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晚钟何辞别》恒玉

10、重明子姜

　　沐杳出了尘渊殿，失神地随处走着。

　　那药……仲辞澜应该会用的吧？

　　她伸了个懒腰，抬起头，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弯月。

　　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去道虚真人那吧。她循着濯月轩的方向慢慢走去，却假山旁两个人头挨着头在说什么，仔细听，像是沐蕖和紫邬的声音。

　　“紫邬，那黑黑的是什么东西啊？好像是根鸟毛，不会是你的吧？”

　　“怎么可能？我的羽毛哪有那么大一根啊！”

　　“那是谁的，妖族里就你这乌鸦的毛最黑。”

　　“嘿——小爷我的毛那是根根顺滑，乌黑透亮，哪里像这根，脏兮兮的都开衩了。”

　　沐杳听着，越发好奇起来。一根黑色的羽毛，她想起来在青丘时思卫上神提及的那根羽毛，难道妖族也有西南修蛇闯入？

　　想着，沐杳朝那争论不休的两人走去。沐蕖正细细端详着这根奇异的羽毛，不像是普通乌鸦的羽毛那般，这根羽毛虽也是通体黢黑，但却是普通羽毛的好几倍大，且散发着墨绿色的偏光。

　　沐蕖一个抬头，见到沐杳的身影，又惊又喜：“沐杳！你上哪去了？下午我到濯月轩找你你都不在。”

　　沐杳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沐蕖，我下午有点儿事。”

　　沐蕖撅起嘴，轻哼一声：“你跟景欢姐姐最近都好忙，我都见不到人影的！”

　　沐杳讨好的朝沐蕖笑了笑，手轻轻拉住沐蕖的衣角摆了摆，撒娇道：“诶呀，我那是真的有事呀，别生气了。”

　　“哼，你有秘密都不告诉我，我们还是好姐妹吗？”

　　“好啦，我们当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姐妹啊。”

　　紫邬哼笑一声：“沐杳，你别理这丫头，这是趁机撒娇呢。”

　　沐蕖狠狠瞪了一眼紫邬：“我哪有！”

　　靠的近了，沐杳看清了沐蕖手上的那根羽毛，和那日思卫上神手中的那根一模一样。沐杳眼神一凛，语气凝重地说：“这羽毛……你们在哪捡到的？”

　　紫邬道：“这是我方才经过结界时发现的，这羽毛的样子怪异，不像是我们族中人会有的。”

　　沐杳神情凝重的点点头，又问：“妖主和长老们知道此事了吗？”

　　紫邬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

　　沐蕖见到沐杳突然这么认真的脸庞，神情也紧绷起来，“沐杳，这羽毛有什么问题吗？”

　　沐杳轻轻点头，“这是凶兽西南修蛇的羽毛，这种蛇怎么会突然出现妖族？”

　　“我也不知道，西南修蛇？那貌似是一种上古妖兽，已经几万年不曾出现过了。”紫邬皱着眉说。

　　“我们还是赶紧将这件事告诉景欢师姐和各位长老吧。”

　　沐蕖和紫邬异口同声道：“好。”

　　三人立刻前往了辟蜀峰。

　　夜沉如水，辟蜀峰上一片沉寂，只有几缕烛光透过窗户照射出来。

　　“景欢姐姐！”

　　景欢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来，见到三人一同前来，眸子微微睁大，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沐杳道：“师姐，紫邬在结界处发现了这个。”

　　紫邬闻言，掌心托起那根羽毛。

　　景欢蹙起眉，凝眸望去，“这是什么？”

　　紫邬：“此乃西南凶兽修蛇身上掉落的羽毛。”

　　“凶兽修蛇……怎么会来犯我族？怕是此事有蹊跷。”景欢沉声道。

　　“景欢姐姐，这种蛇……你认识吗？”沐蕖疑惑道。

　　景欢沉吟一声：“我曾在古书上看过，这种蛇极其凶残，最好吃鲜肉吸人血。当年魔族来犯，乃是魔尊景螭麾下一员大将，可是自从那年神魔大战，天妖两族共同将魔族封印后，连同这些妖兽都一同封印了，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妖族？”说着，景欢脸上的神情越发沉重，修蛇的出现，难道和父神突然闭关有关？

　　“姐姐没事吧？”景欢问。

　　紫邬：“结界并没有受损。”

　　景欢微微颔首，放下心来，“那就好，明日我会告知众长□□同商讨此事。”

　　沐蕖：“那哥哥呢？他是妖君，会有办法的吧？”

　　景欢摇摇头，说道：“此事不宜告诉陵光妖君，眼下妖君历劫在即，还是待他飞升再说。”

　　“师姐说的是。”沐杳也跟着附和道。

　　沐蕖叹了口气，点点头。哥哥历劫这么久了还没飞升，现在妖族又出现了什么修蛇这种会吃人怪物，沐蕖暗自恼恨起来，她也已经七万岁了，却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

　　……

　　尘渊殿内，透过层层帷幔，隐约看见一名男子赤裸着上身，周身萦绕着淡蓝色的光晕。烟雾缭绕中，他的肌肤雪白，面容清冷，平日里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小片青灰色的阴影，他那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殷红的唇紧紧抿着，细细看去，那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的皮肤上满是血痕，有的已经结出深褐色的痂，有的豁着一张大口子，丝丝血迹向外渗出，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片白骨。

　　仲辞澜深深呼出一口气，调动本源凝气聚力，为自己疗伤。

　　方才不觉，现在才发现下午和那修蛇缠斗时，原本结痂的伤口又崩开了。

　　他睁开双眸，站起身来，将外袍穿上。

　　修蛇频频出现，难道魔族要冲破封印了？历劫的事，绝不能再拖延了。仲辞澜蹙起一双剑眉，暗忖。

　　一夜的时间匆匆过去，第二天，沐杳如约来到了无阙山。

　　重明和子姜在流云观晨练，子姜皱着一张包子脸，小脸涨得通红，两条小腿张开半蹲扎着马步。

　　“师兄，还有多久啊，子姜真的坚持不住了。”子姜哭丧着一张脸，小巧的鼻尖上沁满了汗珠。

　　重明负手而立，腰板挺得笔直，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藤条，他抬手轻轻戳了戳子姜的背，强忍着笑意说道：“快了快了，子姜你小小年纪，驼背了可不好，把腰挺起来。”

　　子姜微微挺了挺腰，小身板颠颠巍巍的，“呜呜，师兄，你就知道欺负我！”

　　重明笑了笑：“你可别冤枉师兄啊，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坚持住，修为怎么提升？”

　　“可、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师兄，我好累啊！”

　　沐杳提着她一大早便准备好的早点走过来，笑着说：“重明、子姜，早上好啊。”

　　重明回身，见是沐杳，朝她礼貌地行了一礼，“原来是沐杳姑娘。”说罢，看见沐杳提着食盒，疑惑道：“姑娘，你这是？”

　　一旁扎着马步的子姜看见沐杳，兴奋的咧开了嘴：“沐杳姐姐！”

　　沐杳朝子姜温柔的笑道：“你们还没吃早点吧，这是我专程带过来的，快过来尝尝。”

　　沐杳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刚打开，便见一道金光闪过，刺得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甫一睁眼，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的也破破烂烂的老头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手中赫然是沐杳食盒里的早点，只见他咬了一口手里那鲜美多汁的肉包子，眯起来眼睛，赞叹道：“丫头，你这手艺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