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芭道》花墨宁

2、狐从天上来

　　青色裙子的少女提着木篮，正在地上采着蘑菇。

　　“芒芒，今天出来采蘑菇啦？我都三天没见你采蘑菇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条小鱼从水里探出头来，嘴边的水泡泡随着他说话的音调咕咕咚咚。

　　少女轻拍了下几下胸口以示对跳动过快的心聊表安慰，“什么一日不见？我们一炷香前刚在西边的池塘边见过的。”

　　李修眨巴着双眼，“芒芒的意思是我睁眼说瞎话了？”

　　“你知道就好”，少女将采下的白蘑放入篮中。

　　“芒芒还是牙尖嘴利，如此甚好，这样我就不担心芒芒被哪个登徒浪子随便骗了去”，说道最后三个字，李修钻入水里换了口气后出来，“话说芒芒，最近你采这么多蘑菇做什么用？”

　　“鲫鱼蘑菇汤最好喝了，尤其百年鲫鱼精炖出来更是好喝”，说到这，少女佯装舔了舔嘴唇。

　　“......”，李修赶紧没入水中。

　　“噗，你真好骗”，少女继续采着蘑菇，“桃夭之畔的掌事春华姑姑最喜食蘑菇汤，尤其是东西南北四个蘑菇地里的蘑菇整合在一起炖出来的四菇汤。”，少女扫了眼已装满半篮的木蓝，“我想用四菇汤让她答应我去天宫参加下个月举办的天妖两界联合除魔结盟大会。”

　　“芒芒想去结盟大会？”李修急得尾巴乱颤。

　　“嗯，我现在还只是个芭蕉精，去除魔是我最快提升灵力的方法了，我想快点位列仙班。”

　　“哎呀，芒芒深思呀，魔界很是凶险呐！”，李修跃出水面。

　　“我在魔界待过的，九死一生啊。当年我还在魔界池塘里修炼，一天晒太阳的时候，被一个猫魔追赶了好久，它那血盆大口甚是可怕。要不是我游到魔物们的排泄之地且在里面滚了几遭，猫魔嫌我臭不愿吃我，我早成了排泄池里的一员了”，李修想到往事还是颤颤发抖。

　　“芒芒，你现在是芭蕉精，虽不至于被猫魔看上吃掉，但有魔物爱吃芭蕉的，我还见过。”李修砸吧着嘴。

　　“我是不开花不结果的芭蕉”，少女提醒道，“再说，我想早点位列仙班”。言毕，少女没有再理会李修，继续采起蘑菇。待篮子塞不下的时候，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的时候已是黑夜，少女第一眼便瞧见自家屋顶莫名破了个大口，同时一股骚味自屋内传来，里面还有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声音。其他都还好，就是这骚味熏得少女差点没站稳。待她将一方浸了井水的手帕捂住鼻尖、系在耳后蒙面后才缓解许多，也让她有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句芒，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我都不知怎么救它！你比我聪明多了，快想想办法”一株桔梗花见到少女忙用枝蔓勾着少女的裙摆将她带到主屋的墙角一隅。

　　墙角的光线不太好，少女又加燃了一盏琉璃灯，对着一照，终是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一只满身血色的狐狸，除了额间能区分出的火红色毛发，其他再也看不清。

　　少女用脚背轻踢了下，狐狸毫无动静；于是又重重踢了一下，狐狸还是一动不动。如是四次三番后，她终放心俯身下来探了探狐狸的鼻息。不怪她如此谨慎，在她看的《妖神传》里，狐狸可是这世上最诡谲狡诈的生物。

　　“啊，句芒，它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踢它！”桔梗花看着少女，好不惊恐，花瓣蜷缩成花苞。

　　“桔梗，狐狸可是妖界才有的，其性惧威而不怀德，故我们不能对其有些许好颜色。”

　　“可是它现在快死了，句芒，我们救救它吧。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生死有命，生又何妨，死又何妨？万物看起来实有，都是因为暂时的相似相续的存在，但终归有生有灭。就算我们今日救了它，它最后还是会死的。既然避免不了它最终的死亡，为什么我们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救呢？”

　　桔梗花摇头晃脑品味着少女的话，品味了三遍，算了，放弃。没搞明白少女是救还是不救意思的桔梗花低垂着花苞。

　　“我试试吧，你先回花圃”，少女指了指院前的一块土地。

　　桔梗花苞瞬间绽放，“我就知道句芒不会见死不救”，说完被少女刚指着的那块土地上多了一株桔梗花株。

　　少女又探了探狐狸的鼻息，时有时无，比刚才还要虚弱许多。

　　“以我目前的修为是救不活你的，虽我答应了桔梗，但那孩子回到花圃后就会将之前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你死了也不会让那孩子伤心。我救不活你，能救你的掌声姑姑又一向不喜狐狸，也定不会施救，如此，我能做到的只能是让你死后不至于尸骨无存。”少女说完抬脚跨过狐狸，将自己收拾干净，回内屋睡了觉。

　　睡到日上三竿的少女，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昨晚那只狐狸。她摸了摸狐狸的鼻息，“嗯，断气了，可以埋了。”

　　三下五除二花圃上就被挖好了一个大坑，正待少女要拖狐狸进坑时，眼睛看到了狐尾，灵光一闪。

　　“《妖神传》上记载浸透灵力的狐尾割下来后，将其研磨成粉，喂人喝下，那人必定答应灵力主人提出的任何一件事。狐狸死都死了，我何不用它狐尾让姑姑答应我去除魔大会？”少女思及此，从屋内拿出一个木盆，待放入一盆水并注入自己的灵力后，将狐狸置于盆中浸泡。

　　“只待两个时辰后，浸满灵力的狐尾就完成了了”，少女甚是满意地放下狐狸，走进花圃施肥除杂草，不亦乐乎。

　　忙活了两个时辰后，少女从盆里捞起狐狸擦干后提，幻叶成刀，一手捉住狐狸尾巴，一手正欲手起刀落。

　　“放肆！”一声怒喝让少女愣了须臾，待反应过来，手中狐尾已消失不见，抬头，眼前出现一位身着绛紫色衣衫的十五六岁年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