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年少》zaliya

1、再见年少

　　林鹿第一次见到李陆的时候，是高二那一年的暑假。因为林鹿所在的高中是她们那边的重点高中，所以八月初学校便组织了他们进行补课。
　　报道这一天，林鹿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公告栏前找到自己的班级，看到自己进了重点班，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她在心里面偷着乐。其实林鹿也不是非要尽重点班不可，只不过知道这个班里面有一个她特别喜欢的老师，很希望她能够一直带自己，所以特别期待自己能够进这个班，眼下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这样在心里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班门口，高二（2）班。高一的时候因为在普通班，在三楼，所以几乎没来过四楼，唯一一次到四楼来，还是陪着乔声来给她喜欢的人送生日礼物。想到这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四楼的风景确实要比三楼好些，至少视野好。站在走廊上向外望去，能看到好远好远。
　　“发什么呆呢，怎么还不进去？”感到有人从背后猛地拍了她一下，林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乔声，便笑了笑，在陌生的班级还能有自己熟悉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在感叹四楼的风景呢！果然是重点班啊，就是不一样。”林鹿答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四楼风景好，那以后你就天天看，看到你再也不想看了为止。现在呢，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进班里面找座位啦！不然晚了都没有位置了！”说着，便拉着林鹿进到了班级里面。
　　她俩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倒也不是为了开小差，而是图旁边墙上的那个风扇。即使风扇吹来的基本是热风，可风扇那“呼啦呼啦”转动的声音似乎能让人们烦躁的心情莫名的平静下来。
　　“哎，你是不是高一就是重点班的啊，我都从来没见过你诶，不过你长的好漂亮啊！”乔声就是一自来熟，跟谁都能处的来，而且话特别多。这不，才一会的功夫就和后面的小姐妹聊了起来，还聊的蛮投机。
　　林鹿转过身来，刚想加入他们。抬头间，却看到了那个少年。
　　后来过了很多很多年后，林鹿也未曾能将这个画面忘掉。偶尔忙里偷闲抬个头时，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个画面，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她也才真正的相信一见钟情。
　　那天的他，穿了一件蓝色的短袖，纯蓝色，不带一点图案，唯一的装饰便是袖口的那一小截白色和靠近心脏处的那一小串英文字母，显得他整个人带着一丝清冷。下身则是一条普通的黑色裤子，加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他不是很高，一双腿却是生得极好，笔直出挑。正从班级后门走进来，边走边和身边的男生说些什么，时不时的笑笑，给他增添了些许少年感。
　　林鹿找不出词儿来形容当时的他。直到有一次，有一个室友跟她说“棱角分明”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对，就是那种感觉，他的五官给林鹿的第一感觉就是棱角分明，不是俊朗，不是惊艳，而是棱角分明。恰到好处的五官凑在一起，给了人们恰到好处的舒服。也给了林鹿所谓的一见钟情。
　　等林鹿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而彼时，班主任也进了班。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林鹿得知，新班主任姓李，教物理，是从高一（2）班直接升上来的，所以班里的大部分学生他都认得。林鹿很喜欢他，觉得他风趣幽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很接地气儿，没有丝毫作为班主任的架子，从他刚进班级就开始打趣学生便能看出来了。
　　“我觉得这班主任不错诶！”林鹿歪头对着乔声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估计不比老高差。”老高是她们高一的班主任，特可爱一老头，深受学生们喜欢。
　　然后便开始了开学初的一系列工作，选班委，领书，排座位等等。
　　如果说，刚刚抬头间的那一瞥让林鹿春心萌动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足以让她尖叫了。
　　那就是重新排座位时，他竟然分到了他的前面！！！林鹿心中早不知掀起了多大的波澜，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简直要不要这么折磨人！
　　“嗨，同学！要不要换个座位啊？”这是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打心眼儿里林鹿确是不愿意的。因为在后面，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了。即使只是个背影。
　　“不要！这边有我熟悉的人，不要换。”林鹿拒绝了他，还顺便找了一个听起来理所当然的原因。
　　但其实事实本来也就这样，乔声坐在她后面，她才不愿意换呢。
　　“那好吧。”他闷声说道，接着便扭头转回了前面。
　　其实林鹿觉得这样也许会使她留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不好就不好吧，林鹿无奈地耸了耸肩。
　　换座位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林鹿算不上聪明，可她学习认真，努力又踏实，所以成绩一直都挺好。
　　可高二第一次的月考，却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年纪第二十名！
　　高一的时候，成绩也只是在六七十名徘徊，年级前五十都很少。
　　“你考的挺不错的啊！”就在林鹿正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干净的声音。
　　“啊，还好。你呢？”林鹿慢吞吞地回应道。
　　“还不错，不过没看出来，你平时呆头呆脑的，成绩竟然还不错！”他轻轻地笑道，仔细听还能听出来一丝戏谑。
　　“还.....还行吧。”林鹿声音里充满着紧张，脸蛋儿也慢慢变得通红。她脸皮薄儿，这会儿被自己喜欢的男生一调戏，脸不红才怪呢！
　　其实，这段时间和他相处下来，觉得李陆这个人还挺不错的，平时也经常转过头来和他们开开玩笑，聊聊天，也相处地挺好。至少不像林鹿第一次见到的那样清冷。
　　而且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林鹿是既意外又惊喜。觉得这似乎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
　　她当时还专门戳了戳他的后背，问他：“你是那个鹿呀？”
　　“和你的那个不一样的，我是姓陆的陆，耳朵旁的那个。”他回答的一本正经。
　　“这样啊！”林鹿了然的点了点头。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后来周围人一熟了起来之后，便经常拿他俩的名字来开玩笑，一开始林鹿还会害羞，时间久了也就不在意了，随他们去吧。反正开玩笑的时候她也挺开心的。

　　渐渐地，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这还要从上次放月假开始说起。
　　林鹿刚到家没多会，就收到了李陆的信息。
　　“你到家了嘛？”十分简短的一句话。
　　“刚到家，怎么了呀？”林鹿以为他有事找自己，便顺口问了句。
　　“没事儿，就关心下你，到家就行。拜拜！”
　　林鹿激动的差点没把手机扔掉。关心！他居然说她在关心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想到这，林鹿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连妈妈喊她吃饭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经过这次之后，李陆便经常在网上找她聊天。她不善言谈，可李陆会呀！每次都能找到各种各样的话题，而且还都是她感兴趣的。她以为男孩子大都会喜欢篮球，游戏啊之类的，所以聊天时肯定也都是关于这些，无趣的很。
　　可李陆却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他居然会和她讨论韩剧！韩剧！而且还全部都是她喜欢看的。天呐！这是什么宝藏男孩。
　　她第一次感到，原来聊天是一件这么令人幸福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讨论自己喜欢的东西。
　　后来林鹿才知道，他并不喜欢看韩剧，只是从乔声那里得知自己喜欢看，于是便去科普了许许多多韩剧的知识。
　　原来，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令人脸红心跳的缘分，只不过有人在默默付出努力罢了。这是很久很久以后林鹿才明白的道理。
　　回到学校之后，他们之间又有了许多不经意间的缘分。
　　比如说，去接水的时候，林鹿总能碰到他，有时候他先接满了水，还会在那等林鹿一会儿，然后两人便一同回到班级里去；再比如说，每天早上林鹿去食堂买早餐的时候，总能看到李陆的影子，李陆便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然后再和她一起回去。
　　他们学校有一条光伏长廊，连接着食堂和教学楼。林鹿每天早上和李陆一起走的时候都会想，“要是这条长廊没有尽头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一起一直一直走下去了！”
　　这是高中时候的林鹿最大的愿望，虽然知道永远不可能实现，可过生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许了这个愿望。
　　因为当时的少年太过美好，像一道光，一直深深的吸引着林鹿，让她不愿意离开这光芒所在的范围半步。
　　记得有一次，林鹿去食堂买早餐的时候没有看到李陆，还特意在食堂等了他一会儿，结果林鹿早饭都吃完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便只好失落的走了。闷闷地，不大高兴。
　　结果刚走到一半的时候，有人突然拍了一下她的右肩膀，结果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哈哈哈哈哈！真笨你！”有一道肆无忌惮的笑声从旁边传来，林鹿又继续转了过去，结果就看到了少年那张扬的笑容。
　　突然之间，林鹿心里面的闷闷不乐顿时消失地一干二净，还带着一丝小雀跃。
　　当时的少女啊，即使被捉弄了也丝毫不恼怒，只是因为那爽朗的笑声，和那灿烂的笑容，都出自自己喜欢的人。就算被捉弄了，也心甘情愿！
　　“你好无聊诶！”即使心中早已漾起了波浪，可林鹿还是一本正经地和他说道。
　　“切～还不是你自己笨。我这不是刚从宿舍出来，就看你闷闷不乐的走在路上，连快撞到人了都不知道。就想着来逗一下你嘛！”少年委屈的扁了扁嘴巴。
　　“从宿舍出来？你没去买早饭呀！”林鹿惊讶的问道。
　　李陆气到胸闷，这丫头是不是少根筋啊，怎么脑回路这么不正常？
　　正常人听到之后不应该因为他来逗她开心感动嘛？怎么到了她这.....居然是‘你没去买早饭？’
　　“没，起晚了，就干脆没去。”心里气归气，面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问题。
　　“那你不饿嘛？”
　　听出这丫头是关心他，李陆心里面才略微好受了些。
　　“大课间的时候去超市买点东西吃呗！”李陆不以为意地回答着。
　　“哦哦，这样啊，也挺好的。”他这样一说，林鹿确实想到，每次大课间，班里面总有以大堆人出去，然后回来的时候手里面都拿着吃的。
　　“你呢，你怎么没买早饭？”看到她手里面没拎着早饭，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丫头可是乖宝宝，每天都会在同一个点去食堂买早饭，然后回到班里边记单词边吃。
　　“啊...我在食堂吃完了。”林鹿有些不自觉的窘迫，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食堂等了他。
　　“这样啊。”李陆了然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下去。
　　林鹿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像往常一样走到班级，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学习生活。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不咸不淡的过着，林鹿和李陆之间也就一直这样维持着这种“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就这样一直到了高考前夕。
　　高考前一天，班主任还在讲台上絮絮叨叨地讲着考试注意事项。突然有一团纸落到了林鹿桌上。一抬头，便对上李陆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便知道这纸团是他扔过来的。
　　林鹿特别喜欢这个班主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懒，不愿意老是换座位，所以他们班每次都是平移，就这样，她同桌换了无数个，可前桌却永远是一个。就算挡着她看黑板，她也从来不和老师说，只是悄悄地让李鹿上课时稍微向旁边偏些。可从那以后，李陆上课就一直偏些身子，还会经常性地问她，“能看到黑板嘛？”
　　就仅仅只是很正常的一个举动，却把林鹿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打开纸团看了一眼，林鹿感觉心跳瞬间漏掉了一拍。
　　“我们一起考X大吧。”大大的几个字，下面还有一副简笔画：一个小男孩拉着小女孩的手，一起看夕阳。X大最有名的便是夕阳了，每年都有许多人慕名而去。
　　林鹿不舍得将这张纸还回去，又重新找了张纸。写了一个大大的好字，后面加一张笑脸，给他还了回去。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第一个小秘密，可永远也只能成为秘密了。

　　高考结束后，林鹿发挥得很稳定，分数比X大往年的分数线都要高出一些，报那里自然是没有问题。
　　便兴致勃勃勃勃地打电话给李陆，想跟他说，“我们俩之间的约定，我做到了。”想和他分享此刻的喜悦。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电话里冰冷的女生传来。
　　林鹿对自己说，可能只是有事情，手机忘记充电了吧，等晚上再打过去吧。可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不安，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就好像心底里有些东西永远的失去了一样。
　　一个星期.....
　　一个月.....
　　林鹿始终坚持每天给他打电话，可回应她的，永远总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整个暑假，李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消息。只是从班主任那里听说，他考的还不错，去X大完全够的。至于去向，这个就不清楚了。
　　林鹿始终坚信，他这一个暑假的消失是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她相信，她的那个少年一定会遵守他们俩之间的约定。
　　她会在X大见到他的，一定会的！

　　大学里的林鹿特别努力，大部分的时间都选择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度过，偶尔空闲的时候还会出去兼职，来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不过周围的人都有一点特别不明白，明明这个看起来没有一丝空闲的人，却偏偏特别爱“凑热闹”。经常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而且只要是学校举办的大型活动，不管有没有时间，就算是翘课翘班，她都必须得去。
　　去了之后也不爱看活动内容，就爱看周围的人，总是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却也从来没找到过什么。
　　“鹿鹿呀，你们学校的男生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从A市跑来她们学校玩的乔声一边吃着甜筒，一边眨着大眼睛问她。
　　“啊.....为什么这样问？”林鹿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糊涂了。
　　“那不然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男朋友，你看你，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儿有脸蛋儿，成绩又好，这样的人他们都不追，不是眼睛有问题是什么呀？”乔声回答的一半正经，还条条是道地给她分析原因。
　　林鹿被她弄地哭笑不得，谁规定的这样的人就一定要有男朋友啊？
　　不过追她的人确实有，而且还不少，只不过都被她给拒绝了。
　　“没兴趣。”林鹿敷衍的回了一句。
　　“你不会.....”乔声吞吞吐吐地，也没说句完整的话。
　　“不会什么啊？”
　　“不会还没忘记李陆吧！”乔声眼睛一闭，说出了这句话。
　　话出口瞬间，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林鹿愣住了，乔声也愣住了。
　　“我天....还特么真是。”乔声整个人都带着一股不可思议，觉得这也太不正常了，明明当初人家都走得那么干脆，那么悄无声息，显然是没把她当回事儿。她却还一直在痴情地等着人家。
　　“也不算是吧！从来都没有刻意的去想他，可也没忘记过。还一直记得他跟我说要来X大，于是便一直都有在校园里注意有没有他的身影；还记得那副简笔画，便经常会跑到操场边看夕阳.......声声，你说我是不是挺傻呀？明明什么都没有，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干嘛要这样啊，干嘛这样折磨我自己啊？”
　　这几年积攒下来的情绪好像在这一刻爆发了一样，林鹿突然之间就大哭了起来，使得旁边的乔声措手不及。
　　见她哭得越来越大声，觉得让她发泄下情绪也许是好事。便带着她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让她尽情地哭。
　　等到林鹿哭完了，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说话也结结巴巴，小小声声的。
　　让乔声哭笑不得。可是却不得不用一种特别正经的语气跟她说：“鹿鹿，李陆他....有消息了。”
　　林鹿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可刚刚看到你那样，就直接跟你说了。”乔声语气淡淡地说道。
　　“他.....联系的你嘛？”林鹿有些胆怯地问道。她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听到一个“是”字。
　　那个他一直等待的男孩子，突然间出现后，想到的第一个联系的人不是她，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啊。
　　“这倒不是，是我遇见的，在A市，当时他在逛我们校园，我认出了他，便和他聊了一些。知道他高考后就出了国，最近才回来。”乔声很自然地说道。
　　“在你们学校？我记得他家也不在那啊，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学校？”林鹿心里还在想着难道是学校间的交流活动？可为什么不联系她呢？转念一想，人家走的时候都没有和她说，回来了又干嘛和她讲呢？心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陪他女朋友的，他女朋友家在那。”就在林鹿自顾自想着的时候，乔声平静的声音传来。
　　林鹿愣了愣，“女....女朋友？”她自言自语道。
　　“对，你没听错，就是女朋友。”乔声两只手拍着她的肩膀，声音十分认真地说道。
　　林鹿没有反应。
　　“鹿鹿？鹿鹿？”乔声双手在她脸前晃了晃，声音充满了担心与焦急，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可不告诉又怎样，早晚都要知道的。乔声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我在呢，有....有女朋友，也很正常啊。毕竟他今年都二十二了，也该有女朋友了。”林鹿回答道，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诶....”乔声在旁边叹了口气。然后从包里翻出来纸和笔，写了一串号码，递给林鹿。
　　“诺，这是他的号码，你俩好好谈谈吧。”
　　“他都有女朋友了，我俩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林鹿不接那张纸条。
　　“你一定会用到的。”乔声一边将纸条塞到她手里一边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陪你去你住的地方吧！”林鹿试着转移了话题，手里也不自觉地紧了紧那张纸条。
　　“好，那走吧”乔声知道她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情，就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和她一起向自己住的酒店走去。
　　看着乔声安全进入酒店后，林鹿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去，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他好像总是这样，一开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将她原本的生活打乱，等到她习惯了有他在的日子后，这个人，又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好似之前的记忆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李陆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此刻，却有人跟她说，他回来了，她的那个少年回来了，和女朋友一起，回来了。
　　林鹿不知道，她是该因为他回来了而高兴呢？还是该因为他有了女朋友而替他开心呢？
　　女朋友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剑，一下一下地戳着林鹿的心脏，仿佛在提醒她，她这几年的坚持到底有多么可笑，以及那张她每晚都要看一遍的纸条到底有多么的幼稚。
　　“呵.....”林鹿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从包里掏出那张纸条，看了一眼，撕成两半，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宿舍。

　　“好久不见，林鹿。”
　　林鹿本来是在和室友一起排队买奶茶，两人在一旁嬉笑打闹着。
　　一道声音就这样突然传了起来。
　　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没有少年的清脆，带着成年人特有的低沉。
　　林鹿抬了抬头，眼睛微眯着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他好像变高了些，头发也更短了，显得整个人更加精神了些，唯一没有太大变化的是五官，还和从前一样的棱角分明，不过却比从前更有了些属于男人的魅力。
　　林鹿没有想到还会和他再见面，毕竟撕了纸条的那一刻，她就做好的再也不见的准备了。
　　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来找自己。
　　“好久不见。”这一刻的林鹿，特别平静，平静地就好像，此刻在她面前的不过就是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我们....可以聊聊嘛？”李陆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道。他害怕，害怕林鹿拒绝他，这样，他连最后和她在一起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可以啊。”林鹿和身边的室友说了有些事情之后，就带着李陆去了她们学校附近一家人气蛮高的咖啡馆。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不停地搅拌着自己面前的咖啡，谁都没有先开口，来打破这份儿宁静。
　　“那个.....你长高了许多哈。”最终，还是林鹿先没忍住，笑嘻嘻地开了口，带着一丝打趣的味道。
　　“是啊，是长高了许多。”李陆点了点头。
　　“听说，你...你有女朋友了啊？”林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面上一副平静，可垂在桌下紧握成拳头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嗯，在国外认识的，特别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李陆很平静地回答道，没有任何的紧张。
　　林鹿的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疼痛，疼的她想将整张脸皱在一起，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甚至还要让自己露出得体的笑容。
　　这种滋味，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那...祝你们能够幸福，白头偕老。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林鹿迅速说完这句话，刚想起身就走。
　　对面的人却突然出了声：“对不起，林鹿，也希望你可以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林鹿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可还是起身走了，经过李陆身边的时候，语气郑重地说了一句：“我会的。”
　　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什么，又像是在对李陆承诺些什么。

　　林鹿去了学校的操场，围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精疲力尽，再也跑不动了的时候才停下来。
　　坐在看台上，望着远处的夕阳，X大的夕阳真的好美好美，可好像四年来，自己都是一个人在欣赏这份儿美，那个说好要陪她一起的男孩子，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了。
　　此刻的林鹿想哭，想像上次那样，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特别特别想。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没有。
　　就这样望着远处的夕阳，望着它从高处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边；望着它从色彩斑斓逐渐变成单调的黄色。
　　看着看着，她好像忽然之间就看到了一个少年。少年穿着纯蓝色的短袖，五官棱角分明，唇边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她看来。
　　忽然间，林鹿好像就释然了，放下了这些年来的那些往事，也放下了那个少年。
　　每个人都要不断地往前走，没有人会永远地留在过去，也没有人愿意永远留在过去。就像是李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他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相比于留在过去的回忆里，每个人都会选择大步向前吧。
　　又也许，她放不下的根本就不是李陆，不是什么的狗屁约定。只不过是她那段年少时光罢了，因为总觉得那段时光还未结束，所以一直对它念念不忘。
　　而今天，李陆的出现，以及他的那一句，“林鹿，希望你可以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正是给那段时光画上了最完美的句号。
　　不是最美好的结局，却是最好的归宿。
　　林鹿，林鹿，林深时见陆。他曾是她年少时最耀眼的阳光。
　　李陆，李陆，终归是离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要离开她。
　　再见，少年......
　　再见，我的年少......
　　林鹿笑了，笑得肆意而张扬，转身走出了操场，夕阳的余辉将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