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世界》羊笔笔羊

18、Chapter 7 回声

　　手提箱是由战争机器取回来的，因为他们仍在湖边的小亭里等待消息，所以罗迪直接降落在了岸边，大步走过来，将手提箱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上。
　　托尼几乎是立刻松了一口气。

　　“这里面是宇宙魔方？”史蒂夫问，眼睛看着托尼，又看了眼吉米。
　　托尼点点头，又说道：“我们没有对这东西官方命名，事实上，这东西的存在仍旧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但它的确是个立方体。”

　　“闪着蓝光？”娜塔莎不感兴趣地问。
　　克林特接口：“还能打开传送门？”
　　“听起来像那么回事。”托尼盯着手提箱，感到一丝心神不宁，“还有那种噪音。”

　　史塔克一扬眉毛，问道：“噪音？什么噪音？”
　　“布鲁斯和我进行了一些测试，”托尼看了史塔克一眼，后者的表情让他皱了皱眉，“立方体本身的能量被蓄积在内部，但有什么东西起着屏障作用，唯一能泄露出来的，或者说逃逸出来的，就是蓝光，还有嗡嗡声。频率范围测定误差非常大，我们还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倒是个新鲜事。”史塔克说着站起来，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示意托尼，“我能打开看看吗？”
　　史蒂夫在托尼回答之前就拦住了史塔克，他简短地说道：“托尼！”
　　“唉！”史塔克半转过身，不赞同地看着史蒂夫，“能不能别‘托尼’我？你究竟是怎么掌握那种语调的？”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史蒂夫说，看了一眼其他人，“至少等到实验室里再做什么不迟。”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吉米忽然上前，伸手抓住了保险箱的箱盖。托尼瑟缩了一下——保险箱上的生物信息锁并不是摆设，但他没有删除掉吉米的信息，也没有取消他的安全等级。

　　“等——”史蒂夫想要阻止吉米，然而吉米已经一把掀开了盒盖。

　　甜蜜的嗡嗡声立刻倾泻出来，托尼在抬手捂住自己耳朵的同时，看到其他人也毫无疑问受到了影响。和曾在飞机上发生过的事情并无二致，那声音似乎从皮肤钻进去，渗进骨骼里。
　　然而吉米却只是低头看着保险箱内的立方体，他的神情僵硬，苍白的肤色被染成蓝色，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一个O形。

　　托尼摇晃着扑过去，一把盖上盒盖，然后把吉米从桌前拖开。他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自己的怒吼声，意识到自己正抓着吉米的肩膀前后摇晃。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托尼停下摇晃的动作，但并没有松开双手，他紧盯着吉米略微放大的瞳孔，“吉米，你还好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吉米？”

　　吉米动了动嘴唇，之前嗡嗡声带来的耳鸣正渐渐消退，托尼听到他低声说道：“我只是需要看一看。”
　　“好吧。”托尼愤愤地松开他，伸手拍了拍衣服上自己弄出来的褶皱，勉强缓和了口气，“至少下次先给个警告？”
　　“你说是萨拉把它从森林里带出来，”吉米茫然地说道，这是托尼不久前告诉他的，但只是三言两语，没有详述，“我们怎么会毫无察觉呢，托尼，我们完全不知道。”
　　“莎伦察觉到了，莎伦知道。”托尼说，瞥了一眼重新盖好的保险箱，“看看她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吧。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他妈是什么？”缓过神来的罗迪这时问道，“那是宇宙魔方？”
　　托尼看了其他人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好吧，”史蒂夫皱着眉，“至少我们知道它跟我们所熟悉的宇宙魔方不是一回事。”他警告地看了吉米一眼，“最好不要再随便打开箱子了，年轻人。”

　　“在我的世界，有关于它的传说。”吉米只是说道，像是终于从恍惚中挣脱出来，“关于它能够满足人的愿望，无论多么难以实现——从天上掉下来的许愿星，这就是我所听说的。”
　　托尼没听说过，但他并不惊讶于吉米的博学广记，尤其是这些旁门左道。
　　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眼光游离在保险箱和吉米之间。

　　然后史蒂夫说道：“至少先把这东西拿去实验室，”他看了一眼托尼，“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
　　“我原本的计划是毁掉它。”托尼皱眉说，“我不认为挖掘其潜在能量是个聪明的主意。”
　　克林特耸了耸肩，说道：“你是对的，上次有人想要研究宇宙魔方，可是引来了一支外星军队攻击纽约。”
　　呵，托尼绝对要听听这个故事。
　　“但也许它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史塔克说，眼睛看着托尼，“既然它是个许愿星，那么，你对它许过愿吗？”
　　托尼只是摇了摇头。毕竟他只是拿了一会儿那东西，而且还隔着盔甲。
　　莎伦才是那个许愿的人，也许还有泽莫男爵，还有那个狡猾的艾伦·沃夫。
　　莫里斯·邓宁也许就是受了沃夫的蛊惑，才会选择当街枪击美国队长这个疯狂的方式来向世界表达他的愤怒。

　　归根结底，都是宇宙魔方。他们应该毁掉那东西，趁还来得及。

　　但史塔克是对的，如果真的是保险箱里的东西导致了这四人的复活，托尼必须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他年纪大了，不能再承受一次萨拉·威尔逊式的意外了。而任何形式的消除/抹去/杀死詹姆斯·罗杰斯都不可接受，最高优先级保护已启用。

　　*确认*
　　绝境病毒愉快地应和。

　　于是，史蒂夫·罗杰斯接手了一切。尽管他比托尼记忆中要年轻不少，但行动力和威慑力并没因为年轻而削弱多少。
　　而这诡异的，让托尼想起他们的复仇者联盟成立两三年之后，吉米那几乎不可动摇的地位，还有他的权威。
　　也许这是什么罗杰斯家的秘密特长。

　　当然，这个宇宙的复仇者远比托尼自己的队伍要团结得多，尽管他们自己也经历过一次分裂。托尼想要知道是什么让他们重归于好的，但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到头来，团结一帮怪胎的只会是危机，而不是和平，但至少这给了托尼方便。
　　——面对一个团结一心的复仇者联盟，总比应付不同派系的勾心斗角要省事得多。托尼已经受够了神盾局。

　　无论如何，到目前为止，他们主要的目标是等待史蒂芬·斯特兰奇，又名奇异博士，活着从巫师紧急事务中脱身，并在此之前，先对宇宙魔方进行一个初步的摸底。

　　“不能把牌都压在魔法上头。”史塔克对此解释说，“永远不能相信穿斗蓬的家伙。我应该把这句话印在我的T恤上。”
　　“你的T恤上印着泰勒·斯威夫特的猫，”罗迪说，“听说猫会记仇。你应该小心点。”
　　史塔克转头问托尼：“嘿，想来场科学狂欢吗？也就是说不限量供应的黑咖啡，睡眠剥夺，肾上腺素和偏头痛，我们可以每走一次弯路就痛饮一杯。就像我说的，狂欢！”

　　可想而知，托尼对这种诱惑从来都没法拒绝。但在他把自己埋进实验室，沉浸在数字和方程式的世界中之前，吉米却先一步找到了他。
　　“我想跟你谈谈，托尼。”他说，有些犹豫，“我能……跟你谈谈吗？”

　　然而，想到前几次灾难性的谈话，托尼头也不回地逃进了实验室。

　　= =

　　“不、不、不，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托尼挥舞着螺丝刀，但却不太记得螺丝刀是怎么到自己手里的了，事实上，之前将近四十五分钟的记忆都是一片模糊。

　　他们已经在实验室呆了将近五天：史塔克、布鲁斯，还有汉克和简妮特，再加上托尼，几人试图对那个不断发出光芒和噪音的小方块做一个透彻的检查，好得出一个不那么离谱的推测。
　　他们累了就扑倒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或者不如说昏过去一会儿，饿了则靠外卖快餐饱腹，大脑运转完全依赖于咖啡的摄取量。
　　但总体来说，进展并不顺利。

　　当然，这并不是托尼蜷缩在角落的扶手椅上，膝盖上摆着一瓶威士忌的缘故。
　　“就是这么回事。”史塔克愉快地说，看上去比托尼清醒得多，这可能跟他喝的是苏打水有关系。
　　布鲁斯仍在不远处的实验台前皱眉浏览着数据，而汉克和简妮特大概在七八个小时前离开了——老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好吧，”托尼嘀咕道，“去你的。”
　　“粗鲁。”史塔克冲托尼举杯，“不过你可是泡上了美国队长，我又能说什么呢。”
　　“你说的这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托尼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完全属于‘托尼·史塔克事件’。”
　　“第一，‘托尼·史塔克事件’就没有一桩是小事。”史塔克举起手指，“第二，我可没打算泡美国队长，虽然他确实有个了不得的美国屁股。”

　　托尼讽刺地说：“别在吉米面前提起这些事情，他对别人公开谈论同性恋不是很自在。”
　　“那可以理解，不是吗？”史塔克耸耸肩，“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托尼哼笑了一声。
　　“认真的，你们两个家伙到底怎么了？”史塔克继续追问，“我有种感觉，你们到这个宇宙来是有原因的，也许你们的关系能在这里遇到转机呢。”
　　“嘿，那可真是一派胡言。”托尼说，晃了晃已经见底的酒瓶，“我们来这里，是出于纯粹的意外。”
　　“真的吗？”史塔克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托尼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目光，所以他举起玻璃瓶，挡住了那张讨厌的、自以为是的脸。

　　“我们几年前因为《索科维亚协议》而发生了分歧。”史塔克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和队长。有的时候我真想撬开那些理想主义者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
　　“索科维亚，嗯？”托尼盯着现在空空如也的玻璃瓶，刚刚咽下去的那口酒在喉咙和胃里点了一把火，“吉米曾经带着几个队员去索科维亚，帮助滞留在那里的美国商人撤离。”
　　史塔克敏锐地看了他一眼，从皱起的眉毛下方。

　　“他们遇到了意外，”托尼继续说道，“但吉米稳住了局面，把人都撤了回来，任务圆满完成。”
　　史塔克不知可否地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过了一会儿，托尼说下去，而这一部分的内容让他后悔自己太早喝光了所有的酒，“与此同时，西雅图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那可不是什么文学修饰，伙计，我指的是一场字面意义上的大地震，死伤无数。”

　　“真糟糕。”史塔克喃喃地说，眼睛看着托尼，“你不会是要告诉我，那场地震是你的好队长造成的吧？”
　　托尼立刻浑身僵硬，他尖锐地反驳道：“不！”
　　“好吧，没必要吼人呀。”史塔克又喝了一口苏打水，“但你提起地震，总是有原因的。”
　　托尼泄气了，他说道：“有人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声称地震是吉米作为变种人的能力失去控制所造成的。”

　　“那是狗屎。”史塔克不屑地说，“你完全可以找个律师，把说这种屁话的人告到倾家荡产。”
　　“世界安全理事会不这么认为，事实上，他们觉得这狗屎香的很。”托尼疲惫地说，把玩着酒瓶，“他们借机提出了整改复仇者联盟的要求，这当然是威胁，毫不掩饰的威胁。”
　　史塔克点点头，沉吟：“听起来像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我试着居中调和，但，”托尼说着大笑起来，“没人买我的帐，包括吉米那个满口自由理想的王八蛋。”
　　“不容易，对吧。”史塔克挑起一边的眉毛，不过没跟着一起笑，“有这么一群不知好歹的队友，简直就像养了一群白眼狼。”
　　托尼摇摇头，笑意仍未平复，说道：“没错。我问他，‘如果你是警察局长，而你的辖区内出现了一个变种人，或者超级英雄，或者别的什么花哨的头衔代表的混蛋，那个混蛋在收拾恶棍的时候撞碎了一家面包店的玻璃，惊吓到了可爱的老板娘，还压扁了价值三百刀的面包和蛋糕，你他妈会怎么做？’”

　　“通常史塔克基金会料理类似的事。”史塔克没什么兴致地嘟哝。
　　托尼说道：“史塔克基金没法料理所有的事，当类似的事情不断增多、不断升级，变种人引起的就是世界的目光。而合理的约束和管理提上议程难道不是期望之中的吗？我这样问吉米，但你猜那个蠢货说什么？”

　　“嗯，让我猜猜，”史塔克甚至都没装作费神思考的样子，“不管什么条件，都是那些政客肮脏的把戏？最终把复仇者变成外交筹码，变成美国手中最危险的武器？霸权主义复辟？‘超级英雄’威胁？”

　　托尼哼笑了一声，“这些都是罗杰斯先生对你说的？”他问。
　　“差不多吧，”史塔克耸了耸肩，“你得承认，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因噎废食并非成熟的选择。”托尼说，“我承认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系统，但如果不走第一步，它就永远不会完美。进步和完善是需要代价的，这就是吉米不能理解的地方，有时候，你得做出让步，才能在未来有资格谈论自由。”

　　史塔克平静地说：“那么你应该告诉他。”
　　“你以为我没有吗？”托尼仿佛被冒犯一般问道。
　　史塔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有？但绝对不是像这样心平气和、有条有理。”
　　托尼嘟哝了一声。

　　“你迟早得跟他谈谈，”史塔克说，“关于你们之间的分歧，还有你们的关系。”他最后又忍不住露出一丝自鸣得意的笑容来，仿佛平行宇宙的自己泡上美国队长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是啊，”托尼举起空瓶，“因为我是最擅长和人‘谈谈’的那个了。”
　　“讽刺不会让你变得更聪明的，伙计。”史塔克说。
　　托尼哼了一声。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史塔克又随意地发问，在摇椅上仰起脖子，仿佛并没有多感兴趣。
　　托尼耸了耸肩，“我们的家长。”他没有多说。
　　“是啊，家长。”史塔克点点头，“所以你们从小就认识。我倒是想知道有个从小认识的家伙是什么感觉，我和罗迪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们是在MIT认识的。”他笑起来，“罗迪是我见过为数不多能够忍受二十一岁以前那个我的家伙。”
　　“怎么，二十一岁以后你就更好容忍了吗？”托尼挑衅地问。
　　“那倒不是。”史塔克叹息了一声，“但那个时候我继承了老爸的公司，就算别人不想容忍我，也会看在我的钱的份上。”
　　他的眼睛转回来，视线重新落到托尼身上。
　　“跟那小伙子谈谈，好吗？”史塔克说着起身，咕哝着，揉了揉肩膀，“看在你自己的份上。”
　　托尼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 =

　　*检测到目标位于一层健身房内*
　　绝境病毒弹出一条提示。

　　托尼摇摇晃晃地穿过走廊，想要无视眼睛后方出现的文字，但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健身房已经近在眼前了。
　　里面只亮着一盏灯，正传来有条不紊的沙袋重击声和低沉的呼吸声。
　　“提醒我，”托尼对空气嘀咕道，“现在几点了？”

　　*东部时间凌晨四点*
　　绝境尽职尽责地回答。

　　托尼推开了健身房的门，而拳击声并未暂停，仍旧回荡在空空的健身房内。
　　吉米正站在角落的沙袋前，一下下重击着逆来顺受的沙袋。他脚下的垫子已经洇湿了一大块，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湿透。
　　托尼慢吞吞走过去，看着吉米背后的肌肉流畅地起伏，听着沙袋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回应。吉米的头发也已经湿透了，这让托尼开始思考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三个小时？五个小时？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他听到自己问出口，与此同时，为这个糟糕的开场白瑟缩了一下。
　　吉米蓦地停下动作，像尊大理石像一样静止不动。他沉重地呼吸着，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失去时间概念了。”
　　“真糟糕。”托尼已经缓缓绕到了吉米的侧边，看到了他过着绑带的手上黯淡的红色，不禁又瑟缩了一下，“说真的，你应该放过那个可怜的沙袋。”
　　“这是加强过的，”吉米平淡地说，“没那么容易被打坏。”他两只手一动不动地扶着沙袋，仍旧不愿意看向托尼，仿佛以此否认托尼的存在。

　　“我们差不多有点儿头绪了。”托尼用漫不经心地语调说道，但双眼紧密注视着吉米，“关于宇宙魔方。”
　　“是吗？”吉米听起来不感兴趣，“宇宙魔方不重要，甚至连他们的量子隧道都不重要。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家。”
　　而那听起来，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类似的威胁。

　　“你呢？”托尼问。
　　“我不知道。”吉米说，吐了口气，低下头，“我还没准备好第二次被捕。”他有些不情愿地说完，然后终于松开了沙袋，转身走向旁边的木桌，开始解开手上的绑带。
　　托尼上前一步，然后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托尼轻轻按住了吉米的手，立刻感到他手上的温度和汗水。
　　“没人要逮捕你。”托尼说。

　　吉米哼了一声，眼神呆滞地看着托尼抓着自己的手。托尼垂下眼睛，然后接过绑带的那头，开始一圈一圈解开。因为黏着血肉，撕开的过程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但吉米就像没感觉到一样。

　　“我上次可不是这么听说的。”最后吉米说道，塌下肩膀，“我的朋友，包括我，都还是美国的通缉犯。据我所知，他们管我们叫叛国贼。”
　　托尼冷静地说：“我会处理这个。”
　　“怎么处理？再把自己送上法庭？”吉米摇头，“托尼，请不要做这样的事，好吗？”
　　“我不会把自己送上法庭，”托尼缓缓说道，“只要你愿意配合我。”
　　吉米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托尼。
　　而托尼攒起全部的力气，问道：“你还想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