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温》鱼潺潺

28、第 28 章

　　林舒余冲着柳彦明离去的方向摆了摆手，等看不见影子以后，便叫了辆车，驶向学校相反的方向，他没看到的是，自己的车后面，悄悄的跟上了另外一辆车，不远不近，紧紧的贴着。

　　车子停在了一家私密的咖啡馆前，林舒余跟司机道了声谢，就直接进了一间包间里，“张寒哥，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来晚了。”

　　包间里面的张寒端着杯子，闻着新鲜的咖啡香气，透过水汽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林舒余，使坏的心思就上来了，“没事，快坐，正经事耽误的，不算晚。”

　　正要坐下的林舒余，被呛了一下，撑着桌子半坐不坐的看向张寒，有点局促的样子，“不是故意来晚的，今天我请客。”

　　张寒看着林舒余的样子，放下手里的杯子就开始笑，“哎呀，快坐吧，逗你玩呢，”用下巴指了下桌上的咖啡，“尝尝这香醇的味道。”

　　温热的液体裹挟着浓稠的香气，席卷在林舒余的口腔里，苦涩和酸味刮过舌头的味蕾，咽下去的瞬间，一股甘甜从喉咙处回返袭来，奇妙的口感让林舒余瞪大了眼睛，惊喜的看向张寒，“张寒哥，好喝。”

　　“还是和你喝咖啡有趣，柳彦明那货，拿咖啡当白开水喝，没意思，”张寒对林舒余的反应十分欣慰，好似是这么多年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你说你有个计划，是什么计划。”

　　两个人终于是想起了今天来的正事，林舒余赶忙把杯子放下，做的端端正正的向着张寒，带着郑重的语气，“我准备向明哥求婚。”

　　毫无心理准备的张寒，被林舒余吓了一跳，一口咖啡堵在了嗓子里，咳得惊天动地，林舒余立刻起身转到张寒旁边，帮他锤了几下后背，便被张寒制止了，“老天，你这是先要呛死我，再来锤死我是吗？”

　　张寒缓了口气，把林舒余推回座位上，“看你平常安安静静的，一搞事情就搞个大的，行，有魄力，打算怎么弄。”

　　“我计划已经弄好了，就差个场地和能骗到明哥的人了，张寒哥，这个需要你帮忙了。”

　　阳光热烈的从窗外穿透，明晃晃的白光映照在两个人中间，聚精会神的沉浸在盛大的计划中，两个人就连外面一闪而过的亮光也没有注意到。

　　等林舒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柳彦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窗户开的极大，屋子里都是风带来的凉气，林舒余看着柳彦明掀起的衣服，轻轻的靠过去，想给他拽下来。

　　刚一伸手，柳彦明就睁开眼睛，半梦半醒的带着模糊的睡意，盯着林舒余，“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林舒余伸过去的手一顿，继而直接盖上了柳彦明的眼睛，轻声的说，“吃过了，你继续睡吧。”

　　刚想要撤走，柳彦明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你陪我睡会吧。”不由分说的就把林舒余拉了下来，林舒余趴在柳彦明的身上，蹭了蹭他的胸口，“很沉啊，压着难受。”

　　“我喜欢，我的全世界在这里呢，我得抱紧了。”柳彦明抬手把林舒余翘起的发尾压下去，又蜷着几缕发丝不肯放手，“睡吧，晚饭我们出去吃。”

　　微凉的午后掺杂着惬意的清风，扬起了落日的余晖，拨开层叠的云层，穿过百草密林，金芒的阳光通过缝隙，洒满了静谧的房间。

　　床头的钟表到了整点，轻响了一下，惊醒了正在浅眠的林舒余，原本紧贴着的两个人换成了拥抱的姿势，林舒余挪动了一下身体，把自己埋进柳彦明的怀里，带着还未消退的睡意，戳了柳彦明一下，瓮声瓮气的说，“明哥，醒醒，天都快黑了。”

　　“嗯···醒了，”柳彦明眼睛都没睁开，人就先凑到了林舒余跟前亲了一下，“白天去哪里了，想去学校接你回家，结果等你好半天都没人影。”

　　还在和睡意交战的林舒余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在柳彦明怀里抬起头，眼睛看着他的脸转了好几圈，思量了半天，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去找张寒哥了，有点事情。”

　　“这么老实啊，问什么就交代什么。”柳彦明把林舒余搂的更紧了一点，低头啄了一下他的发顶，“不问你干什么去了，不用紧张，起床吧，去吃晚饭。”

　　等两个人收拾妥当，晚饭却是没有去吃成，张寒一个电话打断了所有的计划，“柳哥，你干嘛呢，出事了，赵良这玩意又作妖，我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马上就到。”

　　赵良好像丛林里阴毒狡诈的鬣狗，躲在暗处紧紧的盯着本属于别人的东西，用最恶心的办法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本以为已经定音的事情，赵良又开始扑通水花，一条微博里面的照片、文字直指林舒余恋爱之中出轨别人，行为作风不正，义正言辞的要求林舒余学校开除有劣迹行为的学生，林舒余点开赵良发的照片，角度很巧妙，自己的脸完全出现在了镜头里，笑的很灿烂，对面的人留下了一张侧脸看向别处，没有柳彦明标志性的圆寸，是一个带着微卷的栗色发型。

　　柳彦明从林舒余手中接过手机，把照片举到和张寒脸的同等高度上，这个精致骚包的人影，怎么看怎么像张寒。

　　“你和舒余商量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要夺我家产了吗？”柳彦明指着照片里一撮翘起的发尾，凑到林舒余面前，“瞧瞧，舒余，你看见他这个尾巴了吗？”

　　张寒一掌斩下柳彦明手中的手机，“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呢，这事怎么处理，我是担心小林学校那边。”

　　“放心，张寒哥，学校那边不会轻易开除我的，”林舒余用胳膊怼了柳彦明一下，继续说，“这事好办，他现在是狗急跳墙，看不清出路了，赵良这边好解决，但是学校那边就需要明哥和张寒哥帮一下忙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没有按照赵良的预期进行，几天过去了，他以为网友们看见这条微博，会群起而攻之的围堵林舒余，却没成想，评论里的画风冷静又客观。

　　大部分人对于赵良偷窃、凭空诬陷别人的前科记忆犹新，所以这次的爆料，大家都持有怀疑态度，况且，照片里的林舒余根本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保不齐是朋友之间闲暇聊天，别有用心之人还说不准是谁。

　　赵良翻看着评论，朝着屏幕啐了一口，既然这条路不通，那就必须要让林舒余过不安生，已经有些癫狂的赵良接连发了几条微博，直指林舒余的学校不作为，包庇不正之风等等内容。

　　就在大家都以为校方并不会理会赵良，或者是真的针对林舒余提出一些解决方案的时候，校方的官博发了一则声明。

　　“我校学生林舒余，确实属于自由恋爱状态，对于网上的不实言论建议林舒余同学选择报警处理，恋爱本无罪，包容多样性，乃社会之进步，校方无权干涉任何学生的私生活，对于网友提出的无理要求，校方不予理会，本则声明只想告诉广大网友，尊重爱情，是我们所有人要上的必修课，另外，吃瓜需谨慎，拨开云雾见真相。”

　　短短几行字，彻底打碎了赵良的算盘，网友们喜闻乐见的聚集到赵良的微博底下，开启嘲讽模式，前路后路全被堵死，赵良有些恼羞成怒，他回复着前来嘲笑的评论，一来一往，引得更多人前来看戏。

　　处于漩涡中心的林舒余却无暇顾及这些，西落的月亮还挂在天垂边上，林舒余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跟早就等在楼下的张寒碰了头，便上了车离开了住处。

　　赵良这一闹，林舒余就不得不把自己的计划提前，张寒把车窗开出一条缝，清晨的凉风猛然灌进车厢，冰凉的贴上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张寒打了个哆嗦，把困倦也甩出车外。

　　林舒余坐在副驾上，想着前几天和张寒悄悄商量的事情，既然赵良想要闹大，那就随了他的愿，先任由事情发酵着，声明要等到舆论的最高点，才会有事实的冲击力，想来还是把计划提前才是最直白的方式，就是苦了张寒，一个只看过深夜月亮的人，有朝一日也能见过未升起的太阳。

　　等两人到了场地，天色已经开始微亮，张寒塞给林舒余一把钥匙，冲着一个方向扬了下下巴，“那个屋，去吧，把你要准备的东西画完，外面的布置就交给我了。”

　　这种关头了，林舒余也没跟张寒客气，道了一声谢便扎进了房间里，两个人就在这晨光微曦里，各自忙碌着。

　　远处的新日冲破厚重的积云，挥赶开笼罩在万物上的薄雾，将新的一天第一缕阳光倾洒在每一寸土地上，挂在枝叶上的露水盈盈的反射的光亮，像每一天新启的期待。

　　张寒敲了敲林舒余在的房门，提醒着时间，“小林，你画完了吗？你得回去把柳哥带过来了。”

　　正在摘围裙的林舒余手上一停，连忙跑过去把门打开，向着张寒点了下头，便闪身让出视线的位置。

　　饶是知道计划的张寒，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把，回过神后冲着林舒余比了个拇指，“快走，别让他醒了找不着人。”

　　车子疾驰在路上，载着一个人的用心和浓烈的爱意，满心期待的奔向自己的意中人。

　　还在睡梦中的柳彦明，被林舒余强行拖出了被子，睡眼惺忪的看着林舒余，“舒余，我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不行，快点起来，你快送我去张寒哥那里，”林舒余拉住又要倒下的柳彦明，用力把他拽回，转到柳彦明身后架住他的胳膊，“醒醒，我不能迟到的。”

　　一听这个，柳彦明倒是清醒了，从脚下的被子里抽出自己的衣服，转过头看着林舒余，一股酸劲直冲林舒余，“你和张寒约好了？什么时候？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醋你都吃，到了你不就知道什么事了吗？”林舒余被醋味熏的好笑，拍了拍柳彦明的后背，“快点穿好洗漱去，吃早饭了。”

　　直到在去的路上，柳彦明依旧吃着莫名的飞醋，手指细微的扣着方向盘的边缘，都说恋爱会让人变得幼稚，林舒余看着别扭的柳彦明，手伸过去蹭了一下那只乱动的手，心里都是对他肆意增长的爱意。

　　等柳彦明把车停好，林舒余就解了安全带，凑到柳彦明跟前碰了一下他的嘴，“在车上等会，一会我喊你下来的时候，你再来。”

　　柳彦明过了飞醋的劲之后，看着林舒余一直神神秘秘的脸，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但是现在，他依旧想向着林舒余撒娇耍赖，柳彦明把林舒余重新拽回自己面前，额头抵上额头，“你背着我干什么去，我可吃醋了啊。”

　　林舒余摁了一下他的脑门，把他推远了一点，“你省省，你这脸上都挂着，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就是不说的表情了，还在这里跟我装，等着吧啊。”

　　柳彦明抓住林舒余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一把，像是想要通过这种简单的方式，给两个人相通的爱意，再增添一丝温度。

　　“行，去吧，我等着你给我的惊喜。”

　　柳彦明坐在车里，看着林舒余快步离去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这小孩早就开始准备这一遭，有时候在学校待到很晚才回家，尤其赵良折腾了一出之后，更是明显的忙了起来，想着辛苦准备隐瞒的惊喜，不能被自己破坏，干脆就一直装傻充愣，没想到自己演技太差，还是被看出来了。

　　正想着，柳彦明的手机就响了，是林舒余发来的消息，“快来，记得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敲门，我去接你。”

　　柳彦明对着手机笑了一下，想着林舒余搞的还挺隆重，这进个大门还得来接，回了林舒余一个好，便拉开车门走了过去。

　　等柳彦明敲响大门的时候，林舒余早就等在了那里，门随即就被打开，迎着柳彦明的目光，扑面而来的就是林舒余西装笔挺的身影。

　　“接住我，”林舒余大笑着扑向柳彦明，带着百花的清香，阳光的热烈，撞向了柳彦明的怀里。

　　张开手接了个满满当当，柳彦明还没说话，林舒余就从背后举起一大束花，杂糅的颜色混乱着浓烈的爱意，肆意的香气牵着林舒余明亮的眼。

　　张寒也突然出现，站在一旁，手里举着一个硕大的纸板，上面错落有致的粘满了鲜花，张寒冲着柳彦明挑了下眉，用下巴指了一下侧方，三个人同时看过去，闪光灯带着顷刻之间的记录，将这一瞬间永久保存。

　　林舒余把花塞进两个人中间，在这片声势浩大里对柳彦明说：“很早之前，你在所有人面前把你的爱晒在阳光下，我很幸运能一直拥有你，所以，今天我想同样把我对你的爱，铺满天地，柳彦明，你看。”

　　林舒余带着花束从柳彦明眼前挪开，柳彦明眼前的视野突然开朗，庭院里蜿蜒曲折的摆着已经画好的画布，每一副都是两个人的过去、现在的映刻，初见时的悸动，共看星空时的忐忑，接吻时的漫天光辉，全都被林舒余一笔一笔的记录下来，每一笔的线条都嵌着真心，跃然纸上。

　　柳彦明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说什么都不合时宜，他只能转头看向林舒余，向着他张开怀抱，想要再抱一抱眼前的爱人。

　　林舒余把手里的花放下，几步跑向柳彦明，一下子扎进了他的怀里，从口袋里掏出早就买好的戒指，一个很简单的素圈，举到柳彦明面前，“柳彦明，我把过去的爱都记下来了，未来的爱你愿意继续让我记录下来吗？”

　　阳光之下，不知名的野花开在庭院的角落里，零星的几朵依靠在画架的支脚上，蜿蜒摆放的画架就像是老旧电影的胶片，古老又恒久的记录着灿烂。

　　柳彦明紧紧的搂住林舒余的腰，两颗悸动的心隔着胸膛，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过去在树林里初识相恋的两个人，河流边留存遗憾和悲痛，现在重新相遇相识，爱意重燃，都被紧密的储存在逐渐同步的心跳声里。

　　柳彦明用力把林舒余抱起，仰头看着沾满了阳光的人，“荣幸之至。”

　　林舒余脸上的笑意更盛，捧着柳彦明的脸，低头印下一吻，就像柳彦明说的，向着过去和解，面向未来期盼，带着浓烈的爱，走过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