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有人心上住》羚羊viola

7、第6章

　　此话一出，厅上众人纷纷瞠目结舌，连跳舞的仙娥都停下来看向怀云和少辞。
　　少辞一向拈花惹草出了名，只要有神女的地方必定有他在，甜言蜜语更是信手拈来，可这么多年，从未听闻他要娶那个神女。
　　今天可是来对了，有一场大热闹，他们倒要瞧瞧那怀云元君会是什么反应？
　　凝结着众人目光的怀云此刻心里有一股庞大的慌乱，她刚才明明一心想着怎么捉喜鹊，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明明师姐已经替她将事情圆了回去。
　　怎么少辞又没头没脑跑过来坐在她旁边，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娶她？
　　她迷茫地看着少辞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些什么。
　　只见他眼里藏着笑意，轻轻挑着眉，手中的扇子仍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活脱脱一副风流浪子的模样。
　　忽的她反应过来这人嘴里什么时候有过正经话？不过是戏谑她罢了，生气地将端在手里的一壶子茶水全数泼在了少辞脸上。
　　惊得当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少辞可是战神唯一的徒弟，又因父母在四万年前的大战里双双战死，所以天帝一直对他另眼相待。今日竟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茶水泼他脸上。
　　怀云被众仙目视着站起身来，从容的整理好裙衫，也不正眼瞧他。只淡淡地说；“神界有好男儿无数，我为何偏偏要嫁给你。”
　　说罢，便迈着大步离开，留在场的众人一阵唏嘘。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少辞在心里暗自思量。
　　他就是故意的，想逗得她生气。
　　一旁的南海蝶女早就看不下去了，只身上前摸出手绢替少辞擦去脸上的茶水，心疼的说；“神君明明可以躲了去，怎的就让那个小丫头生生地泼了上来。”
　　南海蝶女的手被他挡了挡，只见他脸上并无不悦，反倒带着几分喜色，喃喃道；“她似乎...很生气？”

　　自那日之后，神界便已传遍。
　　在北山宴会上，少辞神君求爱青华宫怀云元君不成，被当众泼了一壶茶水。更有趣的是，少辞神君被泼之后并未动怒，只笑笑拂袖而去。据传，次日有人看见少辞又去怀云元君门口苦苦等待，后又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这让各路神仙对怀云更加好奇，太乙天尊坐下关门弟子究竟是何模样？竟能把神界第一风流的少辞神君迷的团团转。
　　连从来不爱八卦的景禹都拉着少辞的袖子，不可思议的问；“你竟然当着众神仙的面同怀云求亲了？”
　　景禹本是抱着笑话他的心态来的，以往只有他拒绝神女，这次竟被别人拒绝。
　　少辞却露出难得的正经模样，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散漫。
　　“你说整个四方六界还有谁敢当众泼我一脸茶水？”
　　“疯了不成？我看除了怀云元君也没别人了。”
　　“有，还有一个人。”少辞目光如炬。
　　还有那个两百年前在凡界遇到的，在他神魂归位后又消失的无踪无影的小哑巴。
　　“难道你怀疑在凡界遇到的女子就是怀云？”景禹咋舌，不可思议道；“莫非她真的来自神界？”
　　“怀云的一举一动都与她像极了。”
　　“可就凭这一点你就认定她是小哑巴？说不定小哑巴就只是一介凡人。”
　　少辞将藏在袖子里的玉葫芦摸出来递给景禹。
　　这玉葫芦显然是碎了之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但一眼便能看出是仙物。
　　“这是？”
　　“小哑巴留下的。”
　　景禹惊诧，这么说来她真的极有可能是神界的人，怪不得少辞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她。
　　少辞回想起在昆仑之丘见到怀云第一眼时，他便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情感，冥冥之中好想在提醒着他什么似的。
　　“我一定会将此事弄个清楚。”
　　见他这般痴情，景禹很是好奇；“当日在凡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对她如此放不下？”
　　少辞看向远方，眼睛里忽的多了几分神采。
　　那时他只是一个落魄皇帝，被拘在一座四方院子里，只看得见头顶的天空。靠做小伏低苟延残喘，谁都可以来踩他几脚。
　　只有她不一样，虽不会说话，但她活泼烂漫，虽是服侍他的宫女，却一点也不怕他，还总爱戏弄他，每每总让人咬牙切齿。
　　可她的出现的的确确是那段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自那日宴席之后，少辞便日日缠着怀云。
　　他拎着两只通体金黄的鲤鱼来到怀云住处，开门的却是浦月。她虽心里不待见少辞，但出于青华宫的礼节，勉强好言说道；“少辞神君最近挺空闲。”
　　少辞自然听的出话里有几分不待见，只装作糊涂厚着脸皮道；“难得回北山玩一玩，给怀云捉了一双小鲤鱼，我见她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他手上的小鲤鱼十分好看，通身金黄的鲤鱼已是少见，何况这一对儿身上还微微闪着些光泽，实属难得，怀云一定很喜欢。
　　浦月既想要他手中的鱼又不想让他进屋，犹豫了几许，拿话诓骗他道；“师妹一向疲懒，这会儿还睡着呢，不知何时才起，不好叫神君久等。不如把鱼给我，我必定转交。”
　　少辞早就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也不拖拖拉拉，爽快的答应，放下鱼便回去了。
　　浦月拿着小鱼进里屋寻怀云，只见她怀里抱着本医书躺在树下睡的沉沉的。顿时无语凝噎，她还真的睡了。
　　刚起一个时辰，看书不过半个时辰，倒是真能睡的着。
　　看着手中的一对小鱼儿，回想那日在宴席上发生的事，浦月忍不住深深的担忧起来。
　　少辞表现出对怀云强烈的兴趣，不论他是真的瞧上了怀云，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对她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若是他继续这样纠缠不休，怀云的身世早晚都会被发现。
　　她是最了解怀云的，整日里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实则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露丝毫。两百前怀云从凡界后回来的变化她全看在眼里，如若...她真的对少辞动了心...
　　但愿是她杞人忧天，浦月在心里默默祈祷能平安拿到椿萱草回到青华宫，千万别节外生枝。
　　轻轻叹了口气，将一双小鱼放在怀云身边，待会她醒来一眼便能瞧见，应该会很欢喜。

　　少辞这几日通过多方查找，终于在记录神仙们生平大事的九天簿里找到些许关于怀云的事情。
　　她的名字最早出现在九天簿里是四万年前。
　　上述：九婴一族为祸四方，生灵涂炭，太乙天尊救苦济世行走于天地间，途径东海偶遇一小神女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天尊慈悲，将其带回青华宫悉心医治，后见她举目无亲又天赋异禀便收入门下，取名怀云，传授医道。
　　簿子上还补充道：怀云元君天赋颇高，深得天尊真传，又极擅使银针。
　　两万年前文曲星君前往青华宫讨教道法，在宫门处偶遇一巨蟒挑衅，正束手无策之时，被怀云元君撞见。只见她怀里抱着一只灵性未开的小麒麟，也不出手，只懒洋洋的坐在一旁嘲笑那巨蟒长的丑。
　　巨蟒又羞又怒，见她弱不禁风，丝毫不惧，奋力攻起。
　　她却只一味躲闪不作反抗，惹得巨蟒又倦又怒时，出其不意，飞快地抛出银针狠狠地锁住巨蟒七寸，巨蟒挣扎半刻，亡。
　　少辞津津有味的反复阅读这段，没想到她竟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过倒真是她的风格，平日里懒懒散散，感觉弱不禁风，内里一肚子坏心思。
　　除了这位文曲星君之外，四方六界似乎再没有谁见过怀云，也没有任何关于二百年前的只言片语。
　　正在少辞一筹莫展之际，景禹送来了消息。
　　前些日子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景禹终于答应替他查一查两百年前神仙们来往凡界的记录。四方六界前往凡界的关口都有天兵驻守，无论是谁都要留下记录在案，为的是不让神仙们随意插手凡界之事。
　　这本记录的册子不是轻易能看的，可景禹是天君的独子，自然有法子徇私枉法，查上一查。
　　打开景禹送来的信，抬头便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少辞直接略过，装作看不懂，只奔主题而去。
　　信上说二百年来的册子都通通查看了一遍，没有怀云去过凡界的痕迹，甚至这四万年来都没人见她走出过青华宫。
　　一切如同外界所传闻的那样，毫无破绽。
　　少辞思考半刻，他不信。
　　越是没有破绽，便是有破绽。
　　以太乙天尊数万万年行走于天地间的经验，一定知道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到凡界。
　　他上天入地找了小哑巴整整两百年，如今怀云出现了，两人一颦一笑都那么相似，这其中一定有必然的联系。
　　他一定要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