青走上前，在华浅耳边低语了几句。华浅的眼睛就睁的滚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仲溪午。

　　仲溪午只是耸了耸肩，淡淡地笑着。

　　见她们两人站在一起，仲溪午只觉得，倪青明显太瘦了。

　　华浅愣了一下，她早已经忘记仲溪午笑起来的样子。

　　只见华浅突然变成主动的一方，抓住倪青的手腕，拉着她朝厨房走去。

　　倪青在进厨房前，还不忘转头开心地朝仲溪午笑。

　　“…这是怎么回事？” 华戎舟被晾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切。华浅突然就对倪青变得很热情，还把他们支开。

　　“皇帝大老远跑来这里，总不会只为了聊天吧？” 华戎舟还是一样没什么礼貌，但仲溪午没怎么介意。

　　“…不久后，我会立后。适逢大喜之日，我会特赦华府。” 仲溪午淡淡地说着，”到时我会派人通知你们。”

　　“你的意思是…？” 华戎舟诧异地问。

　　“你们自由了。” 仲溪午说，”华相不会留在都城内。你们可以和华相一起回老家，或是自由居住。”

　　也就是说，这次一别，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面了。

　　华戎舟沉默了许久，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仲溪午只是淡淡地笑了下，补充道，”你还可以告诉华浅，戚氏一族现已有权无实，他们终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华戎舟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戎舟最后问了一句，”你不自己告诉她吗？”

　　“不了，没有必要。” 仲溪午的语气平淡，表情也没有波澜。

　　就在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陷入沉默时，倪青和华浅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只见华浅手上端着点心，要华戎舟拿几把椅子去外头。

　　倪青则走到仲溪午面前，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仲溪午笑了笑，任由她牵着，随着她走到外头。

　　倪青让仲溪午站在树旁的一处，她自己则在往前走了几步。她站在空地上，转了个身，迎着月光，面对着他们。

　　这一幕，有点熟悉，但他这次看清楚了倪青脸上的神情，她正笑得灿烂。此刻的她，就像是从天上下凡的月亮仙子。

　　华浅经过了仲溪午时，愉悦地说道，”你还真是有福气，她可是个才女。” 说完，就坐到她专属的秋千上了。

　　华戎舟就站在她旁边。

　　此时林江和杨渊，也从阴影处现身，站得离主子近一些。

　　银杏站在众人的另一边，拿出了笛子。

　　倪青见大家都找好了位置，就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

　　“虽然中秋节已经过了，但…还是很高兴能和大家聚在一起。请让我为此时此刻和未来的我们，唱首歌。” 倪青表演的开场，短短几句，营造了观众的心境。

　　语毕，倪青向他们行了一礼。

　　接着，她开口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时，银杏吹起了笛子，作为间奏，婉转而悠扬。

　　倪青这次唱的歌，与先前几次唱的歌曲相比，风格又不同。

　　歌词很像这个时代的文采，但却未曾听过。曲调则慢慢地，悠悠地，柔柔地。
　　她浅黄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晃动，让众人目不转睛。

　　她看向仲溪午，仲溪午也看着她，眼里尽是柔情。

　　她接着唱。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曲毕，银杏放下笛子。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在一片感慨的氛围中，众人正想鼓掌时，却见倪青，调皮地朝他们眨了眨眼。

　　她突然唱起了轻快的歌曲。

　　挑灯看遍长街的繁华
　　白胡子老者临摹入画
　　一番寒暄附和月色无暇
　　忽然清风惹一池落花

　　三两知己结伴的仲夏
　　夜市闹三更不想回家
　　星光洒落老树的枝丫
　　马蹄浅浅落一身风沙

　　撑伞接落花看那西风骑瘦马
　　谁能为我一眼望穿流霞
　　公子是你吗
　　前面深山谁人家
　　暮夜抚一曲琵琶
　　我欲提笔为汝一幅画佳人请笑纳

　　撑伞接落花看那西风骑瘦马
　　谁能为我熬一缕青发那人是你吗
　　谁在窃语谱情话
　　红尘故事在牵挂
　　夜风微凉烛影暖心啊
　　我悠歌把月光请笑纳

　　唱到这里，倪青站定身形，向众人行礼。掌声这才热烈响起。

　　我悠歌把月光，请笑纳。才是倪青要对他们所有人传达的话。

　　倪青笑着快步走向仲溪午，回到她所熟悉的怀抱。

　　分别之际，倪青向华浅和华戎舟笑着说了再见。

　　再见了。仲溪午在心底向他们告别，便转身带着倪青离开了。

　　“累了吗？” 仲溪午问她。

　　“累了！” 倪青大方承认。出来玩了好多天，好累啊！

　　“但是很开心。” 倪青垫起脚尖，亲了亲仲溪午的脸颊，”谢谢老公。”

　　仲溪午笑着收下她的道谢。

　　该说谢谢的是他，谢谢她来到他的身边。

　　“妳什么时候让银杏练的吹笛？” 仲溪午看向身旁的爱人，笑着问道。

　　“摁…满早之前，想说终有一天会用上。”

　　“老实说，妳还有几首提到月亮的歌？”

　　“多着呢！月亮啊，加在抒情歌歌词里，多有浪漫氛围。”

　　仲溪午笑了开。

　　“我还想听，回去让乐队演奏可好？”

　　“乐队？好啊！” 倪青看着很是期待和开心。仲溪午竟然要拿出他的乐队给她玩了。

　　他们肩并着肩，依偎着彼此，逆着月光走着，在身后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

　　“看着他们，很是幸福啊。” 华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叹道。

　　“嗯。” 华戎舟牵起她的手，并肩和她一起看着。

　　“真是三生有幸，能见着这么精采的表演。倪青姑娘歌词选得真好，唱歌真是动听。” 林江深受感动。

　　“同意，三生有幸。” 杨渊也同意林江。

　　银杏在一旁笑着点头同意。她没想到小姐要她练笛子，竟是在此时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