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池苏

13、①③

　　舒滢滢气急败坏的离开就寝区，回到游泳池里，喝了点红酒的她双颊微微涨红。

　　她刚才从甲板上下来，似乎看到凌骁带着邬朵朵下楼梯了，她喝得有些晕，脚步没那么利索，没能跟得上看清楚些，但是那条波点长裙一直印在她脑海里。

　　她前去敲门，才敲几下便想起凌骁那张冰冷的脸，她胆怯了。她想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干不出什么事来。

　　过去半个钟，也不见凌骁上来，他们三人便都下去休闲区。

　　舒滢滢一下来就看到凌骁，但左右张望却没有看见邬朵朵。她意识里认为他们俩这个时候应该在一起才对，她不禁问凌骁，“邬朵朵呢？”

　　“她身体不舒服，在睡觉。”

　　凌骁说这句话的时候，舒悠柔和舒滢滢两人马上意会到他字里行间的意思，舒滢滢确定刚才她没看花眼，那确实是凌骁拉着邬朵朵进房间了……

　　只有霍彦默不作声，拿起手机给邬朵朵发微信，［好点了吗？］

　　邬朵朵：［我等下再上去。］

　　霍彦：［好。］

　　凌骁坐在霍彦身边，余光看着他和邬朵朵聊微信，他不自觉的想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聊微信的。

　　情不自禁最难控，但他自己还没发现这一点。

　　去到千澄岛的时候已是晚上。

　　千澄岛是一个旅游度假的景区小岛，岛上一千多户居民以经营海鲜为生，每年霍彦和凌骁都要来好几趟，因为霍彦的妈妈从小在千澄岛长大，他的外婆就住在这里。

　　游艇停靠码头后，他们五人打车去到霍彦的外婆家住宿。这里的居民楼不像城市那般建成高楼大厦，每户居民都有自已的院落，只是分大小。

　　霍彦外婆家的院落建筑颇有点四合院的味道，还分主人房和客房，这是霍彦之后回来修建的。

　　客人房是在建成两层高的房子，二楼三间客房，一楼两间客房分别在小厅的左右两边，门对门。

　　霍彦和凌骁住一楼，出门口即是院子。

　　舒悠柔和舒滢滢挨着住，邬朵朵在舒悠柔的旁边房间，靠楼梯。

　　皮箱拉进来后，排在客厅。霍彦帮邬朵朵提上楼去，凌骁把他自己的皮箱拉回房间，舒悠柔和舒滢滢站在客厅不约而同的向凌骁请求帮忙，但没有得到回应。

　　时间过去几分钟，霍彦还没从二楼下来。凌骁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脸色阴凉无血色，提起她们两人的皮箱便往二楼上去。

　　身后舒滢滢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凌骁只觉得聒噪，心底一阵烦乱，加快步伐上到二楼。

　　两只皮箱在邬朵朵门外“咔”地落地，就没再移动过。凌骁就站在邬朵朵的房门外，通过半掩的房门往里扫一眼，胸口起伏不定。

　　舒滢滢借着拉皮箱抬头看凌骁的眼睛，再往邬朵朵房里看一下霍彦，不停眨巴她那对眼白碧青的眼睛。

　　舒悠柔也看到凌骁眼睛里面隐藏着的妒火了，她的脸色比凌骁的还沉那么几分，跟凌骁一样往邬朵朵房间里愣神，各自猜测。

　　舒滢滢放下手上的拉杆，接过舒悠柔手里的拉杆悄悄伸到凌骁手边，打断凌骁，“凌骁哥，你帮悠柔姐拉进去放啊，还是以前那间。”

　　凌骁垂目往手边看一下拉杆，接过它。舒悠柔见凌骁帮她拉过去了她赶紧跟上。

　　他们每次来，都是住回同一间房，房间里边留着每次来时买回的私人物品，已经是定好的专属房间。

　　邬朵朵这间靠楼梯，较独立，但没那么好用，如果上下楼频繁是会吵到她，影响到睡眠质量。而且，房间里因为长年没人住，显得比较空洞。

　　“这间房从来没住过人，谁也不知道这台电视竟然放不了。”霍彦查看很久，发现它真开不了，因为平时也没人住，谁也没进来管过。

　　邬朵朵在铺床，这床被子是全新的，可能她的出现比较突然，似乎是刚准备的，刚才还是霍彦帮拆包。

　　床单和枕头图案都是卡通的，版画风。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版画？”

　　邬朵朵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看见凌骁朝她房间走进来，站在门口往她这里看一眼之后，视线就没再移过。她摆好枕头，坐在床边悠闲地摆动脚丫子，盯着凌骁看。

　　“在俱乐部里看到的装修风格，还有你的头盔。”霍彦把拉出来的电视线又塞回去。

　　凌骁打开冰柜，从里面拿出一支脉动，拧开盖子连喝好几口。“霍彦，下去喝两杯。”

　　霍彦看向邬朵朵，眼里深渊有翻滚。

　　凌骁把喝掉三分之一的脉动往台面一搁，搭上霍彦的肩膀把他带出邬朵朵的房间。

　　他出门口往回侧目时，隐约看到邬朵朵在对他笑，那笑里的意思是他表现不够好，所以她还没玩够。

　　等到凌骁和霍彦下去后，舒滢滢突然出现在邬朵朵门口，双眼暗红，有点不怀好意。“你跟凌骁哥在游艇里的事我都看见了。”

　　邬朵朵停下摆动的脚丫子，“那又怎样？”

　　“告诉霍彦哥真相。”

　　“什么真相？”邬朵朵站起来，向舒滢滢走去。

　　舒滢滢看到邬朵朵不但不怕她告发，反而一脸的看好戏，好像还有点求之不得的想让她帮忙捅破，她一时语塞，不懂邬朵朵到底想干嘛。

　　她憋红小脸，瞪着邬朵朵，“告诉霍彦哥你跟凌骁哥上过.床，你脚踏两只船。”

　　邬朵朵顺手从舒滢滢旁边的台面上拿起刚才凌骁喝过的那瓶脉动，拧开盖子喝起水来，“我跟凌骁上.床要你管？”

　　“你！”舒滢滢气急败坏的想动手打邬朵朵，却被邬朵朵抓住她扬起的那只手。邬朵朵手劲大得舒滢滢的脸色有些扭曲，不停的叫痛。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我远点。”

　　邬朵朵暗黑的气场袭向舒滢滢，舒滢滢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这时，舒悠柔闻声过来，站在门外看着邬朵朵房里的情况，脸色也没好多少。

　　她们两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她没想到在游艇上，凌骁离开游泳池是去找邬朵朵。按她对凌骁的了解，他不会主动去找任何一个女人，特别是在当时那种环境那种情况之下。

　　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凌骁对邬朵朵的特别之处，让她穿他的衣服，让她进他的私人领域，甚至那双只会冰冷的眼睛一度为她着迷。

　　舒悠柔边回想边妒恨，胸中怒火慢慢翻滚。

　　“舒悠柔，你还站着干嘛，快过来帮我啊！”舒滢滢挣脱不开邬朵朵的钳制，急得想哭。

　　舒悠柔跟舒滢滢一样娇弱，自知斗不过邬朵朵，她不想上去找打，而且她认为任何时候用武力解决事情都是很愚蠢的行为，她不屑。

　　她站在原地，脸部阴鸷，话语伪装柔和：“不，凌骁讨厌野蛮的性子，你们这样打起来只会让他更厌恶。”

　　“装什么装！快过来帮我啊！”舒滢滢比刚才还生气。

　　不过下一秒，邬朵朵却松开手。

　　舒悠柔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微微露出一丝浅笑，“滢滢，你看人家朵朵，马上就学会了，你在凌骁身边都呆多久了还学不会。”

　　她持着柔和的姿态，站得优雅看着娴静，这才是凌骁喜欢的样子，这才是配站在凌骁身边的女人！

　　舒滢滢直率惯了，根本没领悟到舒悠柔在跟邬朵朵玩心理战，她的手被松开后，连忙退到舒悠柔身边。

　　但她仍气愤难消，“你知不知道她在游艇上勾引凌骁哥……好不要脸。”

　　舒悠柔忍着妒火，“那又怎样，凌骁什么女人没见过？哪个女人不想勾引他，他不过是陪她玩玩罢了，你那么紧张干嘛。”

　　“还是你大度，怪不得凌骁哥离不开你。”舒滢滢慢慢平下心来，配合着舒悠柔气邬朵朵，顺便给她们两个加油添醋。

　　“男人嘛，谁没有过一两个玩伴，等他玩腻了就会乖乖回来。”舒悠柔看到邬朵朵越来越受伤的眼神后，她胸口的怒火很快泄出去，顿时爽许多。

　　“是啊，凌骁哥很快就会玩腻，最终还是要回来。”舒滢滢扬起下巴朝着邬朵朵挑衅，讽刺她就是那个会被玩腻的玩伴。

　　邬朵朵知道她们是故意这么说，但有些东西听着就像是那么回事。她曾经想过要改变自己，让自己看上去温柔点，娴静点，努力在他面前做个乖乖女。

　　他是喜欢乖的女孩，不然不会在婚前协议里加上让她听话的那一条。

　　他也觉得她喜欢跟人搞暧昧吧，不然怎么会协议她不能婚内出轨。他本就不信任她，他们能相处到今天全靠一份协议在制约，在他心里，她就是那种很随便的又野蛮的人吧。

　　好吧，她还不稀罕呢。

　　邬朵朵把舒悠柔和舒滢滢拨开，从她们两人中间走出房门外，转到楼梯口下楼去。

　　院子里的遮阳伞下，凌骁和霍彦正在喝啤酒，邬朵朵下楼后舒悠柔和舒滢滢也陆续下楼。

　　邬朵朵故意坐到霍彦的旁边，顺便把凌骁身边的位置让给舒悠柔。她倒要看看，他们两人如何制造般配。

　　桌上椰子螺和小龙虾，还有大闸蟹。霍彦的大姨又端上一碟金枪鱼刺身，放在邬朵朵这边，对邬朵朵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你平时回来都做些什么？”

　　霍彦给邬朵朵倒一杯啤酒，给她一双筷子，“我们每次来都会去抓大闸蟹，去海边露营。”

　　“那这次会破例吗？我不喜欢一堆人在一起。”邬朵朵喝一口啤酒，意有所指。

　　这句话一说出来，刚坐下的舒滢滢腾地站起来，忍不住爆发脾气，“你又想干嘛？！我们每次过来都是在一起，你凭什么想着要拆散我们几个？”

　　“滢滢，坐下。”霍彦抬眼向舒滢滢示意她先坐下。

　　舒滢滢一边坐下一边低咕骂邬朵朵。

　　邬朵朵随意的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凌骁和看似娴静的舒悠柔，放下酒杯，对霍彦说道：“我是觉得，凌骁跟舒悠柔可能需要单独相处的空间，而我跟你也需要机会增加感情。”

　　邬朵朵刚说完，舒滢滢又忍不住骂人，“那我呢？我跟谁在一起？你分明就是故意拆散我们！”

　　“你要不介意，可以来给我当电灯泡啊。”

　　“给你当，你配吗？”

　　“舒悠柔配，那你给舒悠柔当电灯泡去呗，她应该挺高兴。”

　　邬朵朵似笑非笑，伸出筷子去夹刺身，结果被舒滢滢用手里的筷条阻拦，打叉到一边。

　　她气鼓腮帮子，跺着脚，瞪着邬朵朵，“你又想干嘛？”

　　邬朵朵不急不慢地收回手，把筷条塞到霍彦手中，“我想吃刺身。”

　　霍彦放下自己那双筷条，执着邬朵朵的筷子给她夹刺身。舒滢滢气呼呼地看着霍彦当着众人的面喂邬朵朵，邬朵朵还特意对她一笑，她气得直接扔筷子。

　　舒悠柔也被气得不轻，不过她习惯隐藏隐忍，不会像舒滢滢那般冲动。她劝道，“怎么一上桌就吵架，聊点别的不行吗？”

　　“你看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要挑拨我们几个人之间的感情。”最气人的是想着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还乱点鸳鸯。

　　邬朵朵被舒滢滢阻拦不给夹东西吃之后，霍彦一直在帮她，她一手放桌面一手托着下巴，看着霍彦为她夹吃的。

　　特别是想气凌骁，他那张冰冷的脸如果不出现令她满意的表情，她势必不会停止。

　　“霍彦，我只想跟你一起，你要是觉得为难那就算了，我明天在这里睡一天等你们回来也可以的。”邬朵朵说完闭紧嘴巴不再接受霍彦的喂食。

　　凌骁喝着酒，冰冷的杯子捏在他手中都准备被烧热了。眸子底下的冰正在一步步被火苗吞噬。

　　对于她们之间的小斗争，霍彦却笑出声来，他放下筷条后端起酒杯，对邬朵朵说道：“我明天带你出去吧，他们对这里很熟悉的不用担心他们。”

　　“我没担心他们啊，我是觉得他们碍事，不想看见他们罢了。”特别是对面的两位女性。

　　“邬朵朵！”舒滢滢忍无可忍，拍台站起来，“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告发你，我现在就告诉霍彦哥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洗耳恭听。”邬朵朵看都不看舒滢滢一眼。

　　“你！”舒滢滢憋红着脸看看霍彦又看看凌骁，凌骁瞳孔微缩的样子让她感觉到，她一旦扯破他和邬朵朵的关系之后，他会讨厌她。
　　她又很犹豫，想说又不敢说，可是看着嚣张的邬朵朵她又咽不下去这口气。

　　“滢滢，坐下来，别乱说话。”舒悠柔扯下舒滢滢的手，提醒她别中计。

　　舒滢滢气不过，挪开椅子跑回楼上去。

　　“你也看到了，我跟你的朋友们格格不入，要不你放弃我吧，别伤大家感情了。”邬朵朵站起来，视线落在从头到尾一个表情的凌骁脸上，她想朝他泼一杯酒。

　　霍彦没说什么，站起来后搂住邬朵朵的肩头把她带离院子。

　　凌骁靠坐到椅背，嘴里含着一口酒缓缓咽下，捏着的酒杯上大拇指摩擦着杯身，抬眼朝霍彦和邬朵朵看去，冰凉视线落在霍彦搂着邬朵朵肩头的那只手上，眉心变深，唇线不自觉的抿紧。

　　舒悠柔从霍彦身上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凌骁，他目色阴郁，再加上不说话，看上去冷面无情。

　　“凌骁，你明天出去吗？”她想知道，他肯不肯放邬朵朵跟霍彦单独出去，他会不会跟她单独出去？

　　听到这句话，凌骁眼神明显暗下几分。

　　舒悠柔边吃边装得漫不经心地样子说道：“从小到大你都没有跟我单独出去过，明天可以破例一次吗？”

　　“不可以！”

　　语气粗沉，凌骁胸口烦躁，喝多少冰冷的酒都压不下去，再听到舒悠柔这么一说，意识到邬朵朵这么对他完全是因为舒悠柔一直粘着他的原因，搞不好他跟霍彦要翻脸，他直接拒绝。

　　舒悠柔惊了下，没想到凌骁也会发脾气，她伸出去的筷子又缩回来，搁在桌面上，吃不下了。

　　他以前虽然对她冷冰冰，但是从没对她发过脾气，请求他帮忙他也不会拒绝，可今晚他火气很大，毫不客气的就拒绝她，她觉得很委屈。

　　下一秒，她说出口的话哽咽又颤抖，“凌骁，邬朵朵是不是就是那个所有人都在找的人？”

　　她一点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很希望凌骁说不是，邬朵朵不是那个人。

　　但是凌骁语气陡然下降，比刚才更吓人，他的酒杯搁在云石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舒悠柔看到他沉默许久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她站起来要离开，还不忘补一句，“她现在是霍彦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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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离我远点。”
　　凌骁挪开椅子站起来，对舒悠柔搁下警告后朝厅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