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性情大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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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修寝殿出来后的第二日，宋芷带着映梦镜去拜访了司夜神。
她名义上说是还镜子，实则是担心司夜神的状况。宋芷想，自己送上门去，若司夜神责怪自己，也好当面由她发泄。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司夜神不但没有失意神色，模样反而颇为闲适自得。
因不好透露自己已知她被拒一事，宋芷没有发问，还是司夜神主动与她说起此事。她说自己日日佯作诙谐，其实早已心疲不堪，还说殿下告诉她：她为他强颜欢笑，即便讨了他的欢心，也取悦不了自己，自己不必为他委曲求全。
两人交谈了一番，最后司夜神又道：
“是殿下点醒了我，他是个很好的人，但既然他对我无心，我也不会再强求。我会慢慢放下他的。”
宋芷见司夜神心境洒脱、胸中并无郁结，心头的大石一下落下了。这事算是告一段落，因凌云宫今日分配于她的事务是在午后完成，她从向晚宫出来后，便漫无目的地在天庭上游荡。
——
作为一个乐天的现代人，宋芷的生存智慧一向是：如果面前有座山，我就试着绕个路。因此，她鲜少有心事重重的时候。
可此刻宋芷漫步于天庭之上，眉微敛着，满心都是昨夜窥见的梦境。
那只身着黑衣的魔究竟是谁？顾逍又为何总是梦到杀了他？凭着直觉，她几乎可以确定顾逍的执念就是和那相关。
还有那把周身通红的长剑，一看就知并非寻常武器，杀伤力很强。这么推断的话，它所刺向的那魔该不会是个祸乱苍生的可怕隐患？
所以顾逍的执念就是要将他杀了？太白金星说顾逍的执念只能由她解，难道像打游戏一样，她是某种很厉害的道具，只有她能帮助顾逍杀了那只魔，成功通关，离开这个世界？
宋芷就这样边想边行，偶尔想到关键处还会停下步来，望着道路发愣。路过的诸仙见她这副样子，都匆匆而过不愿顿步。倒是有个白发老人停了下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嚯——”
宋芷回过神来，被吓得往后一弹，发出一声惊叫。
她乍一眼看见面前的白发老人时，还以为是太白金星来指点她了。可认真一看，这老人与太白金星长相并不相同，冠下束了根红绳，神情也活泼许多。宋芷反应过来，问他：“您是……月老？”
月老捋了捋须，得意道：“嘿嘿，正是本仙！”
“小姑娘，我见你神情恍惚，是不是在为姻缘上的事烦心呐？若是的话，本仙可以指点指点你哦～”
“不是的月老，”宋芷摆手：“我在为朋友而烦心，不为姻缘。”
“朋友？”月老来了兴致，问她：“你这朋友是男子还是女子啊？”
“男子。”宋芷应他。
“男子？！”
月老一拊掌，兴奋道：“既是男子，那和姻缘之事相差无几嘛！有时候这友人间的情谊呢，也是可能转化为姻缘的，小姑娘，你且听我——”
“呃月老，”宋芷笑了笑打断他。
“我与那友人是纯粹的友人，我们自幼一起长大，要能成早成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啧啧啧！”
月老绕着她转起了圈道：“小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世间姻缘百态千样，有许多就是由友情酝酿而成的。况且共同长大又如何？凡间可有许多单相思的竹马或是青梅向我倾诉祈愿的。对了！天庭上就有人问过我～就拿太——”
“太——”
宋芷见月老突然卡壳了，眨了眨眼，问他：“太什么？”
月老摸了摸喉咙，朝宋芷身后看去。
宋芷循着他的视线回头，就看见云修悠然朝他们走来。
今日云修罕见地穿了件白衣，衬得他散漫不羁的气质弱了些许，反而显现出几分风流文雅之意。
宋芷稍稍打量他，默默在心里点评：好家伙，顾逍又换了套皮肤。这次还是那种古装版斯文败类，白切黑扮相。
她这一眼看得久了些，不觉间云修已经走到她面前。他含笑道：
“盯得这么明显？宋芷小仙，昨夜我提醒过你注意分寸了。”
宋芷眉心一跳，一下又想起他昨夜说的那四个字——
“你爱慕我。”
她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连忙往后撤了两步，回身指着月老：“那个，殿下，月老方才跟我说着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这是怎么了？”
云修眉头微挑，露出一个疑惑的神色，他伸出两指在月老喉间探了探，不以为意道：“哦，没有大碍。月老就是话说多了，声音哑了。”
“……”
月老垂头，讪讪盯住脚下。
“什么？”宋芷有些诧异：“殿下，你摸一下他喉咙就知道他哑了？”
这是哪门子法术，看病术？她没在《术法诀》上看到啊。
“当然，修为够高就可以。”云修说完，扣住了她手腕：
“走吧宋芷小仙，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跟我去个地方。”
宋芷懵然：“去哪儿？”
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那月老他……”
“放心，”云修将她拉近了些，轻笑一声道：“他很快会缓过来的。”
两个人的身影远去之后，月老用力咳了几下，重又发出声音。他将刚才呼之欲出的话在心里说了一遍：
“就拿太子殿下替他的另界友人问的事说吧，他问我：他的友人有一个自小一同长大的青梅，那友人很早就发现自己钟情于那青梅，可那青梅却始终不懂他的心意，此局何解？”
按照原本的意图，他会继续说：
“有道是：青梅竹马比不过天降姻缘，况且郎有情而妾无意，小姑娘，你也觉得这状况棘手吧？直接表达情意会将人吓退；不表达情意呢，又是一盘死局。你猜我是如何指点太子那友人，教他破局的？”
待到小姑娘好奇地摇头：“不知道诶月老，愿闻其详！”
他就会炫耀道：“嘿嘿，我与太子说：你教你那友人，让他特意疏远那青梅，之后再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破而后立，即可寻得转机！”
小姑娘必会叹服：“奇招也！月老，您可真有智慧！那我也将我的情况告诉您吧……”
可惜了……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前，云修太子竟对他施了禁言术。方才太子凑近过来，两指抵在他喉间时，传了密语道：
“月下老人，还请替我那友人保守秘密，不要宣扬出去。否则……”
月老摸了摸喉咙，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今日可真是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待会儿得另外抓个烦心姻缘的小仙，听听故事，再与他/她指点指点！
——
宋芷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妥，但一时也想不出来。她抛开月老这件事，问云修道：“殿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术法堂。”云修道。
“术法堂？”宋芷有听说过这地方，那是众仙上仙子练习术法之处。因堂内聚了许多仙气，神仙们在其中会更易集中心神，修炼术法时也会事半功倍。
可她现在只是个仙婢，顾逍带她去那儿做什么？宋芷问：“殿下，你是要去那儿练习术法？所以带我过去伺候你？”
云修笑了。“你怎么总担心我没人伺候？”
“……”
宋芷一时无话，又想起昨夜她问他：后半夜不需要人伺候了吗？当时顾逍望着她，意有所指道：“你担心我没人伺候？那你留下来也是可以的。”
她那会儿刚窥见他的梦境，又与他长聊了一番，脑子接收太多信息，一下懵了，以为他是在说留下为他斟茶按摩。
可现在看来，顾逍的语气这么暧昧，他的意思会不会是……那种伺候？
宋芷脑海中突然冒出昨夜零碎的画面：顾逍把玩着腰间的寝衣带子，低头时领口掩着的锁骨若隐若现；顾逍凑近到她面前，气息轻拍在她面上，勾唇说她是对自己图谋不轨；顾逍将她抵到桌边，倾身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好什么；顾逍拉住她的手，跟她说：不如上去和他一起睡？
天……
宋芷又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顾逍这人不过穿个越，怎么又失忆又变骚了？！他该不会也这样撩拨过这儿的其他女孩吧？
那可不行。
心中极遥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宋芷被这想法吓到。
……为什么，不行？
有什么奇异的念头在心头升了起来，像流光溢彩的微小泡沫，宋芷刚想抓住看清那是什么，就感到它碎在了手心。
那可不行！
顾逍这样不是祸害这儿的女孩们吗？他应该没有处处留情，撩拨她也只是因为对她有亲切感，像在现代时一样，想捉弄她，看她窘迫吧。
“喂。”
云修见宋芷怔住、脚步变得迟缓，停了下来喊她。
“怎么了？宋芷。”
宋芷吞了口口水，不自然道：“那个，殿下，能不能不要叫我名字？你叫我……宋芷小仙就好了。”
“为何？”云修挑了挑眉，不解道。
因为……很奇怪。你既然失忆变骚了，就干脆完全用云修太子的口吻说话好了。叫我宋芷干什么？
宋芷嘻嘻一笑：“因为加上小仙两个字，听起来比较有地位。”
“哦～”云修应了一声，随即含笑问：“宋芷，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么喜欢被恭维？”
这口吻！更像原本的顾逍了！
宋芷平复心中的狂躁，朝他道：“对啊殿下，我这人俗气，就是喜欢被恭维。你以后都叫我宋芷小仙，可以吗？”
云修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阵，惑道：“这么讲究？这不过是个称呼。”
宋芷正想答：那随你称呼吧殿下，我不过提一提。
却听见他恍然般“哦～”了一声，说：“宋芷，你该不会把‘宋芷小仙’当成了爱称？因为爱慕我，所以希望我这么唤你。”
“……”
宋芷默默握拳。
如果自恋是一种病，顾逍一定早已病入膏肓……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朝他道：“殿下你可真厉害，又被你看穿了，那你能这么叫我吗？”
云修表情一滞。
似乎每次任他如何调侃，宋芷都总是从容冷静的，口头上虽顺着他的话说，脸却一点都没红。
刚才她与月老交谈时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要能成早成了。”
“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空，松开了扣住她腕部的手，转移话题道：
“宋芷小仙，我带你去术法堂，是想教你术法的。你可记得一月以前我在凌霄殿上与父王说过，要对你进行考核观察？我既已放了话，便要对你负责。你的术法不精，我带你去练练。”
“啊？”宋芷反应片刻后，惊喜道：“真的吗？谢谢殿下，我求之不得！”
云修没有再说话，看她一眼便走到前方了。
宋芷挠了挠头。
她怎么觉得……顾逍不太高兴？这人失个忆可真是性情大变。不仅变骚了，还变得阴晴不定。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性情大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