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入考场夫人病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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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紫鹃到娘家拜年，她妈又跟她说悄悄话：“我听麝月她妈说，宝二爷得了玉，又改了一种脾气。以前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但也时常留宿后院。如今看着更清醒了，却动不动就说些奇怪的话：什么大荒山、渺渺真人，什么修心、悟性。宝二奶奶越劝，他就说得越发古怪。什么：别人都改了，怎么我们没有改？也有好话：我势必给你挣个功名回来的，莫催我。宝二奶奶那么个稳重人儿，也哭了几场。不过，打小宝二爷就和别人不一样，也不懂他的意思。倒是读书可上进了，说是必要搏得一第，报老太太、太太疼他的恩。麝月这蹄子有造化，怀了身孕，抬了姨娘。宝二奶奶贤惠，问他可要再收人。说的是厨房柳嫂子家的五儿，我看，长得比麝月要好。宝二爷倒说：已经害了两个，何苦再坑别人，拒了。咱们倒觉得是好事，可宝二奶奶又哭了一场。哦，莺儿嫁了茗烟，现在回府做了管事娘子。”紫鹃暗忖：宝玉似乎还是有些要出家的影子。
天气日渐暖和，贾赦、贾政扶了老太太的灵柩到南边安葬。虽贾珍父子不在，但也把秦可卿的棺椁一起带上了。因为朝廷开恩科，贾琏留在家里照应宝玉他们考试，派了贾芸、贾蔷跟随。
紫鹃虑到上一世宝玉是在考完试走丢的，算着考试散场的日子，只到林府跟探春说：“考试中或不中，与府里这样的人家，也不打紧。最怕出场的时候人多马杂，眼错不见被人家挤走了，只怕不好找。倒不如把府里不当值的侍卫都派出去，也好有个照应，毕竟有四位爷都要下场。就怕那起子奴才都看着一位爷，漏了人。”探春想想，倒觉得极好，谢了紫鹃费心，又问些身体可好，吃些什么之类的闲话。
到了出场的日子，探春果然加派了人手，又定了四个领头的，专门负责带着人盯着四位爷，不可疏漏。而且，不和长随们一起在下面挤着接人，只在高处盯着龙门口，看爷们儿出来。
结果，中午的接风宴直到放凉也没有见人回来。探春又派婆子仆从前去接应，直到派了三批人，才有两个婆子回来报讯：“其他爷都好，只是宝二爷不见了，众人都在找呢。”探春听了心里一突，忙又从不打紧的地方抽调人手前去照应。
直等到下半晌，众人方才回来，连道好险。
探春抢先问道：“二哥哥可找到了？”三姑爷道：“亏得找到了，要不，怎好这个点回来。”侍书忙带着人摆上饭来，探春在旁边陪着布菜。待姑爷用过饭，探春才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三姑爷道：“我们出场倒还顺利，只是在龙门口一通乱挤，宝玉突然不见了。听到李贵的喊叫，我们三个忙凑到一起，正要把这些接场的人都派出去找。倒是林府的侍卫本在高处盯着，眼神又好，见宝玉被和尚道士挟裹着向小巷而去，盯宝玉的一组忙跟了上去。其他三组，确定我们三个安全了，让仆从跟着我们回家，也跟过去了。我们如何能直接回来，就在那旁边的茶楼坐等。直到他们把宝玉抢回来，方才回府。真是亏了祖宗保佑。回府的时候，侍卫们都让我派去送宝玉了。环三弟也回贾府了。”顿了顿，三姑爷又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今儿这事可不做怪。据侍卫说，和尚道士走的极快，他们跑着都差点跟丢了。亏得有个侍卫路熟，抄了小路过去，迎头顶住了。本想着是拍花子的，正要拿下，谁知那和尚道士忽然不见了，二十来个人盯着，凭空不见了，只剩下宝玉在那。他们不敢再待，也没有再去报官，忙带着宝玉回来了。”
探春想了想：“可是给宝玉送玉的那个和尚。”“这个就不清楚了，也只有宝玉知道吧。当时，他被吓傻了，竟是一直没有回过神来。待会儿你派人去看看。明儿我们再过府去看吧。”探春应了，自去安排不提。
第二日，探春和三姑爷去贾府看宝玉。先到宝玉的屋子里看过一回，宝玉正昏迷着，宝钗在旁边陪着。三姑爷即被贾环请了到外书房去见贾政。探春留下来陪宝钗说话。
因没有看到王夫人，探春道：“太太最近可好？如何不在这里？”宝钗垂泪道：“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太太自抄了家，身子骨就没有养回来。好不容易能走动了，又遇到老太太的大事，老太太对她又好，可不挣命般进进孝心。这才养了几个月，还是宝玉他们要下场，太太才精神好些，起来走动走动。也亏了环儿有孝心，抄了那么些佛经。佛祖也是开眼了。谁知道，昨儿宝玉回来眼都是直的，太太大哭一场，晚上就病的重了。凤姐姐忙着请了太医，给太太开了药。只是，太医看不出宝玉的毛病，不过开些醒神的药罢了。昨儿闹得晚了，也只好先安歇。今儿一早，我来看宝玉，怎么也唤不醒，打发人跟凤姐姐说，要再请太医来看。结果，不知道那个没眼色的，告诉了太太，太太听了，直接撅过去了，还是我过去掐了人中，唤醒的，这会子只在床上躺着呢。”探春听了，唏嘘不已，跟宝钗告辞，去探望王夫人。
饶是有心理准备，看到形容枯槁、头发花白的王夫人，探春仍是吃了一惊，落泪道：“太太，如何病到如此地步。”王夫人缓缓睁开眼睛，见是探春，低声道：“三丫头来了。”探春道：“三丫头来看你了。二哥哥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过不了几天就好了。太太可要保重好身体，要不，二哥哥醒了，该如何自处？”李纨在旁边也跟着劝解。
彩云端了药进来，李纨接过。探春和彩云一起把王夫人扶起来坐好，背后掖了两个垫子撑着，又用一条大手巾掩了前襟。李纨到床前坐下，探春过来帮着喂药。
吃完药，王夫人就开始咳嗽。探春忙递过帕子，李纨就抚着王夫人的背帮她顺气，彩云端了痰盂过来。咳了一阵子，王夫人接过彩云送来的水漱口。又喘了一会子，方才平静下来。探春斜眼看了看帕子，似乎有些猩红，惊了一下，又稳住了。彩云拿过帕子，端了痰盂出去。
王夫人道：“我的身子自己知道，是不中用了。有时间你去开导开导你二哥哥，只怕他还听些。宝丫头是个命苦的，薛姨太太如今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若是蟠哥儿走了，她也撑不了多久。只盼着你看在我养了你一场的份上，照料一二。环儿是个好的，我耽误了他。不过，这几年，被你照顾的很好，将来有了前程，也可和宝玉互相帮衬，到了，还是亲兄弟比旁人强些。”探春道：”我知道太太对我的好，我和二哥哥、宝姐姐也是极好的。就是环儿，最是尊重老爷、太太和二哥哥，太太放心吧。好好将养身子，还要帮二哥哥照料祺哥儿呢。”“我也盼着能看到祺哥儿长大成人，只怕没有老太太的福气。”
王夫人歇了歇，又对李纨说：“兰哥儿也是个好的，将来必有出息。只是年龄到底小一些，你别逼的太狠了，注意保养哥儿的身子。将来我到了地下，也能和他父亲交代了。”李纨听了，哭的不能自已。
探春见话不详，打断道：“说了这会子话，太太且歇歇。听说除了给二哥哥请了太医，还请了一个擅长针灸的大夫过来，我去看看，这会子醒了没有。”王夫人微微笑道：“你去吧，我也要歇一会子了。待会儿不用来辞。”
探春和李纨把王夫人扶着躺倒在床上，留下李纨在这里照料，自己又去宝玉屋里探望。
太医和针灸大夫都走了，宝玉仍在床上无知无觉，只宝钗坐在床边垂泪。看到探春，宝钗忙拭了泪，起身让座。探春道：“祺哥儿呢？”“莺儿带着呢。”探春又道：“我看太太有些不好，不知道二嫂子可准备了没有。虽说现在还住在一个府里，凤姐姐也很好，但老太太一去，毕竟又远了一层。”“你说的何尝不是，年前，蝌儿已经带着一家子搬回薛家了。凤姐姐倒是狠留，二太太却没有言语，可见也是看开了。二太太的东西，年前就预备了，原本看着好了一些，可没想到。如果宝玉能快些醒来，或许太太也能好转，要是再拖久一些，只怕是见不到太太最后一面了。”说得探春也落下泪来。
到了中午，众人也没有情绪，不过是吃点东西应应景罢了。
不过三日，贾府就遣人报丧：王夫人去了。王夫人虽无诰命，但贾府现有个一等将军是她的夫家侄子，将军夫人又是她的娘家侄女，各府亦纷纷前来拜祭，排场虽不如贾母，亦是体面。凤姐照着老太太的例，从林府借了些人来，又请探春帮忙，丧事办的孰无纰漏。宝钗一边照看宝玉，又要哭灵，忙到十二分，只叮嘱莺儿看好祺哥儿，别的一概不用她管。贾环作为孝子，倒是带着贾兰不辞劳苦，日夜陪灵。众人暗赞。
探春利用管事之便，公明正道的安排厨房做各种补品给贾环和贾兰补身体。见了凤姐，探春道：“凤姐姐莫嫌我自作主张，他们刚从考场出来，身子正是弱的时候，若是一个保养不好，只怕落了病根。”凤姐道：“看三妹妹说的，我再小气，也不在这个上头。我只盼着他们都一举中第，好给家里添些进益。府里越是兴旺，巧姐儿将来的婚事越能高嫁。”“瞧你算计的。”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入考场夫人病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