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神明的救赎》景小闲

2、2 救赎

　　>> 1

　　“喂，你们在干什么？”

　　原本以为自己会遭到恐怖事件的伞女听到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伞女放下抱着头的手，抬头看去，宿傩——远近闻名的不良少年。

　　“喂，说话，我问你们，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宿傩语气不耐烦地问他们。

　　“宿傩，别以为我们怕你。识相的就滚远一点，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呵，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本大爷说话？”

　　伞女抱着膝盖在角落里看着宿傩把他们打了一架。那些混混灰溜溜地跑掉，宿傩捡起衣服准备跟伞女说句话，却看见伞女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欲言又止转身准备走人。

　　“那个，谢谢你。”伞女虽然害怕，却知道是宿傩救了自己。虽然他们都说宿傩是个不良，打架斗殴要保护费无恶不作，但是在这一刻，伞女是真的感激他。

　　“不用谢，本大爷也不是救你。”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是第一次得到别人感激的宿傩嘴角还是有了笑容。

　　“我……我叫红。”伞女鼓气勇气说。

　　“宿傩，鬼神的那个宿傩。”宿傩往身后挥了挥手离开了。

　　鬼神……神明吗？伞女看着宿傩离去的背影心想。

　　>> 2

　　因为宿傩救了伞女，伞女十分感激宿傩。会主动给宿傩带便当。

　　“宿傩，给你。”

　　“啊，又是便当？本大爷不都说了不要吗？”

　　“这是表示感谢，谢谢宿傩救了我。”

　　“你上次不是已经表示感谢了吗？怎么这次还有？”

　　“因为我觉得一次不够啊。”

　　伞女渐渐和宿傩熟络起来。

　　“宿傩，你带课本了吗？我今天起床迟了，把课本落在家里了。”伞女戳了戳正在睡觉的宿傩。

　　“带了，给你。要是下次还忘，你就把脑子忘在家里吧。”宿傩被伞女吵醒，从课桌里摸出下一节课的课本，语气不善地说。

　　“嘿嘿，宿傩最好了。”伞女抱着课本嘿嘿笑。

　　>> 3

　　宿傩是不良，伞女和宿傩走得近，在班上的风评就变差了。更何况从一开始伞女在班上的人缘就不怎么好。

　　阴沉、怪胎、孤僻、丑女……

　　现在要加上一个和不良一起玩的不检点的女生。

　　伞女虽然不善于和别人交往，但是对于旁人的恶意十分敏感。她察觉到那些人对自己的排斥默默地忍耐了下来。

　　只要毕业就回乡下务农，一切都会好的。伞女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对未来的期望。

　　“喂，以后你离本大爷远一点。”宿傩语气差劲地对伞女说。

　　“为什么？”伞女抬头疑惑地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本大爷厌烦了你这个丑女。”宿傩说。

　　“是因为他们都在说我和不良玩，不检点吗？”伞女盯着宿傩的眼睛问他，“如果是因为这个没有必要。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等毕业以后我就会回乡下务农，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的。”

　　“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个原因疏远我？我知道我很讨人嫌，我……”

　　“嘁，麻烦。随便你吧。”宿傩背着包往前走。

　　伞女知道宿傩同意了，露出高兴的笑容追上宿傩：“宿傩我最喜欢你了。”

　　“呵，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宿傩不屑地说。

　　>> 4

　　宿傩没能等到伞女的回答。

　　“不良在校外和社会人士械斗死亡。”

　　宿傩死了。

　　伞女在听到班主任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

　　他不是最厉害的吗？

　　“老师，宿傩他……”伞女去教师办公室问班主任。

　　“红呀，老师知道你和宿傩的关系好，但是很不幸，宿傩确实死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送送他，这是他家的地址。”班主任撕了一张便签给伞女，上面写着宿傩的住址。

　　“谢谢老师。”伞女向班主任鞠躬。

　　“其实老师更想要红别的谢礼呢……”

　　>> 5

　　宿傩，我来看你了。伞女走到宿傩家，按了他家的门铃。

　　“来了。”

　　“请问你是……”宿傩的母亲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微微佝偻的女生问。

　　“阿姨你好，我是宿摊的同学红。”伞女给宿傩的母亲鞠了一躬，“今天听到不幸的消息所以想来看看他。”

　　“原来是红酱啊，宿傩常常在家里提起你呢，快进来吧。”宿傩的母亲往旁边让了让，“红酱的脸色很难看，不要紧吗？”

　　说着宿傩母亲伸手准备扶伞女。伞女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却因为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更加难看。

　　“不要紧，老毛病了。”伞女朝宿傩母亲笑了笑，“不用在意。”

　　“年纪轻轻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宿傩母亲嘱咐伞女。

　　“知道了，谢谢阿姨。”伞女笑着说。

　　>> 6

　　撒由那拉，宿傩。

　　伞女在宿傩的遗像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滑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迫于地心引力从眼眶中落下。

　　我啊，一直都知道的，宿傩是很温柔的人。

　　宿傩，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所以我总是被人欺负？

　　对不起，我总是这么软弱。

　　不过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地活下去的。

　　代替宿傩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 7

　　宿傩的忌日，天气阴沉还在下雨。

　　“红，你今天要出去吗？”母亲在厨房里问。

　　“嗯，今天是朋友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伞女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回答母亲。

　　“路上注意安全哦。”母亲嘱咐伞女。

　　“好的。”伞女把钥匙手机装进口袋，拿着一把红色的雨伞出门了。

　　玩着手机等红绿灯的伞女抬头看了一眼，绿灯了。

　　伞女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车，这才拿着手机撑着伞过斑马线。

　　“……”

　　手机还握在手里，雨伞掉落在身边，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流出。

　　痛。

　　要死了吗？

　　明明今天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宿傩。

　　“该死，真是晦气！”

　　手机画面上是宿傩的和伞女的合照，因为是被伞女强行拉着拍的合照，宿傩一脸的不高兴。

　　屏幕闪了几下，最后熄灭了。

　　>> 8

　　这里是哪里？

　　伞女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坐在一颗树上面，这棵树好像生长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伞女试探地往下伸脚，发现自己不能爬下树。

　　好无聊哦。伞女晃了晃手里的雨伞。

　　无聊的伞女开始玩起了各种高难度，倒挂金钩、金鸡独立……

　　哎呀！

　　伞女和这户人家的男主人眼睛对上了。

　　男主人似乎很惊讶：“你是谁？”

　　伞女没有回答。

　　男主人很奇怪伞女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却没有驱赶伞女，而是和妻子一起供奉伞女。

　　“你们供奉我做什么？我可不会帮你们的。”伞女对这对夫妇说。

　　“没有关系。你既然出现在我们家，说明和我们家有缘。结个善缘是应当的。”女主人说话温温柔柔，笑起来也十分好看。

　　有点眼熟呢。伞女摸了摸下巴想。

　　>> 9

　　伞女不知道在这户人家住了多久，接受了他们家代代的供奉。

　　不过能看见她的人越来越少了。

　　现在的男主人只能够模模糊糊感觉到伞女的存在。

　　“哎呀，有小家伙出生了。”伞女抱着树干看向正在生产的房间说。

　　那是个嘴巴很坏的臭小子，不过做的事情总是意外的温暖。

　　伞女就看见好几次村民来他们家感谢那个臭小子。

　　瞪？瞪什么瞪？我才不怕你。伞女发现臭小子又在看她，不客气地回瞪过去。

　　“给你，这是大唐服饰，还有油纸伞。别总是穿得那么不伦不类的，还撑着一把奇怪的伞，丢人。”臭小子来到树下语气并不十分友善地说。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伞女接过衣服和油纸伞不客气地说。

　　也没有指望你感激。他在心里说。

　　>> 10

　　宿傩出生时就发现自己对一些奇怪的东西有特殊的反应，比如他家院子里的那棵树，他常常能看到一个衣着奇怪的女人撑着一把奇怪的伞。

　　宿傩告诉父亲，父亲摸了摸宿傩的头说：“这是家里供奉的神明，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帮助我们。宿傩要和神明大人好好相处哦。”

　　神明大人？宿傩觉得父亲被骗了。那根本就是个怪人。

　　使者从大唐带回了很多奇珍异宝，宿傩要了一套衣服和一把油纸伞。

　　“给你，这是大唐服饰，还有油纸伞。别总是穿得那么不伦不类的，还撑着一把奇怪的伞，丢人。”宿傩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冰凉的手指，和人一点也不像。这是宿傩第一次摸到这位神明大人的手指。

　　>> 11

　　“啊……啊……”宿傩的母亲怀上了第二个孩子，现在正在生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宿傩母亲的年纪大了，生产十分困难。

　　眼看着宿傩的母亲就要因此丧命，伞女第一次离开了她栖身的那棵树。

　　“放轻松，我在这里，不用担心。”

　　女主人在疼痛间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下意识地跟着做。

　　没多久，一个不算十分健康的婴儿出生了。这是宿傩的弟弟。

　　女主人把她生产的情况告诉了男主人，男主人说多亏了住在树上的神明大人。

　　女主人的身体不好，男主人又经常带着成年的宿傩出去处理事务。

　　伞女常常会离开树来到地面陪着小孩玩耍。

　　“姐……姐姐。”小婴儿学会说话的第一句话就是指着站在树下的伞女说出口的。

　　“呐，这是神明大人。”女主人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温柔地告诉他，“多亏了神明大人，你才能平安地降世呢。”

　　>> 12

　　生活不会一直平静。因为男主人不愿意和上面的人一起同流合污欺压村民，遭到了打压。

　　那段时间男主人常常一脸凝重，不过到了女主人和小孩子的面前却一脸的轻松。

　　伞女站在树顶，看到男主人带着臭小子到处奔波。

　　伞女以为困难总会过去的。

　　一天夜里伞女被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地抽泣声吵醒。

　　伞女往树下一看，是女主人带着小孩子跪在树下。

　　“神明大人，求求你，把次男救出去……”女主人跪在树下念一句磕一个头。

　　伞女从树上飘落，望着院子外面闹出的动静：“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们想要闯进来杀死这里所有的人。夫君和宿傩带着武士出去抵抗，我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神明大人，我求求你把次男救出去，他还这么小。”女主人咬紧牙关忍住眼泪哀求伞女。

　　“不需要救你吗？”伞女问。

　　“不用，如果那个人死了的话，我不会独活。我只希望宿傩和次男好好的。只是宿傩……”女主人说不下去。

　　“好吧，我会满足你的愿望让次男平安的。”伞女带着小孩子生平第一次离开了那个院子。

　　>> 13

　　次男在伞女的怀里哭泣得发抖，伞女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第二天天明，外面的喊杀声结束。仿佛夜里的一切都是幻觉。

　　“神明大人，我想回去……回去看看。”平复情绪的次男跪在伞女的面前。

　　“回去做什么？他们肯定都活不了了。”伞女不解地问。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回去。最起码，为他们寻一个墓地。”次男说。

　　伞女看了次男许久：“啊，你终于也长大了呢。”

　　伞女带着次男回到了院子。

　　鲜血横流，昨天还笑着和他打招呼的人，如今都没了声息。

　　男主人就死在女主人的身边，女主人的衣物凌乱不堪。宿傩倒在附近。

　　次男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心中生出无限的恨意。

　　“神明大人，我想他们付出代价。”

　　“你办不到。”伞女告诉他，“杀死你家人的都是咒术师。”

　　“虽然你体内有强大的咒力，但是你无法使用身体里的咒力。”伞女告诉他。

　　“那哥哥呢？”次男问。

　　“他？他的身体里有十分强大的术式，可惜太弱小了，即使使出这个术式，也不能和对方同归于尽。”伞女说。

　　“如果我和哥哥加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了？”次男问。

　　“次男，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想着复仇。”伞女告诉他。

　　“隐姓埋名地活下去并不是我所期待的，我做不到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次男说，“神明大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伞女沉默片刻：“这是违反规则的。”

　　“可是你是神明大人。”

　　“我不是神明，还有如果我这样做了，你们只会成为充满怨气愤怒仇恨的怪物。他们不会想你们变成这样的。”

　　“就算不这样，我的后半生也只不过是为了复仇苦苦挣扎罢了。”

　　“好吧。不过如果你哥哥没有这样强烈的感情，这个术式就会失败。你需要答应我，如果失败，就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地活下去。”

　　“好。”

　　>> 14

　　成功了。

　　伞女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两面宿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积攒了几百年的力量一瞬间都被抽空，甚至连形体都无法维持。

　　伞女跟在宿傩身边看着他杀光了当初上门的所有咒术师却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喜好杀戮，肆意妄为。

　　伞女复活了一个魔鬼。

　　不过她才不在意。伞女转着手上的油纸伞，如果不是他们闯入院子杀光了里面的人，还极尽凌辱，次男和宿傩就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怨念。

　　不过这个魔鬼好像吸收了周围的负面能量成长了呢，这就不是她头疼的事了。

　　时间到了呢。

　　伞女看着自己逐渐虚幻的身形，知道她这次违反了规则需要付出代价。

　　>> 15

　　“宿傩，我要去睡觉了。”伞女撑着伞来到了宿傩的身边说。

　　“希望下次醒来还能看见你。”伞女笑着同宿傩告别。

　　正在休息的宿傩像是察觉了什么看向伞女离开的方向。

　　这些咒术师真是太弱了。宿傩坐在骨头山上把玩着一个头骨无聊地想着。

　　“哈，这次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吗？”

　　>> 16

　　若干年以后

　　伞女眨了眨眼睛，睁开了眼睛。

　　伞女撑着油纸伞走出她沉睡的地方：“这是过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