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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天香引—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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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斜,夜色渐浓。
景阳山上的天空随着日晷渐移缓缓的拉起一面黯蓝的天幕。
御剑山庄的各房室内烛光依次亮起,放眼望去,巍巍高墙圈起的庭院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高墙广院内,一行人披着夜色缓缓行走在蜿蜒的廊间,一个身着粉色衣裳的少女行被夹在中间,她双手环胸,烛光映照着她通透的小脸,娇俏可人的脸上满是倔色。
少女被带到一处房室内,她昂首,满脸傲然的看着坐在离他不远处的青圭。
“青圭护法,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人挟我到这里到底是何道理!”她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怒斥,怒斥眼前那个足足比她年长二十五岁的中年男人。
青圭并不生气,素闻飞燕阁的陈楚楚性格火爆,所以他只当她少年意气,何况飞燕阁娇滴滴的小姐行将就寝的时候被人押到这里,多少是有些不愉快的。他只淡淡笑道:“楚楚小姐何出此言?你是走过来的,并没有人押你,不是吗?”接着他又看向身旁的人道:“来人,赐座!”
少女冷哼一声,理直气壮的坐到旁人送来的凳子上去。
青圭又是淡淡一笑,这么单纯的孩子又怎么会想到用这种诡计杀人呢?不过他也并不是怀疑,只是想求证一件事情而已。
“楚楚小姐切莫生气,在下也是迫于无奈。相信你已经听闻一位叫许逸的公子被人意外杀害的事了罢。”
少女瞥了青圭一眼,继而道:“与我何干!”
“问题就在于,那位少年是因为中了天香引的毒。”
少女起初并不在意,不一会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她咬着唇转了转眼睛,似是突然明白了,转头瞪着青圭道:“青圭护法这是何意?是在怀疑我吗?如果真是我做的,本小姐还会等着你来抓?何况我飞燕阁天香引的药方早就被前任阁主烧掉了,自然再没有那害人的物事!”
青圭挑眉。
他明白了,这位小姐是绝不会撒谎的,他绝对相信。于是他微笑着对陈楚楚道:“实是在下办事不利,但是整个庄里只有楚楚小姐与天香引有关,在下也是例行公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在下这就派人送你回去。”青圭并不指望这位小姐能听得进去,但是若以后飞燕阁阁主问起,也不至于会起误会。
陈楚楚腾的起身,白了青圭一眼,语气不善的道:“不用了,本小姐会认路!”
瘦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青圭的视线中。
青圭敛去笑容,道:“凌公子,你可以出来了。”
一抹蓝色的身影从大厅的侧门步出,他清俊的面容笼罩着沉沉的疑惑。
“凌堂主请坐。”青圭抬手指着他身旁的座位说道。
凌南一掀起衣袂坐了下来。
“凌公子应该都听到了,飞燕阁是绝对没有可能的。”青圭抿了口杯盏中的茶淡淡道。
“只是陈楚楚的一面之词,如此你便相信?”
“并非只是这样,飞燕阁一向与我御剑山庄交好,他们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不会自找麻烦。方才我也确定了一下,天香引的方子早已被唐飞燕销毁,而且唐飞燕生前也是恨透了这毒的。”
“此话怎讲?”
“天香引剧毒无比,就连炼药者也会受其影响,长期炼药之人,必然会触及到炼药的配方,即便是套上手套,毒液也会沁入皮肤,使双手长满糜烂的水泡。她唐飞燕一女子怎会喜欢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惨遭荼毒呢?”青圭神色凝然:“况且这其中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总之飞燕阁是绝对没可能的。但是,我御剑山庄总得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
“青圭护法并没有说明原因,这样根本无法搜全证据,而你们竟然因为抓不到人而冤枉品歌,只为了要给那些不相干的人一个交代?”凌南一眉头紧皱,御剑山庄竟然没有任何打算查出下毒者为何人的样子。
青圭低头,轻声笑道:“凌堂主。你别忘了从今起你也是御剑山庄的人。”
凌南一怔然。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证据就由你去搜集,但是无论如何都得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
他的话格外的有分量,凌南一听在耳中胸口那根绷紧的弦也不禁为之颤动。品歌的性命就拿捏在自己的手里,这是御剑山庄给自己的考验?可是用他的兄弟做赌注?
方才心里腾腾的怒意突然平息了下来。他一心想要御剑山庄明察秋毫,将希望完全倾注在别人身上,却忘了浪荡在江湖中他与品歌的性命当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茶香榭院子里。
清冷的光辉落在满院的茶花上,像是覆了一层萤粉,细腻轻巧的花瓣随着光芒的闪耀兀自颤动着。
暖暖的烛光从镂空的窗户内透出来,一叠身影正正印在泛着柔软光辉的窗纸上。
凌南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着方才的事。
白衣的邱品歌端坐在他旁边凳子上,凝神静静的听着,他用手撑着精致的下巴,眉目如画。南一说自己的命现在掌握在他手里,御剑山庄把这件事交给他办理,如果找不出凶手,他们就要拿自己是问。邱品歌听后却丝毫没有感到害怕,他不是疯子,听到自己快没命了也还不动声色,他只是庆幸,庆幸自己还至于让那帮不认识的人捏着自己的命门,而且他相信,他相信南一一定会保他不死。
“南一,你别担心,不要想那么多。”邱品歌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
凌南一抬头看向他,眼中流光溢彩,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嗯。”
一灯如豆,光芒忽忽闪闪。
“其实今天你可以不跟他们一起去的。”凌南一淡淡道。没有查清楚便把人带走,凌南一一直耿耿于怀。
“没关系,我只是想到你初来乍到,不必因为我与青圭护法起冲突。”
好像一瓣柔软的羽毛,轻轻巧巧的落在一面湖上,凌南一的心里就这样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