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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屋顶(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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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高了的房间,降下的白色光柱,向着高处延展,是这个房间的希望,也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这道白色的光柱,并不能看见它的起源,从下往上望去,像聚光灯打下的灯柱,变成手电筒投出光的粗细,再往上像是房梁上吊下绳子,最后变成了莹白色的蛛丝。
三个侍者站在光束的外面,他们面前摆放着的,是一个镶着各种珠宝的圣杯。在光柱下宝石们或明艳的不可方物,或深邃的难以捉摸,或耀眼的让人自行惭秽。每一颗都应该是被人珍藏万年的宝物,珍贵地让人不愿向他人炫耀,因为看见它们本就已经是一种恩赐。可惜他们也仅仅只是陪衬,是这个杯子上再渺小不过的一部分。把宝石串联的是刻着的动线,淡淡的鎏金,阴刻和阳刻交融的古老符文。
沉闷的发声,从杯子上方发出,周围房间响起的回声,才再次说明,这确实是个房间,只是四周笼罩的是看不清的黑暗。声音像是古钟敲响的声音,而侍者脸上也越发的敬畏。
“我会慷慨地给予你被盗的宝藏!”
“我会盗走这个世界对你的注视!”
“我会分享给你毫无原则的偏爱!”
“我会让你饱受毫无根据的诋毁!”
正文:
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过,一个楼房通常有两个顶楼,一个是楼层定义上的顶楼,指的是房屋的最高层,另一个顶楼指的是最高层的天花板,也就是露天的屋顶。
有的老式楼房会在最高层下修一个爬行的救生梯,可以通过狭窄的天花板往上爬到楼顶,不过现在更多的楼房,向上的楼梯并不会停止,会继续通往顶楼,通向一扇上锁的门。
跖海的大学宿舍就是新式楼房,他住在最高层六楼,但是楼梯并没有停止,继续往上攀延,到了屋顶。跖海第一次来这时就产生过兴趣,可是当时的他扛着沉重的铺盖,手里拉着行李箱,呼哧呼哧地爬上六楼,很明显是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的。
再之后,跖海渐渐就忘记了这件事,只有室友偶尔会抱怨为什么住在这么高的楼层。这栋楼的结构有些不一样,跖海住的六楼有效面积只有下层的一半,自己宿舍开门也不会看到对面寝室,原本应该是宿舍的地方,用围栏隔开,安装的是整栋楼的热水器。因为视野比较开阔,跖海就把它理解成了附赠的大阳台,偶尔美滋滋的在外面晒会太阳!
对隐秘的探索几乎是人的天性,但正常人在到达六楼后,看到外面的场景,好奇心也会被满足。
跖海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然后仔细地把伞的褶皱给叠齐再捆上,很少有男生会做这么精细的事情,就像跖海的室友,他们总是用完雨伞也不甩干,下次用的时候,放在角落里面发霉了也有可能。
几缕发尖被雨水粘在一块,末端挂着的颗颗像珍珠一样,跖海收好雨伞就走上楼梯,嘴里嘟囔着回去一定要喝杯热牛奶。他的眼睛很大也很亮,一直注意他的眼睛会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从他瞳孔里泛出的自己是一个扭曲又变形的虚影。除开眼睛,跖海长得也有几分秀气,用小渔的话来讲,就是适合拿来当作收藏用的娃娃。
跖海觉得自己有点冷,他望着六楼外面,像蚂蚁巢穴般密密麻麻热水器后面,是泛着光晕的夜色,也不知道给它穿上光纱的是被掩藏在云层后面的月亮,还是宿舍楼底那喧嚣的人声。
六楼的过路灯坏了很久没有修过了,跖海的手机闪烁着赤白色的光,在浓郁黑暗中那么刺目又弱小,跖海一瞬间有些分不清哪边才是夜色,是门外还是门内。
望着通向屋顶的阶梯,一阶一阶地向上,没入黑暗中,看不见他的尽头。跖海的好奇心又被激发了起来,他幻想着楼梯一阶一阶向上,最后到了天空最上层,自己踩着天幕像是脆弱的玻璃,然后发现月亮其实是一个大洞,迫于无奈,自己只有从月亮上跳下来。
于是他一口气爬上来顶阶,并没有想象的无尽阶梯,这里甚至没有任何的光,他用着手机的光,看到了一扇大门,金属的冰冷感,光滑的手感,上着锁,连一点缝隙都推不开,接近两米五的大门厚重像一座大山。
跖海有些失望,转身想走,突然身后传出了一阵阵低鸣,像是昆虫的鸣叫声混杂着某些邪恶的低吟,念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小小的空间仿佛一个巨大的空腔,跖海的神志逐渐开始模糊。
“跖海! 跖海! 跖跖跖海海海 ”
跖海仿佛被水泼醒的梦中人一般,恍惚间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儒士,竖着像刀纂斧刻出来的剑眉,冷哼着甩开袖子,跨上牛车,身体因为气愤而发抖。
回过神来跖海全身都笼绕着一层冷汗,有些忌惮的朝铁门后退走了两步,他的心脏感受明显地砰砰砰跳,跖海慢慢弯下了腰,将眼睛靠近门缝隙,同时用力往外面抵,终于挤出来两毫米左右的缝隙,他的心脏仿佛引擎一般,跖海知道,门外应该有的,能够填满自己空虚的事或者物。
跖海费劲力气推开了一点裂缝,耳边的呓语声就像潮水一样褪去,他将眼睛从门外望出去,一抹暗红,泛着莹白色的光。
暗红的是屋顶的瓦片,表面涂上了一层釉用来防水,被不知道哪的光照成了莹白色。
“嗯,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第五关里面的屋顶。”跖海想起小时候通关过的一个游戏,虽然怀揣着巨大的失落,但是跖海很快平复好了心情,刚刚听到的奇怪声音应该是错觉吧?好冷,跖海决定先回去了。
他的宿舍位置大概就在屋顶尽头的正下方,跖海的钥匙还没插进锁里面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机械键盘,敲动的啪塔啪塔啪塔的声音,是他的室友在打游戏,而且从键盘敲动的频率来看,蒋哲正被打的逆风。
跖海打开了门,迎接他的是一声炸裂的锤桌子声。
蒋哲把拳头狠狠纂紧,锤的整个桌子为之一震,可能是自己的气愤,也可能是锤给屏幕对面的人听的,桌子上的水杯文具什么的,都随着可怜地抖了一下。
跖海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上有种不幸是打游戏和蒋哲做队友。蒋哲喷队友的时候,会用很高昂的语气和一秒五喷的速度,伴随着锤桌子的声音,让别人毫无招架之力,活像一只生气狒狒。
似乎随着蒋哲的这下锤桌子声音,大家仿佛才意识到跖海的回来。
跖海的位置在蒋哲旁边,找来了干净的毛巾擦了下头发,把雨伞挂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蒋哲在看到跖海的动作后,顿了一下手上的操作,稍稍收敛了一点脾气。
跖海坐下的时候,他朝跖海生硬地问了句“哦?回来了?”因为宿舍桌子很挤,而蒋哲却装了一个大大的外显,超出的半个屏幕得放在别人桌子上,这个别人也不是别人,就是跖海,顺便一提,刚刚蒋哲锤的桌子也是属于跖海的部分。
跖海连忙点了点头:“社团也没什么人就回来了。”蒋哲对跖海的态度,像是狮子或者老虎在确认自己领地的时候,会发出的威胁,因为至少在跖海坐下后,他的手也没有半分想要收回去的意思。
室长李越把手机靠在自己的嘴边,压低着自己的声线,用着一种混杂着暧昧与不舍的语气,轻轻对着手机说了句晚安,仿佛自己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接着熟练地打开了界面。。。。。。然后,群发。
李越染着一头带点黑色的蓝头发,五官也十分协调,身材非常的修长结实,是属于被公认的帅哥。但是跖海并不喜欢他,他认为一个人如果拥有了精致的长相,就更应该打理好自己与异形的关系,而不是凭借这点去伤害别人,和炫耀般地谈论自己的前女友。
“我们宿舍要再进一个人了,好像是外班的。”挂完手机的李越说出了这件事。“生活老师花名册上已经加了新的名字了,估计是板上钉钉了。”
最先发难的是蒋哲 “说棒槌呢,我的东西放哪?本来就住不下,我看看是哪个傻鸟来,让他滚出这个宿舍。”
李钢跟着附和 “这学校有病吧,自己扩招就扩招,不多修两栋宿舍,跑来塞人,扩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李钢身材高大,经常混迹于篮球场,但长相有点粗糙,女娲在捏他的时候十分随意,五官就像是从别人那借的,然后拼凑在自己的脸上。
跖海听到他们的话,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其实再来个人对他的影响也不大,因为他的东西都收敛地很好,于是插了一句:“那新来的同学,跟我们一个年级吗,还跖是新生?”
“卧槽!你是不是脑子有包?什么专业的都不准来!“蒋哲似乎是听到跖海的话来气,就直接开口骂了跖海一句。
“我不是说希望人来,我是在问。。。”
睡在床上的赵府义突然一下翻过了身坐了起来,他的头发泛着油,不修边幅地披在肩膀上,指甲很长,里面塞满了黄黑色的泥垢。他截断了跖海的解释:“呵呵,没事”
跖海松了一口气,赵府义继续说了起来“不管谁来了,都管不到我们四个,只要跟我们没啥影响就行。”
跖海整个人愣住了,脑海里冒出了几个巨大的问号???
然而更加尴尬的是,这个时候,寝室静止了几秒!赵府义说的四个很明显没有算上跖海,自动把他从团体里划分了出去。而其他人居然也保持了沉默。
将近十秒钟后,蒋哲又骂起了了队友:“射手你是孤儿吗?”
就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这件事就被揭过去了,但是所有人心里似乎都意识到,这个宿舍有个人已经被排挤了。
跖海叹了口气,起身去厕所洗漱,然后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便上床等着熄灯,他觉得自己空前的累,哪怕是熬了夜,第二天起来也没有这么疲惫过。
跖海闭上眼睛准备没入梦乡,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的天花板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着凝聚着,最后形成了一支手掌贴在天花板上,手背上一只眼睛猛然睁开,灰色的硕大眼球带着几缕血丝,一动不动地盯着跖海,眼神比赵府义的眼神还要恶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