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送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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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初期，国家实行包产到户，鼓励做小本买卖。但因多年的‘投机倒把罪’，只有少数人敢冒风险去做小本买卖。
而在1982年的时候，因私人企业的野蛮疯长，国民经济出现过热，计划体制下的物资流通秩序大乱，国家遂以投机倒把为罪名展开严厉的经济整肃运动。再在这年温州发生的“八大王事件”更是在全国闻名，一度压得温州民营企业抬不起头。
市民百姓也更加谨慎，生怕犯了投机倒把罪。商品紧俏，物价不断又上升，百姓的生活压力逐渐加大。但在1984的时候，，时任温州□□的袁芳烈深感，“八大王案不翻，温州经济搞活无望”。他组织联合调查组，对全部案卷进行复查，得出结论是，“除了一些轻微的偷漏税外，八大王的所作所为符合中央精神。”“八大王”从而咸鱼翻身，成改革先行人物。
临近温州的台州更是很快收到这个消息，有个多胆大的人开始做起了生意，迈出富裕的第一步。
生活不能说是一步飞天，但总归在慢慢变好。
1985年五月，苏玉已经五岁了。苏婷在本省念中专，苏琼上初中，而苏璇是个小学生。生活在变好，但家里四个孩子的开销也不少，更何况苏家森想供每个孩子上学。但好在孩子们懂事，省吃俭用的，让这个家不至于太难。
苏玉已经长大，小小的她在父母姐姐的教导下懂事听话，她尤其害怕大姐，因为大姐总是很严肃，镜片下的眼睛看人时，会让人不自觉地听话。
十六岁的苏婷已经慢慢抽条，167的身高，干练的短发，戴着一副眼镜，俨然是个小家长了。苏婷没想着继续读书，她知道这个家只靠父亲一人很难供四个姐妹读书，更何况奶奶如今年纪大了，风湿头痛的老毛病愈发严重，父亲作为儿子，不可能让叔叔全全照顾。
她打算念完中专就去打工挣钱，她也想好去哪了，就去温州。温州生意发达，工厂多，她啥都能干，一定能赚到钱。
但她也没放弃读书，她一直记着父亲跟她说的，只读书才会有好前途，书读多了，道理自然也懂得多了。
她就盘算着，先挣钱，等家里好过了，她就继续念书。
“姐，侬想啥呢，吾叫侬好几声了，侬都没应。’'苏璇笑着推推苏婷，好奇的问。她爬到床上做到姐姐边上。
"没啥，你还小，别管那么多。好好读书，听见没，别让爸操心，他不容易。”苏婷搂过苏璇，絮絮叨叨的说,“苏琼和苏玉呢?"
“知道了。苏琼和苏玉在睡觉。”苏璇顺势躺下，她依偎着姐姐，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是普通
洗衣皂的味道，但很令人安心。苏婷拿着蒲扇给她轻轻扇风，她很快入睡。
时间慢慢流，太阳很快下山，苏家森也回来了。
"爸。”苏玉蹦蹦跳跳过去迎接，“我要抱。”
“行”苏家森放下公文包，轻松地抱起苏玉，他摸摸苏玉的蘑菇头，细细软软的，还有股奶香。苏玉的眼睛长得和自己很像，他每每看到那双眼睛时，心里都一阵软乎，感叹。
苏家森看着苏玉，此刻眼里却满是不舍。
“洗手吃饭。"周爱华喊道。
和平常一样，一家人吃了晚饭，坐在一起聊了家常，就各自回房了。但今天的苏家森却显得心不在焉，他几次想开口但都开口无话。
如今苏玉大了，她和苏琼一个屋。苏婷和苏璇一个屋，父妻二人在一个屋。
“阿璇，你有没有觉得把今天很奇怪，好像有话要说”
“有吗，姐。快睡吧。”苏璇已经迷迷瞪瞪的了。她敷衍的应了句，就转过身睡去了。
苏婷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她心里不踏实，但也无奈，只好等明天再问爸了。
堂屋里，苏家森翻来覆去睡不着。周爱华被吵得不耐烦了，推他:"侬有事说事，别翻来翻去的。”
苏家森安静了会，坐起了身，点了灯，叹了口气："你记得过年来咱家那个表姐吗，就是我姨的女儿。"
“就那个结婚十年还没怀的，咋啦，半夜侬要和我说她干啥?难道怀上了，那时好事啊，侬叹啥气?”周爱华也坐了起来，好笑的看着丈夫。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她没怀上。婆家催的急，她自己也着急。就寻思着抱个孩子，说不定就怀上了。要是没怀上，她就把这孩子当亲生的对待。"
"也只能这样了，她准备抱谁家孩子？不会......"周爱华沉了脸，她看向丈夫，想要一个答案。
“嗯，她想从咱家抱。她知道咱家孩子多，又带着亲，就拜托了我。，咱妈也不可以，但不好拒绝，就向我提了一嘴，说让我自己决定。”
"你同意了对吧，这哪成。”周爱华的心沉了又沉，这事可不好推。
"嗯，我也不想。但表姐这样，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但是我又想表姐家前几年做生意赚了钱，条件比咱好多了，孩子过去不会吃苦，也能读书，将来会有好出路的。”
“我一个也不想给。”周爱华哽咽。
"我晓得的，表姐家不远，她也愿意我们常去看孩子。"苏家森搂过周爱华安慰，他的眼里也有泪花，但男儿不轻弹，他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准备让那个过去。”
“就阿玉吧......表姐明天来接孩子。”
“阿玉，她还呢么小，才没和我们过几年呢.....这算什么事啊”
苏家森只是紧了紧臂膀，没说话。他心里苦，他也不想让阿玉走。可除了阿玉，又有谁能呢？不仅是阿玉还小至一方面，更是因为只有阿玉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原因。他苦，他心里真的苦......
旁边是妻子压抑的哭声，门外是时不时传来的孩子的鼾声......
夫妻二人就这样慢慢熬到了天亮。
"妈，你眼睛怎么这么红。爸，发生什么事了？"一觉醒来，就见父母这幅样子苏婷听心里更着急了。
“我......’’周家森正要开口，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他心里一沉。
他走过去开了门，周爱华见状，红了眼眶，抱着半梦半醒的苏玉转身进了堂屋。
“弟，阿玉呢?东西收好了吗，不收也没事，我们会给阿玉买的。这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到时候你要想看阿玉随时来，毕竟咱也还是一家人。”丁丽高兴的说。
“爸，什么意思啊，阿玉要去表婶家了，不回来了？"苏琼扯着苏家森的衣服，眉眼间满是不安。
“是啊爸，你倒是说话啊。”苏璇也着急地问。
苏婷没说话，她已经猜到了。无非是长时间不怀孕的表婶想养个孩子罢了，而爸不好拒绝，只能把是亲女儿的阿玉送了过去。
她心里难过，她不舍得阿玉，却更心疼爸，她知道爸为他们三姐妹付出了什么。也知道爸是因为什么松了口。如果家里条件更好些，说不定阿玉就不会走。
“妈，妈，我不走，我不走！爸，爸，别把我送走......”被周爱华抱出来的苏玉死命的哭，她不明白为什么一觉睡醒什么都变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被送到别人家去生活。小小的她感觉世界都崩塌了。
丁丽一把接过苏玉，小声安慰，“阿玉，别哭了，以后婶会照顾你的，爸妈也会去看你的。”她想着小孩就是这样，等久一点就好了。
苏玉不停，她一直哭闹着。
周爱华不忍心看，转身进屋了。
苏家森摸摸苏玉的头，将准备好的行李和五十块钱交给丁丽，"这钱你拿着，不多，是我们存的。还有阿玉喜欢吃鸡蛋，你多给她做。阿玉还喜欢带漂亮卡子，你平时多给她打扮。最近天热，她流了汗就脱衣裳，容易着凉，你多注意......”
“弟，我晓得，三轮车在外面等我们呢，我走了啊。”丁丽匆匆打断苏家森的话，向门外走去。
三轮车渐行渐远，但苏玉的哭声好像一直都在。
周爱华和三姐妹都哭成了泪人，周家森直盯着门外看，最后重重坐下......
家里一片沉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送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