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定局 ...
-
“呵！有什么可堕的，自来成王败寇，既作为藩属之国来我敬我姜国，便该做好臣子的本分，如今我余氏皇族愿意盛装出席，是全我天-朝大国之礼仪，可不是要与他们做什么脸，难道我穿一身铠甲去了，他们便敢说三道四不成？何况西域诸国不乏尚武的，见姜国公主如此穿戴，觉得观念相投也说不准呢。”
女官说不过公主，急得跺脚：“殿下，您怎样都有理，奴婢辩不过您，可别忘了中宫那头又要怎样搬弄口舌是非，陛下现下是疼您，可也架不住小公主小皇子们一个一个的出世，都说长孙幼子，老人是最疼的了。何况中宫那边虽为继后，内外博了个贤德持惠的美名，教出的公主一个二个就和拿女训闺尺比出来似的，您这样穿着一身戎装过去了，痛快是痛快了，下月可就是您的及笄之礼了，就怕宫里宫外又要拿继后元后的教养之事来比较说嘴。”
此刻在何缎那，选择出现了，是坚持穿戎装还是改穿女装。
余长歌的幼年记忆也随之浮现了一部分，元后死后，姜帝对元后留下的一对儿女，广平王与渭河公主异常疼爱，广平王虽为册封，但已是内外皆定的太子，渭河公主更是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何缎念着女官都将亡母的名声搬了出来，余长歌再不忿继后成日搅风搅雨，也不会不顾亡母的名声，左不过一身衣裳，便帮她选了穿女装。
女官松了口气，宫人拿了好几套衣裳让公主选择，俱是华服美裳，光华灼目。
何缎看着这一套比一套往娇媚柔婉打扮的衣服，觉得余长歌恐怕都不太喜欢，倒是最角落一个宫女手里那件，看着丝帛飘带少些，纹绣也简单些，便替她选了这件。
小公主随手一指，女官怕她后悔，忙不迭服侍她换了，待公主在镜前自览，觉得这一身还算让人满意时，女官笑道：“这身衣裳奴婢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啊。”
小公主不甚在意：“您是伺候过母后的，估计是在母后宫中见过罢，我这有不少母后生前同我准备的衣裳。”
女官努力回想着，却想不真切：“看着都不像呢，这款式模样，怎么瞧着倒像是娘娘生前......”
何缎作为某某传（仅电视剧）十级学者，字母站上的分析视频都不知道看过几个，当然知道这玩得是纯元故衣那一出，再一联想国宴必会有的饮酒环节，加上之前薛斌的说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当即心急如焚，等着面前给她跳出一个换一身衣裳的选择，然而事与愿违，已有黄门进来催促宴会即将开始。
女官怕误了时辰，不再多说，旁点了人随着公主去赴宴。
宴会上丝竹歌舞，觥筹交错，主宾之礼之下隐含着彼此间的试探，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何缎无心观礼，之盼着宴会早早结束，她不怕这兄妹俩在宴会上吃亏，只想让十五岁的小公主快点逃离这个宴会，避免人伦悲剧的发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丝竹乐章也赏尽了，宴中人不论是姜帝，藩属之国的国君们，还是一众皇子公主们都有了几分醉意，继后见姜帝醉得狠了，命人将他搀回辰极殿时还不忘吩咐宫人准备好醒酒汤。
众人恭维过继后贤名，宴也散了。
渭河公主被女官半扶着，要坐上轿辇回去，忽有来自东宫广平王殿中的侍从来报：“公主殿下，我们家殿下他饮得醉了些，记起小时候的事，非说要去太液池上为您摘一朵最大的菡萏花来，说您最喜欢了，还不许奴才们跟着，奴才没法子，远远地叫人盯着，想着来请您去劝一劝，这四月的天，夜里水凉着呢，要是一脚跌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渭河公主静静听着，恍惚间记起来是六岁时候她说过的话，那时候她皮得很，被母后拘在宫里学规矩，气闷得很，十岁的广平王来探她，哄她开心，她就缠着哥哥要太液池里开放的菡萏，也不顾当时才二月的天气，积雪还没化，哪里来的菡萏花可以摘来给她。
广平王不忍妹妹失望，便答应她到四月她生辰时，一定变一朵最大的菡萏花来送她做贺礼。
但天有不测，元后在余长歌生辰前夕恶疾而逝，骤然失恃，二人悲伤自不必说，这菡萏花早开之事，自也就此作罢了。
此刻渭河公主听侍从讲起，神色却有恹恹：“哥哥也未免太胡闹了。”接着让女官亲自过去一趟劝住广平王。
女官问道：“殿下不去见见广平王殿下吗，眼见就是娘娘的祭辰了，广平王殿下他必然也是心里不好受的。”
何缎面前终于出现选择了，她在去与不去间犹豫了好一会。
余长歌这会不愿前去，必然是不愿意和兄长提及旧事，两两伤心，但是让女官过去劝，便会留下余长歌和四名宫女一道回去，虽说把哥哥一个人扔在太液池不去见见有点不人道，但是想想今晚的潜在危机，还是早点回宫为好，省得夜长梦多。
不料她做了不去的决定，却听公主道：“李姑姑年岁大了，夜间便风湿腿痛，坐我的轿辇去罢，早些过去，也好将哥哥劝住。”
女官自是不住推辞，说着不合规矩，然而公主自来厚待元后旧人，何况是自来服侍她尽心尽力的女官，不容置疑地命人将女官半按半请地坐进轿辇，往太液池去了。
何缎真真是看着面如死灰，心想着还有四名宫女在，不是落单不是落单，一定还有转机。
结果就眼见着宴会前角落里端着衣服的宫女，搀着醉意来袭，意识不清的公主穿过小道，往姜帝所居的辰极殿方向走去。
期间公主有过意识清醒的时刻，问过这路怎么不对，宫女哄骗她说陛下酒后想起先皇后，便让人召公主前去说话，父女俩感情一直很好，元后去后，姜帝为防长女忧思太过，还曾将人抱来辰极殿亲自教养过一段时日，公主不疑有他，一路随着宫女进了辰极殿。
何缎急得不行，自她开始做选择起便通不了音讯的玉笺，此刻终又亮起，何缎赶忙拿起那头道：“完了，我都选错了，现在该怎么办，余长歌进了辰极殿，悲剧肯定就要发生了，继后给姜帝灌肯定不是什么醒酒汤，余长歌又穿着先皇后的故衣，母女俩样貌肯定相似，她这一进去是要出大事的......还有没有法子可以救救她？”
回答她的不是平展，而是不知何时已在阵外的岚明“没有了，你没想过为什么这会你可以使用玉笺了吗？幼年幻境汲取的阵法之力最强，灵力外物均用不得，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是而才开放了外物之能，此刻木已成舟，无从更改了。”
岚明不知何时已在阵外，而平展看着已经恢复清晰的阵象，也是急得不行但也想不出法子。
何缎眼看着辰极殿的黄门为渭河公主打开殿门，不甘道：“就这样？真的就只能这样，没有别的方法了？”
岚明道：“方才我追着附着于薛斌身上的一缕带着灵力的分魂，一路出了法阵，不在阵中是真的没有法子了，你......也别共情太过，你只是去为余氏引魂，就是真救下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也不会有半分更改，只是对死者聊以宽慰罢了......”
何缎越听越是心中烦躁，明明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对，但在辰极殿殿门关上之时，字字句句都显得这么残忍，她直接打断他道：“如此，余氏执念三道只解了两道，天界要拿她如何？”
“执念未消之人不得再入轮回，天界会将送去冥府，魂魄封于九幽。”
这什么破规定，凡人被无常命运捉弄一世无法反抗也就罢了，临了还不让人投胎，要把人魂魄封存？
何缎抬起头，也不管阵外看不看得见这个角度，恨恨瞪了一眼。
平展也很无奈，怕这妹子想左了，再和神君起什么冲突，却见岚明再度抬手施法，在阵外设起结界。
岚明知她不满的是天界法度，而不是他这个法度的执行之人，自不会将她此刻的不满放在心里，他在结界将阵象声音全部封闭之前，对她道：“你已替余氏解了两道执念，若她愿意，会在阵中以魂魄之身，与你相见，她与你同是女子，你既于心不忍，便乘机好好宽慰她罢，余氏此时情形，我与平展在旁听看多有不便，结界将成，你待所有事毕，便用玉笺传讯，我撤了结界，引你出阵。”
话音一落，结界已落，何缎再听不见阵外声音，她实在不忍心看，闭上了眼睛，好在来自余长歌记忆中幻境没那么残忍，再辰极殿中人伦惨剧发生之前，眼前场景全部转暗。
在这暗下来的短短一刻，何缎觉得仿佛有一生那样漫长，她无力瘫坐着，头一回感受着什么叫心如油煎，眼前再度转亮时，她看见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坐在开满菡萏的太液池旁，裤脚卷起来，两只脚丫在水中不断晃着，偶有小鱼游过，轻轻吸过她圆白的脚趾，引她一两声嘻笑。
何缎强忍着泪水走近，小女孩仰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蛋，看向她道：“母后，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定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