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地舞》婵玥

67、66、回聚

　　出了洞，太阳高照已是响午时分，众人继续向上。忽听身后轰得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刚才的洞口轰然倒塌，灰尘滚滚中只剩下那棵古老的松树纹丝不动。
　　“师父说的不错，完成了使命就尘归尘土归土了。”梅子叹息，这么好的洞就这样没了，真可惜。
　　“我看这洞的一切就是等师父来的。”雪狼托着文妞向上爬：“为师父而存在。”
　　“为师父而存在？”梅子回味着他的话，这句讲得好，我们都是为了师父而来，为师父存在，以后也会随师父而去……
　　“很快就到飞霞殿了。”红霞飞到前面向大家招手：“到了上面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也可以看到飞霞将士们的风采。”
　　“你们天天都操练吗？”小光逆风大声喊着问。
　　“对，没有一刻松懈。”
　　“现在天下太平你们操练什么？”小光疑惑。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操练不但为了行军打仗，更是为了回归、为了团结一心。”
　　“回归不就是魂归故里嘛，两者有什么关联？”肖林也不明白。
　　“回归不是一个人回归，是整个战团。冲关一个人跟本过不去，都是靠强大的能量支撑，强大的能量靠的是一心。所以平时的训练显得极为重要。”黄瑶瑶在后面轻声说。她的确修得不错。
　　“这么说，我们平时修行，除了要练出西天月，还要和大家同心同德？”王五也不懂。
　　“准确的说应该是和虚空她们同心同德、心心相应。”黑慕慕道。
　　“为什么呢？”王五还没弄懂。
　　“我们修行，跟在身边的都是以往同生共死的战友和姐妹，她们虽然没有转世为人，但她们和我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我们回归必然和她们一起，这叫一衣带水。如果在冲关的时候没有心心相应，靠自身的能量过不去，沉沦的是自己。”黑慕慕的声音实在好听。
　　“看来，平时和神仙打好交道也是一门功夫。”小光喃喃自语。
　　“呵呵……”黄瑶瑶笑道：“虚空她们只看心，口花花、甜言蜜语对她们不重要。她们要的是我们的心和情。这些对她们来说才是无价之宝。”
　　“有道理，各位师娘死心塌地的跟着师父道理也是一样，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生死相随。”雪狼一语中的。
　　他们几个在飞天苑落脚后才知道之前认识的十个美男居然是师父正经八百的妃子。了解他们之间的来龙去脉后都禁不住感叹师父意志坚定，也惊叹妃子们用情至深。
　　大家心头一震，这几十年虽然都不闹了，但大家的心无比清楚，她们只想跟着他，看着他，有他在身边就知足了。
　　“其实还有一个很关键……”金文姗走到前头看着大家：“和夫君的相应也很关键，大家别忘了，回归的时候，夫君才是担当大任的人。”
　　“对，这个我支持。”宏善点头：“不论显态还是隐态都不该忽略了和夫君的相应，须知他的天是玄龙，这一出出的戏因他而展现。”
　　简能静静的听她们聊天，时不时发出会心的笑。
　　这群婆娘没有白跟，修了二十几年，终于开悟有成了。他的心血没白费，渡她们回天指日可待。忽然感觉前景一片光明，走路都不觉自信了几份。
　　转了几个山头，远远的传来杀声震天，还有山谷低沉的回音。不用说，肯定是飞霞带着她的部队操练。
　　“听着很震撼，真想快点看到。”文妞很兴奋，终于可以回到朝思暮想的军队了。
　　“文妞，你是不是很喜欢打仗呀？”雪狼又忍不住逗她：“别的女孩子都没你喜欢打打杀杀。”
　　“战天斗地是我们罗刹女的风格，一往无前，死而后已。”文妞神气十足。
　　“真厉害，以后冲关的时候也应该有大丈夫的气概，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雪狼鼓励她。
　　“不用你说，先做好你自己。”文妞一点不客气。
　　“哈哈……”众人被她逗笑，小小年纪，口气不小。
　　“到了！”红霞指着前面的石洞，洞口龙飞凤舞的写着“飞霞殿”三字。石洞不大，就是一块巨大凹进去的平台，平台不高，人站着正好适合。
　　殿内供着七个仙女，体态妙曼、神采飞扬、想必她们就是飞霞七姐妹了，案桌摆着香烛鲜花和供品，四周是石凳。没有多余的摆设，感觉有点冷清。
　　“你们平时就在这里栖息？”简能问。
　　“嗯。”红霞点头。
　　“没有别的地方了？”
　　“没有。这个飞霞殿是山下的百姓共同募捐修缮的，这些神像供品也是她们出资。”
　　这里可有五万将士，条件还真简陋，简能又问：“平时香火旺吗？”
　　“不旺。有两个愿因。第一，这里山高路远，百姓不可能大老远的跑来。第一，大姐不允许。她说这里是我们修行的地方，太多世间繁杂的事不能在这里发生。”
　　隐修和现实不同。在现实中借助人体特有的优点-中脉进行修习的确是捷径。隐修没有这个条件最好就是避开人世，远离凡俗。
　　简能心里为他们的坚韧不拔和忠心耿耿感到感动，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一守就是千年，这份心和情不是谁都可以支撑的。
　　“梅子。”他叫道，出发之前让梅子准备了一些食物和干果，她们值得拥有最好的供品。
　　“拿来！”梅子向雪狼伸手，她把准备好的东西让他背着，她的想法是，和师父出门，苦活肯定是男人干，不然跟着干嘛？而且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雪狼、小光这些人特别老实，最好欺负。
　　“哦哦。”雪狼反应过来忙把背上的包袱取下，帮梅子一一把点心和干果摆上。
　　简能静静地站在神像前，默默注视她们，这是一支不屈的队伍，全军覆没守候至今，不离不弃、义胆忠肝，天地泯泣、鬼神敬之。
　　“香花迎、香花请……”默默行昆仑灌顶大礼。妃子们心有灵犀早已在他背后站好随他一起敬念仙神。
　　“龙爷……”红霞掩面哭泣，几千年没有人惦记、没有供品，龙爷来了就好，回归有望、解脱有望。
　　“妹妹！”洞外旋入几个影子，身材高挑、穿着紧身衣、英姿飒爽、声音宏亮：“听说来了贵人，在哪里？”为首一个白衣女子问道。
　　“姐姐。”红霞抹泪迎上：“龙爷来了，快点叩拜。”
　　白衣女子定睛一看，一个身材颀长、剑眉星目的俊美男子已然而立，看他只有三十岁的样子，精神饱满、儒雅飘逸。在他身后还有十几个貌美的女子，女子说不上年龄不过看着优雅高贵，不像凡人。
　　“参见龙爷。”白衣女子带着身后的几个姐妹曲单膝拱手跪下，她们行的是军礼。
　　“嗯，请起。”简能抬手示意。
　　“龙爷，这是我大姐飞霞，那几个是妹妹，分别是秋霞、玉霞、丹霞、云霞。”红霞一一为他介绍。
　　“龙爷远道而来，我们姐妹有失远迎，见谅。”飞霞正宗的军人口气，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话。
　　“大家辛苦了，都坐下歇息。”简能率先坐下，妃子们和梅子他们很自然的站在他身后。
　　“龙爷。”飞霞没有坐下，而是有点固执：“属下敬请龙爷看飞天罗刹的操练。”
　　“你们刚才不是操练过了吗？”简能感到意外。
　　“我们想再操练一次给龙爷看。”
　　“不用，刚才听声音就知道大家练的不错。”他不想大家太辛苦。
　　“敬请龙爷一定要看，这几千年我们姐妹没有懈怠没有偷懒，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归，回到大家庭、大部队……”飞霞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声音。
　　忠心难得、情义无价：“好。”他站起来，不忍拒绝她们。
　　随着飞霞了出大殿，绕到殿后有一个巨大的平台，上面威严肃穆、整整齐齐的站着一个方队。从上往下看，密密麻麻，有条不紊，她们身着短裙，裸露双肩，手持弓箭。在飞霞的旗令指挥之下，全军昂首挺胸、步履整齐，不停变换着队形，嘴里呐喊着“汉……”
　　简能呆住了，就是看不见也被着强烈的声音震撼着。这熟悉的场面在梦中一次次的出现，就是这一支支不畏生死、所向披靡的军队造就了天国万年不衰，支撑着天圆地方。这支军队是西王母统领，后并入玄龙的中花军。东西大战时奉命北上，终被困……
　　“西王母！”这支遗失的军队该回归了。简能心里呼唤着她，他知道她们一定在。
　　“说吧。”西王母稳重优雅。
　　“她们……”
　　“嗯，是该回来了，先在你这里集训，能量足够了随大部队一起冲关。”西王母吩咐。
　　“好。”
　　“瑶瑶，你负责她们的训练任务，这支飞霞队以后就归你麾下，你负责统筹她们的回归事项。”西王母继续吩咐。
　　“是！”黄瑶瑶领命。
　　“飞霞，你们以后不要在这里了，随我们一道回府，那里条件好，可以更好的修行提升。”简能邀请。
　　“谢龙爷！”飞霞又惊又喜，带着一大众跪地答谢。
　　“柳玉！扇子拿来！”简能找柳玉要扇子。他的扇子在柳玉那里保管，柳玉当宝贝一样。
　　简能打开扇子，只觉一片光，飞霞山五万军将全进了他的山水画里。对于虚空而言，山水画就是真山真景，她们可以任意遨游、 嬉戏。
　　傍晚，一行显隐两群人沿着崎岖的山路慢慢下山，经过孕妇的农舍时已月上树梢。微风轻拂，阵阵花香迎风而来，经过一天的劳累，此时众人感觉心旷神怡，非常舒服。
　　“什么花？香的悠远深长。”雪狼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这不是一般的花香，看看是什么花？”不待简能问完，众人已打着火把四下寻找花香的来源。不消半刻，梅子大声喊着：“在这里有一朵雪白的花，哇，好香啊！”
　　围过去一看,真的是一朵很大的米白花朵，在月光下徐徐开放。它毫不羞涩的、艳丽的、尽情展现着自己的容貌，众人静静的看着它演绎完灿烂的瞬间，被它的完美震撼着。一朵花也有生命，一朵花也知道自己的价值。
　　微风轻启，众人衣襟飘飘，而它却在风中摇曳，芳华绝代，姿色艳丽。
　　“大家看，后面还有很多花蕾，也快开了。”良久，雪狼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更多的花蕾，一连串，朵朵相拥。花/径下的叶子很宽很大，尖尖的像把扇子。
　　“这是什么花，好美。”梅子问。这么多花蕾挂满了枝头，她头一次见。
　　“这种叫昙花，专门在夏天的月夜下开放。”简能在皇宫见多了，只是以前从没想过她们是仙子。
　　“昙花？”梅子轻抚着花枝，深深呼吸着：“名字听着也美，名如其花，肯定又是大美人。”
　　“梅子你问问，她叫什么名？”简能说。
　　“师父不是说它是昙花吗，怎么还问名字？”梅子奇怪。
　　“昙花是总称，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花也一样。”
　　“师父说问她名字的时候，我心里问了，她说叫玉昙，带着姐妹在此等候龙爷。”
　　“嗯，请她出来说说话，有什么事？”
　　“她说想到师父的堂上修行。”
　　“好，报上她姐妹的名字。”
　　“一共十三人，分别叫玉昙、紫昙、翠昙、云昙、丽昙、慧昙、红昙、香昙、秋昙、彩昙、艳昙等等……”梅子刚说完，十三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同时绽开，幽香四起、姿色各异。
　　“十三人？天呀，太巧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三朵。”雪狼惊叹：“是一群漂亮的花仙子。”
　　“嗯，请她们说说话。”
　　“姑娘们，都出来吧，龙爷在此，好好聊聊！”梅子倒是不客气。
　　“请她们出来说说话就好，其余少说。”简能一点架子都没有，也不喜欢身边人摆架子。
　　“龙爷，小女子有礼了。”为首的姑娘玉昙带着众姐妹行了个万福。
　　“哇，绝世美人。”雪狼赞叹不已。十三个姑娘清一色的白衣，高挑长发，柳腰眉眼。
　　“嗯，好。”简能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多礼：“好好说话就行。”
　　“龙爷，我们以前是中花军的前锋，在大战中战亡，投身为花草，一直寻觅龙爷和旧部。”
　　“你们的主帅是……”
　　“是招摇军团，主帅七仙女——妙霞。”
　　“妙霞？”简能知道，在东西大战中，天锋左军和招摇右军将士牺牲惨烈，碧霞和妙霞的军队全军覆没……
　　“……”已感受到妙霞的情绪，她在一边早已泪眼婆娑。每一个主帅对阵亡的将士都没办法释怀，知道她们英灵飘零却无法找回，就像母亲失去孩子，几千年的牵挂。
　　简能在静坐中经常看到妙文手拿佛珠。有一次问她为何佛珠不离手？妙文说，缅怀过去的英烈，缅怀她们为开天辟地留下的丰功伟绩。还说每一串佛108粒，代表的是108个骷颅，她要把她们记在心里。
　　“不哭，回来了，慢慢的都会回来的。”简能安慰她。
　　“夫君！”妙霞靠着他的肩膀，感受他强大的力量，心里一下平静下来。
　　“参见主帅！”玉昙见到妙霞现身，忙单膝跪下行军礼。
　　“回来就好。”妙霞扶起她们：“以后我们住飞天苑，继续跟着龙爷上天入地下黑谷，你们有胆量吗？”
　　“定不辱使命。”十三个姑娘气势凌然，不减当年豪情。
　　那边蓝勿勿不知何故，忽的情绪激动放声大哭。
　　“勿勿不哭。”紫凝柳把她拥在怀里轻轻安慰。虚空是相连的，她肯定感知妙霞的心情。
　　“来，都到我这里。”妙霞伸出手，只见十三个姑娘化成一道光附在她的戒指上。
　　听见一阵美妙的乐声，众人回头看花，花已枯萎，她们的灵魂已在妙霞手中。
　　“今天成果不错，师父又找到两批罗刹。”梅子兴奋开心。
　　“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简能拍着勿勿轻声细语。
　　话刚说完，农舍里面传来“哇”的婴儿哭声，孕妇生了？？？
　　众人面面相觑，来得也太快了。
　　“我们去看看。”文妞一下兴奋起来：“雅雅是急着见我呀！”她自美着跑进去。
　　“这孩子！”简能笑着跟进去。屋子很暗，农夫忙收拾东西。
　　“哇，这孩子好可爱，粉嘟嘟的。”文妞左看右看看不够，眼里满是欢喜。孕妇夫妇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连忙招呼让座。
　　“你们早上上山，晚上下山，速度也够快的。”孕妇欠身坐起：“也是有缘，本来孩子没这么快出来，这不赶着送你们。”
　　“哈哈……”众人笑了，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几位贵客光临寒舍，没有什么招呼的，来，大家都喝杯水。”农夫客气有礼。
　　“你忙，不用理会我等。”简能也客气着。
　　“几位贵人，看你们也是大户人家有学识，不如给孩子取个名字？”孕妇请求。
　　大家顿时看着简能。
　　“嗯，孩子以前叫小雅，小雅这个名不错，数理极好。”简能思考：“若是不介意还可以用这个名。其一，不忘过去，牢记初心。其二，清清雅雅，不染淤泥。”
　　“好。”夫妇同时点头。
　　“孩子出生前曾托梦说以后要修行，要回天上。这个名就随了她的意。”孕妇轻抚着孩子，满是宠溺。
　　“雅雅长大了可要找我玩。我住在……”文妞回头看简能，不敢说出住址。
　　“住在飞天苑。”简能不介意。
　　“飞天苑？”农夫一下愣了，这不是师父的太子府吗？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看眼前男子，真真切切，他就是航灯师父！
　　“师父！”农夫猛地跪下，不住磕头：“师父光临，有失礼仪，弟子该死。”
　　“孩子刚出生，你死了孩子怎么办？”简能说笑。
　　“就是，雅雅还等着你带，她还没长大，死不得。”文妞不失时机。
　　“哈哈……”气氛一下活跃了。
　　“你就是航灯师父？”孕妇一脸惊讶。丈夫天天说师父，师父就在眼前！放下孩子爬下床给简能磕头：“师父……”
　　“都别跪了，我们该走了。”
　　“师父……”农夫夫妇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