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臣》竹辞雪

3、第 3 章

　　与皇后又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她终于道出了请我前来的目的。
　　“陈大人欲告老还乡，川儿的教习老师便是他吧。”
　　她长长的指甲搭在我手臂，冰冷的宛如毒蛇吐信，不怀好意的缠着。
　　“是。”我并未否认，挂起了抹恭谦的笑来，“父皇还未挑选新老师。”
　　皇后满意一笑，状似无意道：“陛下日理万机，也不好叫他太过劳累，本宫这里倒有个好人选，川儿不若看看，若是满意本宫便去向陛下求了这个恩典来。”
　　我一僵，她这是要把手伸到我身边啊。如此光明正大。
　　我轻笑，“不知母后说的是哪位大人?”
　　皇后慈祥微笑，手搭在了我手背上，悠悠道：“你看景明如何?他虽比你年长不了几岁，但这才学却是实打实的好。我听闻你们先前曾见过，景明还送你回宫呢，这样的情意不该辜负才是。”
　　藏于袖中的指甲深陷掌心，我听见自己说：“那便有劳母后了。”
　　“理当如此。”皇后把我的手放在了许景明手中。
　　“景明，川儿可就交付给你了，你可不许藏私啊。”
　　许景明微欠身，“娘娘放心，臣自当好好教导皇子。”
　　回去的路上不可避免又与许景明同行，我本以为他会多留一会儿，可没想到皇后竟是迫不及待就想让他来试探我。
　　走至崇明殿时，我道：“上次有劳许大人了，不知许大人可否赏个脸，请许大人进去喝杯茶。”
　　他颔首，“殿下有请岂敢不应。”
　　初芽见我带人回宫时面露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迅速的招待起来。
　　合欢已谢，如今枝头一片翠色。初芽便把茶具放置在了合欢树下。
　　她本想来煮茶被许景明屏退了，“我来即可，不必劳烦姑娘。”
　　见我并未说话初芽便领着其余宫人退下，留我与许景明共处。
　　我漫不经心的想，看这许景明煮茶还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他身姿足够端正，一举一动也无流露出世家从小培养的优雅。这样的人一看便知是世家精心培育而出，通身气度竟比我这皇子还要强上几分。
　　我心中冷笑，怨不得皇帝如此忌惮世家，底蕴不足啊。
　　周朝建立不过五十多年，而这些世家已经传承近百年了。
　　如此庞然大物，怎不会让当权者如鲠在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殿下，请品尝。”
　　许景明清冷的声音令我回过了神，我才发现自己已直勾勾的盯着他多时。也亏这许景明涵养好，面色依旧淡然。
　　我垂下眼眸，接过茶。
　　比初芽的手艺好了很多，我细细品尝露出了笑容便真了几分。
　　“殿下叫来生分，许大人也不过比我年长几岁，不若私下唤我泽川可好？”
　　许景明盯着我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微顿了下，长长睫毛下那双眼珠当真如玉石般美丽，他替我把茶杯添满，“殿下，这与礼不和。”
　　我无所谓道：“反正是私底下，许大人不愿吗？”
　　显然，许景明是不愿的。哪怕只有我们俩人独处他也不愿乱了一丝礼数。他即不愿我也懒得强求，反正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殿下，臣告退。”又闲谈了一会儿，许景明起身向我拜别。
　　我含笑点头，目送他的身影远去。
　　“殿下，这茶?”初芽走了过来轻声询问。
　　“下次他来别用这龙井了。”我摇头，目光落在了层层叠叠的合欢枝叶上。
　　这人还真是个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