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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在某个偏远县城的老城区,一栋破旧的楼房前围了十来个人,似乎在大声争执着什么。

      任清对此习以为常,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一群闲得没事的人自称来这里探险,还把这栋楼称作鬼楼。

      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会人信怪力乱神,他们是没学过马克思唯物主义吗?任清暗暗叹气,看来国家教育还是得抓紧,至少得让他们相信唯物主义再放出学校吧。

      ·
      任清毕业后考了教师资格证回到家乡中学教书,平时就住在这片老城区中间的一栋楼房里——也就是被人称为鬼楼的那栋,从未遇到过所谓灵异事件。楼里的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父母在他小学的时候因车祸意外去世,他平时独自住在四楼的屋子里。大概是因为四这个特别的数字,那些探险的人一旦发现他住在里面必然时不时来找他,烦不胜烦。

      无奈地叹了口气,任清熟练地拐进离筒子楼有一段距离的小餐馆,朝厨房喊了一句:“张姨,还是老样子。”

      “哎,好嘞,任老师你先坐着,稍等一下。”

      他打算先吃个晚饭等那些人离去自己再偷偷溜回去,回个家跟做贼似的,满脸写着悲惨。

      张玲玲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端着一大碗牛肉面就出来了。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这家小餐馆除了任清没有其他食客了,张玲玲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主儿,逮着人就爱唠嗑。

      任清不是多有耐心的一个人,甚至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脑子抽抽去初中和一群毛孩子混在一起,但他对邻里总是足够宽容,毕竟十岁出头的孩子要长大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一片邻居有不少人都曾经帮助过他。

      于是任清时不时微微点头,以示意自己在听。

      不过今个张玲玲没唠上两句家常就话题一转,问道:“任老师,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想出租店铺啊?就,位置好一点,店租对得起位置就成,面铺不用太大。”

      闻言任清把头抬起来,挑了挑眉,脸上满是诧异。

      张玲玲也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小声说:“这一片的人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平时也就几个老主顾偶而来这吃一顿。我原本还想做那群年轻人的生意,可他们从来不吃咱们这的东西,白送的都不要,就跟有病毒似的。”

      说到这里张玲玲有些不满,觉得是这些城里头的人瞧不起这儿,但不管是如何,她也没办法决定什么,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这生意着实不怎么样,要不是店租便宜,早该关门了。其实只要能维持生活,我也不太在意能赚多少钱,但我儿子明年就要结婚了,房子首付还差十万,我还是得帮帮儿子。”

      任清刚好吃完了牛肉面,擦干净嘴巴,问道:“那您现在是没办法找到合适的铺子?”

      “唉,本来相中了一间,合同就谈好了就差签字,结果那房东突然说不租了,他侄子也想开个店,这店面就给了他侄子。”

      张玲玲顿了顿,突然把声音压低,说道:“然后我就觉得有点儿玄乎了。我好不容易又找到两家还不错的,一家也是在签合同前,突然说家里母亲生病急需用钱,只卖不租,哎哟我要是买得起哪至于啊……至于另一家,哎,就更加了,我去看店面那天,刚下公交就远远瞧见有人从楼顶跳下去,走过去发现那人摔死的地方正好是那家店面门口。”

      任清皱了皱眉,觉得张玲玲最近运气可能不太好,问道:“巧合吧,之后还有再找吗?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了吧?”

      张玲玲苦着张脸,叹道:“没有是没有了,但干脆是快一个月我愣是一家凑合的店铺都找不着,每次在中介网站上看见,点进去就没了。”

      这巧合未免……倒像是有人在针对张玲玲一样,可这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寡妇,早年丧偶,家境不算很好,长得也一般,儿子在G市一个小企业上班,而他们是M市下面的一个县城,两地之间有一段不短距离,有谁这么无聊去针对她?

      一时间任清也没什么头绪,只先答应下来替她关注一二。

      楼前的人群逐渐四散开,任清也起身打算回去,张玲玲拦住他,给了他一把钥匙。

      任清有些惊讶,张玲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知道任老师平时不喜欢接触那些人,要是那些人在,任老师可以来店里待一会儿。”

      说着,张玲玲垂下眼皮,叹了口气。

      “我总觉得可能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明天想去西山上面的道观看看,听说那里还挺灵的,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天色暗了下来,这一片看起来的确是有点阴森森的,任清若有所思,他不相信怪力乱神,但总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思索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放弃了,也不方便耽搁人关店的时间,温温和和地道过谢就顺着隐蔽的小路回去了。

      ·
      年久失修的楼道里,只有一楼的灯明明灭灭,到了三楼的时候一楼的感应灯灭了,楼道里也没设计窗户,昏暗一片,就这么几个台阶任清也懒得拿手机出来照明,索性仗着自己对楼道的熟悉程度直接往上走。

      在他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在对门邻居的家门口旁边畏畏缩缩地蹲着一个小女孩,看样子是那些自称探险者中的一个。

      任清被她吓了一跳,有些不悦,就这胆子还来探险,搞笑呢。于是懒得搭理她,自顾自转身开门,正要进门,小女孩突然飞快地起身,拉住他的衬衫问:“你是人?”

      “嘶——”任清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不能打女人不能打女人不能打女人,才心平气和地开口,“不然呢?”

      小女孩闻言仍有些瑟缩,但还是飞快地说道:“你能不能带我下楼离开这里?”

      仙人跳?

      啧,任清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肮脏的内心,然后微笑着表示了拒绝。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人之心不可无。

      “别,我没有恶意,我是X大的学生,朋友听说这里闹鬼,想来探险,我就是被他们拉来充数的。”小姑娘一看他拒绝,当即急得就要哭出来了,急急忙忙地解释。

      任清看她真的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心中吐槽竟然是X大的学生,真的不是X影的学生吗?这演技,啧啧。

      随即继续表示自己的拒绝之意:“既然害怕怎么还自己一个人进来?四层楼下去没有几步路吧?怎么非要我送你?”

      女孩急得眼眶都红了,啪嗒,一滴眼泪就落了下来,哽咽道:“我和一个朋友一起进来的,但是就在我们上五楼的时候,我踏上平台,朋友就不见了,我抬头一看发现我竟然从四楼往上走又到了四楼。于是我就往楼下跑,可是我应当跑到三楼时一抬头发现还是四楼……”

      任清抱胸,满脸写着“你继续编,我信算我输”。

      女孩快要崩溃了,哭着说:“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一直被困在四楼,周围断断续续有人经过这里上下楼,但没人看得见我,也没人听见我说话,我也碰不到他们,就像是编好的程序投影,或者说他们是鬼……但是你一上来,他们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就像是……你打破了壁垒让我回到了正常的空间,那你肯定也能带我下去!”

      任清有些头疼,忍不住问:“你嗑/药了吗?”

      刚说完他立刻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深吸一口气说:“oh,sorry,我不是这个意思,嗯……或许你家有什么你不知道的遗传病吗?精神类的?”

      “嘶,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你不觉得你说的很匪夷所思吗?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而且在这栋楼,只有一楼、四楼和六楼住了人,怎么会有人来来往往地经过四楼?”

      任清看着女孩因为她说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有些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问:“你们大学是不是不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这门课?那我跟你说,‘物质是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物质的唯一特性是客观实在性,这种客观实在是人通过感知的,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存在……世界是物质的世界,一切都是由物质组成的……’,而鬼的存在是没有物质作为基础,它完全依赖于人类的意志……所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知道了吗,唉,真想不明白你们所谓探险图个什么。”

      女孩的目光随着他的科普变得呆滞,过了半分钟,喃喃道:“怪不得!我上学期马基挂科了,但是如果我挂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进入——”

      女孩的声音像是被突然掐断,任清没听清,疑惑地问:“嗯?你刚刚说什么?进入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女孩突然瞪大眼睛,面露恐惧,刚想张嘴说什么却发现有一股不可抗力让她发不出声音,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松开任清衣服,双腿不自然地往楼道口移动。

      这是又犯病了?任清想让她到自己家里休息一会儿,又担心惹上麻烦,万一真的是磕了什么奇怪东西的后遗症呢?或者说她又在演,想让自己跟下楼?

      迟疑了一会,又看女孩能够自己正常下楼,任清想着楼外不远处有她的同伴,应该很快会发现她的异常,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站在楼梯上目送着女孩扶着楼梯扶手走到一楼,顺便拨打了120和110,才安心转身回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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