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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也去劫狱” ...

  •   “什么!!”
      花悠悠惊声喊道,这个消息仿若一道惊雷,让人难以置信。花悠悠虽年纪尚幼,但也并非对疫病一无所知。每每长辈谈及疫病,无人不闻名丧胆,疫病之威,可使巷染户绝,或覆族而丧。
      若真是疫病,那复州岂不是……
      花悠悠急忙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尽快示警,还有苏伯父为何会被带入衙门?”

      苏自南虚的一晃身子,扶在桌子上,回忆了起来:“近日多人出现风寒症状,父亲一开始并无在意,便以风寒药方医治。没过多久,上门求诊者络绎不绝,父亲发现大多前来求诊者好多都是前些日子风寒症的直系或旁亲,直觉不对,父亲便命令药房众人凡是面对病者皆要佩戴面纱,并且连夜将患风寒者都接到药房留宿,以便于观察医治。岂料这病发病迅速,早上仅是畏冷,脾胃不足,头疼不已的病人,待晚上我们上门去接至药房时,已经转而舌苔发白,五体发热,发病竟……不到一日之功……”

      苏自南语中凝噎,继续说道:“父亲大呼不好,心中已然确定是疫病。天未亮便去知府大人府前等候拜见,谁知早上见到知府后,告知来意,只听到一声嘲弄:“荒唐”,只留下拂袖而去的背影。父亲已连续几日未歇,俨然强弩之末,在众人劝说下,他回家中歇息片刻便开始查找一些医书,找寻救治之方。未曾想到下午,知府大人带着一行人直奔家里,二话不说派人将父亲带走……后面的情形,你便都知道了。”

      刘叔站在一旁,许久未发声,待苏自南说完后,他摸了摸苏自南的头,说道:“自从风寒之症患者增多,老爷便让少爷留在家中,帮忙查找医书,而其他人有些在药房帮忙,还有些……呸……早已卷细软逃之夭夭!”

      花悠悠看着苏自南微微颤抖的身躯,心里不免一痛,她一手上前去握少年的手,想给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手,一些温度和力量,承诺道:“我去找我爹,商量下看如何先救出苏伯父!”,另一手抚过少年消薄的肩头,温声道:“苏家小子,你…先休息,等我消息!”
      花悠悠坚定而热烈的目光撞进苏自南眼中,多年之后,这一幕总是在漫漫长夜跌落苏自南破碎飘零的梦里,让清醒后的他陷入无尽黑暗的悲哀深渊。

      花悠悠便告别二人,向家奔去。一路上灯火通明,酒肆叫喊声络绎不绝,连春寒料峭都无法削减几分热闹。花悠悠沾满泥水的衣服在寒风吹裹下,不由一颤。但她只要一想到苏自南如今的遭遇,想到复州城即将面临的灾祸,急切和愤怒像一把火点燃了花悠悠的内心,脚下动的更快了。

      “爹爹爹!不好了”花悠悠一进院门便急切喊叫。
      “瞎说,你爹我好着呢!”从正堂传来花父声音,花悠悠一听,便火急火燎寻声而去。
      花彰看着花悠悠踉跄一下进门,浑身邋遢至极,双眉横对,斥声道:“你为何一身污秽?又闯祸了?”
      花悠悠上气不接下气喘着,道:“不是,爹,苏伯父出事了!”
      花彰听到一顿,随即不急不慢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道:“那又如何,关我何事?”
      “真关我们事,花彰,复州城已有疫病之诏”花悠悠脸色凝重,沉声说道。
      “休得胡言!你这样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花彰闻言勃然失色,砰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杯子,浅绿的茶水星星点点落在桌面上,斥声说道。
      “骗你作甚,爹,是苏自南和我说的,因此苏伯父才被带走,求你救救苏家!”花悠悠哐当一声,跪在花彰身前,“这也是帮我们,帮整个复州城啊!”
      花彰被花悠悠这一举动一惊,连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花悠悠扶起。
      “事关重大,容我仔细想想”说罢,花彰便用淡赭色的衣袖轻轻擦拭花悠悠脸颊,看着少女满脸急切的恳求,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悠悠,这事你也别管,最近你就呆在家中,哪里也别去——”
      “不管?难不成让我眼睁睁的看着疫病纵横?”花悠悠眼圈一红,不可置信地盯着花彰,仿佛像从未认识过他。
      “放肆!”花彰转念一想,语气温和道 ,“这样,悠悠你先回屋,让为父思虑一下,明日定给你答复……”
      “真的?”花悠悠面带怀疑。
      看到花彰点了点头,花悠悠半信半疑地道了一声好,转头回屋。
      没想到花悠悠刚进屋里,就听见门外“啪嗒”一声传来,花悠悠面色一白,连忙起身冲到门前,果然,门上锁了。花悠悠立即用手不停拍门,咒骂道:“花彰你个骗子!放我出去!懦夫!放我出去……”
      花彰宽厚的身躯倚在门前,一动不动,听着门内传来的咒骂,抬头望了望黑如墨砚般的天,扯了扯嘴角,啐道:连爹都骂,青娘若不是因为你,我定不饶这小兔崽子!

      “给我老实呆着”丢下这句话,花彰便拂袖而去。
      他转身回到自己屋内,走到暗褐的衣柜前,双手伸入衣柜中仔细摸索,从衣柜最底处拿出一个包袱,缓缓打开,一套足以于夜色相融的夜行服映入眼帘。当他看到夜行服上衣领处梅花纹绣时,略微失神,叹了口气,轻轻抚过,眼中蕴一片温柔。
      没过一会,只见一道黑影从屋内冲出,向东而去……

      此时,花悠悠在屋内心中越发觉得心急如焚,葱白的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嘶”花悠悠皱着眉头发出声音,低头看下左手手掌心发红带着丝肿胀,定是刚刚拍门用力过猛。随后,她慢慢走到床边,撩开裙摆坐下,苦思冥想如何从屋内出去,还暗自决定待事情解决,日后定向王锁匠讨教如何开锁,被关在屋里着实有点太!憋!屈!

      如何出去呢?……
      花悠悠抬起头环视屋内,桌椅床门窗,倒是一应俱全,可惜家里不像话本子写的,凡是床下必定内有玄机,凡是墙壁必定别有洞天。

      想的头都发痛,“算了!老办法”花悠悠左思右想,发现最终必须硬来了——砸门有点不靠谱,砸窗!
      说做就做,花悠悠起身将椅子挪到窗前,用手摸了摸窗上梅花纹路,讨好地叹道:“娘,您肯定不会怪我的啊”,说罢,便举起椅子用力砸向窗,砰的一声发出巨响,窗户倒是丝毫未损,椅子却因外力砸掉一腿,掉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花悠悠神情丝毫未改,放下手中的椅子,捡起低下的木棍,如凿墙一般,一下,一下,不间断地用尽全力砸向窗户……边砸边心里骂她爹——花彰。

      夜色笼罩整个复州城,因气候寒冷,鲜少有人外出,只有酒肆、青楼等地还在笙箫畅饮。
      “阿嚏!”
      花彰在复州城内飞快行进时,猛地打了喷嚏,脚下并未停下来,心里念叨:肯定是那个小兔崽子,在骂我……
      转念未完,花彰目视前方,突然眼神凌冽,脚步一滞,连忙侧身躲在一棵大树后。

      前方正是知府大人年文渊府上,花彰看到年府门前由平日的两个护院增至一倍,且人人目瞪严厉,全神戒备,好不威风。
      花彰眉头挑了一下,正疑惑时,护院如猛虎一般行动,闻声看去,浑身酒气,面色潮红的两位醉汉,一边向对方说着什么,一边跌跌撞撞行至严府门前……护院立刻上前驱赶,门前顿时一片喧闹。
      这时,远处行来两辆轿子,行至严府门前便停下。较先的轿子,一位身着藏青襕衫中年男子,豆眼横斜,怒气匆匆掀开帘子,呵斥道:“一群废物!还不快把门外闹事者赶走?”

      “遵命!”护卫得令,立刻将放置身侧的刀抽出,驾到醉汉脖子上,二人七分醉意立刻吓的只剩三分,定睛一看眼前竟然是严大人,吓得连声跪地求饶!
      严大人嫌弃地看了二人,挥了挥手,护卫意会立刻将二人带走,门前从喧闹瞬间平静下来。
      随即严大人转身,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笑,冲着暗处弯了弯腰,讨好地道:“火大人,让您见笑了……请尊驾移步到小人府上!“只见干枯如枝,指间隐隐发黑的手从轿内缓缓掀开帘子,走出一位男子,面白似雪,颧骨却有些高耸突兀的,漠然的看了一眼严大人,一语未发,径直走进严府。

      火大人……火家!?
      花彰心里大惊,为何会有巫族人在此?
      若问当今圣上最看重的家族,人谁都会说是火家,巫族。甚至连街上三岁稚童都可以道一句:“不作寻常人,宁做火家狗”的言论。
      巫族,在宁城可谓呼风换雨,荣耀非凡。而复州地处偏僻,穷乡僻壤,按理说根本入不得巫族的眼里,为何会有巫族人在此?

      花彰看着戒备森严的严府,思虑片刻,转身朝着复州牢房的方向走去……

      这时,花悠悠身子正吃力地从窗户中爬出,眉目紧皱,面色痛苦。她一寸一寸往外挪动,在双手逐渐触碰地面,双脚立刻使劲,挣脱桎梏后,只见少女双手使力一个前滚翻,便安然落地。

      花悠悠稳住身形后,擦拭了一下鼻子,砖头看着残破不堪已无法遮挡风雨的窗户,心里念叨:娘,要怪就怪爹啊,心急所致,要不是他关我,打死我都不会损坏娘心爱的梅花窗的!

      花悠悠看着花彰房间依旧漆黑一片,心里有些怀疑,这么大动静都没过来,真是天助我也。她想了一会儿,立刻转身出门,直奔苏家……
      花悠悠走在大街上,发现不少酒肆都已经打烊,路上空荡荡,只有寒风吹着地上的尘土作出沙沙声响。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入巷内,入目逐渐漆黑。不一会儿她站定,微微皱眉,看着四周在夜里都长一个模样的分岔路口,苏家是走哪边来着?

      想了好久,闻声一户院里几声狗吠,她拍了拍脑袋,指着左边,对,就是这条路!当年这家狗可凶猛了,吓得苏家小子,哭的哇哇的!

      她提步走入巷内,走着走着,突然从她身后窜出一人,掌风凛冽,直向花悠悠颈部伸去!
      花悠悠察觉不对,在手掌快触及衣领的那刻,她急忙弯腰手掌撑地,高踢腿至对方手掌。对方见她如此反应,便顺势想要抓她脚踝,花悠悠见招拆招。毕竟花悠悠只是个九岁稚童,几招过后,便被禁锢双手置于身后,动弹不得!

      花悠悠扭着身子想要挣脱,看着周围没有一人,心里有些害怕,急忙大喊:“阁下为何偷袭我?让我做个明白鬼!”

      “……”
      身后一言不发,花悠悠感觉头皮发毛,连忙说道:“我爹为复州城武教头花彰,我家没钱的!况且我面相丑陋,你绑架我真的吃亏,我爹花彰长得也不行,况且……”
      “况且什么?”
      低沉的男子声音从身后发出,随手一推便放了花悠悠,她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花悠悠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身体一僵,迟迟不敢转身。
      “怎么?花大侠有胆逃出家门,却没胆子看我?”调侃中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让花悠悠脑子里只出现一句话,完蛋了!
      她缓缓转身,略带讨好的语气,道:“爹!你怎么在这里……”看到花彰一身黑衣打扮,她微微吃惊,问道:
      “爹,你准备去劫狱了?!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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