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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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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棠把最后一份暑假作业写完,收进书包放好,然后开始准备他跟弟弟的晚饭,他的妈妈不在,爸爸也出海去了,菜是他早上在海边捡回来的小鱼、海螺还有一些海带。每天清晨,海水退去后沙滩上都会留下一些海鲜,林小棠很喜欢带着弟弟去赶海,提着小水桶去,每次都能捡不少回来,可以管到午饭跟晚饭。
弟弟叫林小舟,是林小棠小叔叔的儿子,林小舟的妈妈在生林小舟的时候大出血没抢救过来,而林小舟的爸爸则跟林小棠的爸爸一样都是海员,一年中能在家待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四个月,一出海就是好几个月,他们的爷爷奶奶也早已去世多年,所以在家里没人照顾的林小舟就会被送到林小棠家来住。
林小棠林小舟家住在南方的一个海岛上,叫做花岛,为什么叫花岛,林小棠也不知道,他想大概可能是岛上没有冬天,常年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所以叫花岛的吧。花岛不大,岛上的居民多以打渔为生,岛的形状十分有趣,如果从岛的上空俯瞰的话,就像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孩子,背朝南,双手环成一个圈,脑袋歪靠在一边肩膀上,它的背也就是岛的最南边有一个港口,叫渔港,这里往来的船只不多,大都是岛上渔民自己的小渔船,只有一艘货船是从大陆那边过来的,也是中午靠岸,卸完货下午便离开了。岛上唯一的集市也在这里,从大陆运过来的商品还有渔民捕回的新鲜海货都在这里交易。岛的中部是一所学校,学校很小,跟周围的居民房一样,是一座两层的小平房,一排四间,上下两层一共就七间教室还有一间作为老师的办公室,一楼是小学,二楼是初中,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二楼的楼梯口旁边,教室前面是一个小篮球场,篮球场经常被分为两半使用,左边用来打篮球,右边用来打羽毛球,篮球场再往前一点就是旗杆,红色的旗子迎风飘扬,不时发出扑扑很有劲的声音,每周一岛上的孩子们都会在这里参加升旗仪式,这就是林小棠跟林小舟所上的学校也是岛上唯一的学校。林小棠的家在花岛北边的坡上,离海边非常近,晚上的时候可以看到海上渔船上的灯光,星星点点,再往北向下走,穿过鸡蛋花林就是沙滩,白色的沙滩会在夜晚来临时慢慢消失在一浪又一浪的潮水中。
林小棠的妈妈还没回来,三天前回娘家办事,说很快就会回来,但具体没说什么时候回,林小棠的外婆家不在岛上,他就小时候去过一回,记忆中那是个很远的地方,一来一回再加上办事的时间应该至少也需要满满三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林小棠想或许明天妈妈就回来了。
因为平时妈妈做饭的时候他都有在旁边帮忙,所以林小棠对厨房还是挺了解,油盐酱醋都认得,做出来的菜味道虽没有大人做的好吃但也算还可以了。
晚饭过后林小舟洗碗,林小棠刷锅,不用商量,这是从小一起的默契,两人经常只要互看对方一眼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仿佛是有心灵感应像双胞胎一样,但是喜好却又天差地别,哥哥喜欢打篮球,觉得这才是男人该喜欢的运动,弟弟喜欢跳舞,喜欢芭蕾舞,因为林小舟的家里有一张照片,那是他的妈妈穿着芭蕾舞服跳舞的样子,他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只有这张照片给了他一个思念母亲的具体,那是跟他以命换命的人,即使没见过,爱却依旧像血液一样,从心脏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林小棠却不喜欢弟弟跳芭蕾舞,他觉得芭蕾舞应该是女孩子学的东西,男孩子跳芭蕾舞不就像个娘娘腔了吗,林小棠庆幸岛上没有学芭蕾舞的地方,因为他的小叔叔从来不反对弟弟喜欢芭蕾舞,若是有那么一个学校他一定会把弟弟送去。
两天后,林小棠的妈妈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校长给两个孩子办了转学手续。
林小棠的舅舅一家三口出了车祸夫妻俩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林小棠的表姐,现在还在重症室里昏迷着,年迈的外婆也需要人照顾,他们家的亲戚不多,都帮不上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林小棠的妈妈没有其他办法,这一老一少不能没人照顾,这不是短期能解决的问题,同时岛上这两个小的也不能没人管,所以她决定带着孩子搬回大陆搬到南城去住。
林小棠林小舟晕晕乎乎着就上了船,直到下了车他们都还没意识到他们即将要改变以前的一切生活习惯。林小舟暗暗期许,出了小岛或许他就可以去学舞蹈了。
学校还没开学,兄弟两俩每天只能在家帮忙照顾外婆,外婆家是独栋的二层小楼房,带院子,院子的左边搭着一个葡萄架,葡萄长势喜人,葡萄架旁种的是红玫瑰。院子的右边种了一棵板栗树,已经长得有房子这么高了,树下有石桌,还有外婆的摇椅。
兄弟俩刚搬来对附近不熟,只能在院子里玩耍,最多的是坐在门口看过往的路人,然后等妈妈回来做饭。
林小棠过完暑假就要上六年级了,林小舟才开始上三年级,林小棠的表姐终于在兄弟两搬来她家的第二天醒了,不过按照她现在的伤情,开学是不能回学校报到了,医生说她的情况还要住院一个月,出了院也不能立马回学校上课,她至少需要休学一年做康复训练,她的右手跟右腿都是粉碎性骨折,特别是手部还伤到了神经,林小棠的妈妈接下来的时间都要围着她转了,从衣食起居到后期的康复训练,她没有时间再管林小棠和林小舟的事情,所幸林小棠懂事,林小舟跟着林小棠她也放心。
开学前一周,林小棠的妈妈才抽出空来去给兄弟俩买校服。为了方便,给他俩也是报了同一所学校,两兄弟在一个学校也方便林小棠照顾林小舟。
开学一周后,林小堂已经跟班里的男同学混熟了,一起打篮球一起去厕所一起去小卖部等等,再加上成绩好特别讨老师喜欢,很快开朗的他就成了班里的开心果。
林小舟性格却相对慢热,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没见过一个班里有那么多的同学,不善于交朋友的小朋友很快便被同班的男同学孤立了。甚至有些调皮的同学还故意在放学的时候找他麻烦,幸好都被林小棠发现了,同学发现他有个高年级的哥哥以后才没敢再找他麻烦。自从这件事过后,林小棠的身后便多了条小尾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他再被人欺负,从此除了上课时间,林小棠都让林小舟跟着自己,他去打篮球林小舟就要在边上拿着水等他,他去厕所,林小舟不上也要在外面等着,他就差拿跟绳子把林小舟绑裤腰带上了。
林小舟每天跟着一群高年级的人,更没机会和班里的同学相处了,就这样他成了班里特别的存在,因为有高年级的学长罩着,班里调皮的男生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明着惹,就是班里有什么集体活动都把他孤立出来,让他只能和女生一组,男孩子小时候总觉得与女生为伍是不齿的,男孩子自然要和男孩子玩,跟女孩子玩就是娘炮。
而因为林小舟的事情,林小棠却成了林小舟班里女生的超级男神,林小舟在班里不爱说话,但是班里的女生问到他哥哥的事情他都会回答。在林小舟的描述下小女生们总结出了林小棠的以下优点,学习成绩好,篮球也打得好,会做饭还很仗义,仗义这一点是小女生们根据林小棠保护弟弟这一点得出的结论。
但是这些事情林小棠却一概不知,林小舟不会主动跟他提在班里的事情更不会提班里的女生,他想,要是他早生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和哥哥在同一个班里,他一点也不喜欢和女生分到一个组,因为那些女生不仅把自己喜欢的贴纸贴到自己的文具上,还会贴到他的文具上,撕下来后文具上就会留下一个个的胶水印,慢慢的就变成黑乎乎恶心的一片,她们还要每天都问同样的问题,“你哥哥放学回去都喜欢做什么?”然后林小舟就会回想一下每天放学回家以后哥哥都会做什么,哥哥会带他去爬树、抓蚂蚱、打篮球、去小卖部买冰棍等等,哥哥做的事情太多他不想都一一告诉她们,所以每次他都只说“写作业。”事实上,林小棠为了多省出时间去玩,他会在放学前就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他不仅自己这么做,他还要求林小舟也这么做。林小舟为了能跟哥哥一起玩也是拼了全力,老师刚布置完的作业,他用课间十分钟就把作业写完了。
小孩子的适应能力向来不错,他们离开花岛很快就习惯了现有的生活,时间很快就到年末,他们的爸爸赶在过年前回来了,这次回来他们做了一个决定,决定不再出海了,他们打算俩一起合伙做海鲜批发生意,林小棠的妈妈没有反对,她依旧每天忙着照顾母亲和孩子,每天陪着侄女做康复训练,训练效果不错,她的右手现在已经可以拿起一些较轻的物件了,她右手一边做康复,左手也没闲着,因为害怕右手不能恢复,所以她每天都在练习左手以代替右手,之前右手做的事情现在都换到了左手。
大年初一大人给老人和小孩都发了红包,林小棠和林小舟立马跑去小卖部买了鞭炮,还给表姐买了仙女棒,林小棠从不管他表姐叫表姐,而是直呼她的小名小花,小表姐的全名叫颜佳华只比林小棠大两岁。
颜佳华是出院以后才知道自己没了爸妈,起先她以为父母只是因为也伤的很重才没办法来看她的,当姑姑把她接回家的时候,她只看到了奶奶还有站在奶奶旁边的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孩,家里没有父母的身影,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她选择了忽略,她不问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她已经十三岁了,不再是离不开爸爸妈妈的孩子了,她本来暑假过完开学就是初二的学生了,但是她现在右手不能写字,右腿也不能走路,她得要休学一年才能回去上初二。她每天都积极的配合做康复训练,练玩医生嘱咐的所有动作她就开始练左手,她不让自己闲下来,曾经只能用右手做的事情,她现在用左手也能轻松做好。
林小棠没亲身体验过生离死别,或许看电视的时候有看到过类似的情节,但他无法感同身受。他们在家迎接小花出院的时候,进门的一瞬间小花先是环顾了一圈房屋内外,然后呆愣的目光才在他和弟弟身上停留一下。斑驳的树影打在地上轻轻摇曳着,本该是舒适的下午,气氛就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他知道小花没了爸爸妈妈,本来他以为小花回到家会抱着外婆哭一顿,但是她没有,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没有,他每天放学回到家看到的她不是在练右手就是在练左手,直到周末,他不用去上学才发现,他的表姐在偷偷的用冷水敷眼睛,原来表姐不是不会哭,她只是不在人前哭而已。后来,林小棠每次带林小舟出去玩发现什么好玩的都会给她带一份,有时候是树上摘的果子,有时候是草丛里抓的虫子,也不管她喜不喜欢都要给她带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