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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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说完后轻眨了下眼，她想起自己这些天同大姐姐的交流对话——主要是对方出于关心而提出各种建议时，她似乎都找理由推脱掉了，一时心里有些不安。
仙女姐姐会不会觉得她不乖，以后不喜欢她了啊。
换做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拒绝，心里也会不高兴……
没等她胡思乱想完，她冰冷的眉间忽然察觉到一点暖意，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很轻很柔，和大姐姐说话时给人的感觉一样。
那一瞬间，黛玉感觉呼吸都缓慢了。
‘还好，温度还算正常。’同一时间，宝玉也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他把通过马甲传达出去的意念从黛玉的眉间收了回来，无实质的身形化为一股微风，缱绻在她身边。
对于林妹妹的请求，宝玉自然不会去指责或者说生气。恰恰相反，在黛玉说出那句话后，他只觉得心疼。
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他心口盘桓。
他好似看见了山林峭壁间一株身子被风压低的小草，就算外面冰霜雨雪，寒风切切，她仍顽固地扎根在这片天地，不放弃任何一刻生长壮大的机会。
若上天垂怜，就该给她一缕和风，三寸阳光，几滴甘霖，给她片刻的喘息，而不是将一个又一个苦难倾向她。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黛玉明亮的眼眸渐渐暗了下来。
果然，大姐姐也……
她小小的咳嗽两声，像小猫儿在微弱的呼气一样，让人揪心。
刚好贾雨村也问完了问题，看黛玉脸色不好，他就让她先休息，自己走去隔壁，打算看看另一个学生的进度。
他走之后，黛玉默默把手交握，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眼里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找到了！”忽然间，不似往常沉稳的女声冷不丁响起，带着隐隐的雀跃，“我就说肯定有好东西。”
翻商城翻得忘乎所以的宝玉突然卡了壳。
咳咳，找得太投入，差点忘记人设了（
“给，这个是回春丹，可以回血补气，你试试有没有用。”仍旧是温温柔柔的女声，宝玉笑吟吟道：“和往常一样，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黛玉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心里就多了一点重量。回想起刚刚大姐姐说的话，黛玉低落的情绪一下被抹去，只剩下满心欢喜。
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弯了弯，唇边也自然而然地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她喜欢‘小秘密’。
更喜欢和她有秘密的人。
大姐姐没有讨厌她，可真是太好了。
宝玉看黛玉高兴了，心里大石也落了下来，总算能安心地回去自己身体——再不切回大号，就要出事了！
“宝玉少爷，醒醒。”钱三哭丧着脸推搡，书桌的斜前方，贾雨村一张脸黑得惊人。
贾雨村从屏风那边过来时，是万万想不到会看见这样一副情景的。
早上还表现乖巧，态度也很认真的小孩，他这才转身多久的功夫，就已经趴在桌上睡迷糊了。
要不是看他边上有几张写好的大字，稍微缓冲了他内心的怒气，这会只怕他已经忍不住要发怒。
宝玉睁眼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地狱般的画面。
他苦哈哈地道歉：“夫子莫气，宝玉知错了。”
遇见这种场面不要慌，稳住心神，认错一定要快，态度一定要端正，这样大人就舍不得责罚了——宝玉在自己的心得里如是写道。
总是犯错的他对萌混过关已经相当熟练了！
但他这套定律好像在贾夫子身上不咋起作用……
贾雨村面无表情，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落于他写的字上。
平心而论，在他这个年纪，能把字写得像模像样已经很难得。若不是出来看见这样一副画面，他绝不会生气，反而会出言鼓励。
但现如今，他就不得不挑剔起来。
这字么，空有形迹，毫无风骨。
贾雨村掀了掀眼皮，淡淡地道：“既然这屋子暖和了，小公子犯困，就把这火盆子搬去隔壁吧。”
正好黛玉需要。
末了，他留下一句话：“给小公子寻一块石板来，以后沾水练字。”
钱三愕然。
宝玉也装乖装到一半，装不下去了。
钱三瞧见宝玉的身形似乎有些僵硬，还担心他会生气，结果人转过身来一看，宝玉脸上没事人一样，半分不曾把夫子严厉的语气放心上。
眼看钱三愣住了，他还催促道：“夫子都吩咐了，家里有现成的么，快给我寻一块来。”
钱三：……
#宝玉少爷的脑回路似乎有些清奇#
他感到自己有一些格格不入了。
屏风的另一边，贾雨村当然没有走远（班主任的被动技能发动）
他等了片刻，见宝玉没有因此恼恨他，面上才好看一些。
这孩子虽性子异常乖僻，行事常常出人意料，但好在心眼还算明白，分辨得清事情的好与坏。
就跟菩提祖师指点孙猴子似的——他若是不能看出自己这番责罚背后的用意，只怕自己也没有教导下去的必要了。
甩了甩袖子，贾雨村故作冷凝地回去另一边的座位。
他又不缺有天赋的弟子。
一边和风旭旭，一边寒天凄地。
等石板送来的期间，宝玉边练字边感慨，还好自己不怕冷。
他巴不得好东西都在黛玉那边。
想来有了回春丹，身边再添上一个炭盆，林妹妹身上会好受点。
宝玉不甚放心地又切回小号瞅了瞅，确认黛玉脸上有了血色，人也不怎么咳了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身上。
贾雨村要的大青石板已经加急送来了。宝玉面对光滑得能看清倒影的石板，抬起笔写了写，瞬间感觉到夫子的“用心”。
这石板写字不比纸上，光是手感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要写出好字，控笔、力度缺一不可。
他要是只有七岁，现在非得急哭了。
宝玉默默地摇了摇头，换了支普通狼毫，按着原来的进度，继续默写《诗经》。
这水写没有只有水痕没有墨迹，写多少都留不下痕迹，不是更容易偷闲了么？钱三看着看着有些犯懵，但看着宝玉神情认真，他就把心中疑问憋了下去。
午饭索性就在书房用的。
当秋霜带着阿花把食盒送来的时候，宝玉一把松开笔，兴冲冲地围了上去。
“秋霜姐姐，阿花姐姐。”没有人比宝玉更懂嘴甜了（
秋霜被他叫得脸上笑容就没下去过，她取下盖子，顿时浓浓的清香就扑了出来。
今天是和夫子一起用的‘学院餐’。
照顾到两个小孩的食量和夫子的口味，午膳并没有那些夸张的大菜，只不过样样精致，属于大厨随意发挥但一看就比普通人做的好吃的那种程度。
秋霜一一介绍：“今儿厨房送来了荷叶鸡、水晶蒸饺、素玲珑和山药枸杞粥。”
毫无疑问，山药枸杞粥是给黛玉准备的，尝起来味道清谈，带着微微的甜意，但因为是补气血的，吃下去能一路暖到肚子里。
水晶蒸饺和荷叶鸡也十分美味，最惊艳的当属素玲珑，堆在盘子上是一颗一颗镂空的半透明晶球，结果吃进嘴里才发现原来是萝卜团的素丸子。
宝玉竖起大拇指：“好吃！”
秋霜忍俊不禁，小公子不永远都是大快朵颐，他这里有不好吃的东西么？
但不得不说，看小公子吃饭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跟着他一起，仿佛都能多吃下一碗饭。
至少，有他在，自己不必担忧小姐吃不下东西了。
秋霜转头望见黛玉斯斯文文地喝汤，发现她脸色居然还算红润后，心中一喜，急忙就想回去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免得贾敏担心。
但走之前她也还有一句话要嘱托。
秋霜笑意盈盈问宝玉：“夫人来时托我带了一句话，宝玉少爷今日第一天上学，可还适应？”
宝玉：……
他好像第一天就把夫子惹生气了。
但是这种事情应该没有传开吧？这有传开的必要吗？等等他为什么要心虚？
宝玉低头掩饰性地刨一口饭，尽量语气如常：“哈哈，我很适应啊。”
一边说，他一边偷偷对夫子使眼色，讨好求饶的意思格外明显。
贾雨村才不会被小混蛋的招数迷惑呢，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告状的人。面对宝玉的“媚眼”，贾雨村干脆利落地扭开头，眼不见为净。
师生俩的“机锋”当然都被秋霜收入了眼里。
她眼底笑意深了深，故作不知，回去和贾敏复命了。
她刚走，宝玉就肩膀一垮，放松了大半。
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一旦心里藏了点不为人知的糗事，腰杆儿都挺不直了！
现在么，都是自己人。宝玉揉揉手腕，把上面的那股酸劲揉散后，乐天派重出江湖。
“妹妹快尝尝这个丸子，很好吃的。”手执公筷，宝玉开始日常‘劝食’。
因为黛玉不喜油腥，所以宝玉都是手伸得长长的，专给她挑好吃的素菜，偶尔也夹带私货，附上了一些小块的鸡肉。
黛玉哪里敌得过他的热情，一个不重口腹之欲的人，愣是败在了他湿漉漉的眼神攻势下，不得已多用了点。
但奇也奇在，小表哥好像清楚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每次投喂到差不多之后就会见好就收，从来不会教她为难。
照顾好黛玉的小猫胃后，宝玉忽然间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扭头看了看，恍然大悟。往常他都是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大的小的都没放过，盯着她们吃够了才停下。今天只有黛玉，也难怪他不适应。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夫子么。
宝玉认真想了想，觉得夫子一个大男人，胃口肯定比较大。那今天这一桌子菜，当然是荷叶鸡最适合他！
宝玉一眼就挑中了个好东西。
他的动作太自然，笑容太真诚。于是等贾雨村回过神来，碗里就多了个大鸡腿。
平生第一次，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他收到了学生的孝敬。
贾雨村：……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