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转圈的旺仔牛奶

16、第 16 章

　　李盛躺在地上，用眼神向卷毛示意了一下，那三个人一哄而上，卷毛从正面扑上去拳头刚擦过程骋的鼻尖，便被程骋扳住一边的肩膀整个人甩到了地上，黑皮正要从侧面冲过去，程骋见状，一边箍着大高个的胳膊，频频侧身躲过黑皮的攻击，正在他们几个僵持的时候，李盛悄悄跑到程骋身后，捡起地上的砖头，正要砸下去，这时，胡同口那里突然飞进来一块石头，又准又狠，正巧砸在李盛的小腿肚上，李盛没有防备，“啊”的一声暴露了位置，程骋顺势一躲，大高个整个人便扑到了李盛身上。此时，卷毛已经爬了起来，和黑皮一起，将程骋夹在中间，还未动手，又一块石头飞到了黑皮脸上，黑皮被袭后大骂了一声，程骋明白扔石头的人是在帮自己，趁黑皮没有注意，便一把将眼前的卷毛再次撂倒，转身要对付黑皮。李盛他们四个，平时也只是在同学面前靠收拾郁清耀武扬威一下，从没想过要跟别人实打实地干一架，看着程骋的气势，他们表面还故作镇定，其实在心里已经举了白旗。但李盛偏是个不服输的人，他察觉飞来的石头不对劲，虽然没有看清胡同口捣乱的人，但情急之下，在程骋将要动手之际，他朝着胡同口喊道：“郁清！你个死变态，还敢拿石头砸我！”

　　程骋听到郁清的名字，下意识朝胡同口看去，不料被黑皮偷袭了一拳，他不顾脸上的伤，狠狠盯着眼前四个人，速战速决后，抓起书包，朝胡同外跑了出去，留下李盛几人躺在那里龇牙咧嘴了半天。

　　郁清已经一周没有上学，老师也没有给父亲打过电话，他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着满是缴纳电话费和广告的收件箱与只有父亲一人的通讯录，他再一次体会到被全世界遗忘的感觉。但他并不孤独，而是每天都在家里构思他的小说，小说里又出现了一起与张炎军一案相似的杀人案件，而骆升他们也发现了这次凶手所杀的皆是有不良嗜好且屡次家暴的中年男子，受害人群体已经确定，破案的线索也逐渐明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现实的枷锁却让郁清无力反抗，他将自己圈在小说里，以此逃避父亲的谩骂和暴力，逃避街上旁人的议论与嘲讽，他以为不会再见到程骋，以至于逼迫自己要忘掉这段令他愧疚无力的友谊，没想到，一切的阴差阳错都发生在了今天下午。

　　下午，他接到父亲的电话，在杂乱的棋牌和叫嚷声中模糊地听到父亲让他去买两瓶酒带回家，他不敢耽搁，匆匆出了门，那时正是高二年级放学的时间，他却鬼使神差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走到胡同口，刚要折返，隐约听到了李盛的声音，在胡同里冲着另一个人叫嚣着，他忍下心里的害怕，趴在墙根，观察着里面的动静，这一眼，便看到了飞起一脚把李盛踹倒的程骋。一瞬间，惊愕、慌乱、内疚、不安，在心里闪过，他没有走，而是紧张地看着里面的局势。当他看到程骋游刃有余地对付这些人时，本想悄悄溜走，却不想李盛拿了一块砖头要冲着程骋的脑袋砸，郁清情急之下，捡起一块石头成功砸到了李盛的小腿，暂时还未被人发现，他继续观察着他们，不敢轻易离开。当看到卷毛和黑皮，从前后夹击程骋时，他又捡起了石头朝黑皮的脸砸去。这一次，李盛察觉到了石头的存在，郁清一个闪身，躲在墙角，他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他，只听到李盛在里面吼他的名字，他浑身一颤，听到程骋在里面一声闷哼，他被打了？郁清不敢再躲在这里，他没有勇气去面对程骋，他又跑掉了。

　　他跑到小药房，又买了一瓶碘伏和半盒创可贴，店员看着他额头上的淤青，以为他是在街边与人打架的问题少年，没有询问，只催着他赶紧走。郁清只想着程骋受了伤，并不在乎店员的态度，他匆匆付了钱，带着药跑向程骋家的饭店。

　　程妈妈对他的突然闯入，没有惊讶，就像平常串门一样，拉着郁清，热情地问东问西，郁清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郁清啊，高二的功课忙吗？记得平时多休息。”

　　“嗯，还好。”

　　“这几天的早饭好吃吗？有什么爱吃的记得和阿姨说。”

　　“啊？”

　　“早饭啊，这几天我专门让程骋带两份，一份给你吃，还好吃吗？”

　　郁清愣住了，一时间内疚与难过涌上心头，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胆小鬼，胆小到不敢露面，不敢接近，因为害怕而辜负了别人的真心。他连忙拿出买好的药，想借此缓解一下喉头的哽咽，谁知，他刚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阿姨，我……”

　　“哎呀，怎么哭了？在阿姨这可不兴哭啊。程骋，快滚出来，看你出的馊主意！”

　　郁清一抬头，便对上了从后厨出来的程骋笑盈盈的双眼，程骋没有安慰，只是轻轻地说：“我猜你会来，我猜对了。”说完这句话，程骋皱着眉，扯了扯嘴角，脸上刚刚被打得肿起了一块，一说话就疼得厉害。郁清看着他吃痛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下一秒又调整恢复成一脸严肃的表情，程骋默不作声，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程妈妈冲他俩喊道：“你俩去后面聊天吧，程骋，别欺负人家郁清！”

　　程骋应了一声以后，转身带着郁清到后面休息的地方，两人坐在凳子上，一道门帘好像把所有的喧嚣都关在了外面，两人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程骋先笑了起来，郁清也笑，两人就这样，没有一句话，仅一个对视，便笑作一团。

　　直到笑得没有力气，两人才又停下，程骋看着郁清手里攥着的药瓶，故意问道：“给谁买的药啊？”

　　“给……给你的，你上次不是说等你受伤了再把药给你。”

　　“哦~暂且信你，拿来吧。”程骋朝他勾了勾手。

　　“哦，好。”郁清赶忙将药递了过去，低着头，不敢看程骋脸上的伤。

　　“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今天下午在胡同口磕到了？”

　　“啊，没有，我在家磕到的。”郁清吞吞吐吐地说道。

　　“所以今天下午真的是你扔的石头？”

　　“嗯，啊不，什么石头？”

　　“小同学，你这演技不太行啊。不是你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程骋眯起眼睛，审视着郁清。

　　郁清只好点头承认，他想起刚刚程妈妈的话，问道：“那个早饭……”

　　“我妈听说你早上没有吃早饭，就让我每天早上带两份早餐，给你一份。”

　　“那这星期，我没有去学校……”

　　“你还说呢。你没有去学校就算了，微信也把我删了，我找不到你，只好跟我妈说早饭不用再做两份了，我妈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还揪着我让我去找你道歉，那也得能找到你人啊。”程骋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郁清满心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这一周手机都被我爸没收了，知道他把你删了之后，我生气，但又没有勇气来找你，我怕……”

　　“怕什么？怕我给你打一顿吗？我又不是你爹，虽然刚开始我发现你给我删了以后，真的挺生气的，但后来又觉得你不会做出那种事，这不？今天下午还帮你出气来着。”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

　　“不是，不是，我……”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啊，小同学。留在这吃饭吧？”

　　“不用了……”

　　“不行，我这是命令你，你得接受，当赔礼道歉了。”

　　“那…好的。”

　　“好嘞，我去端饭，你手机拿出来，扫这个二维码，我们再加一次好友。”程骋说着把手机调好递了过去。郁清拿出自己的手机，扫码，添加好友，通过，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头像，一种不可名状的喜悦像烟花在心里悄悄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