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弟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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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初在屋内浑浑噩噩地睡了两天，又一次夜幕降临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寒无衣在外面淡声道：“出来，有人要见你。”
“谁？”
能用‘有人’称呼的必然是外人，红溪峰还能进来外人？
“清心剑派掌门，郝成仁。”
沈言初皱眉，“他怎么进来的？”
寒无衣道：“周星说，在他身上闻到了他做的丹药味道，但之前他们攻打红溪峰那次，周星发给他们的丹药正好够一人一颗，他数的很清楚，不会多发。所以周星猜测，是他们牺牲了一个人抢了一枚藏着，不然解释不通，他们没有配出解药的能力。”
沈言初听罢一声冷笑，“还真会有人嫌自己活的太长来找死的，人在哪？”
“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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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郝成仁细细地观察着殿内的装饰，牧周星和姜玉宸两人牢牢的盯着他，准备在他有什么不适当举动的同时立即杀了他，这人打伤了守卫闯进来，明显来者不善。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殿内的人齐齐行了个礼，“教主。”
郝成仁回头，就见一道高挑的身影走进来。
外面寒风瑟瑟，这人却不怕冷似的只穿了件单薄的红黑相间衣袍。黑色的宽腰封将松散的红袍紧箍在腰间，细碎的银链点缀在腰封上。两袖口处可见本该是戴着袖封的，如今只有左袖口被黑封缠裹，右袖敞着。脚上踩着一双黑靴，一身很随意的穿搭，但也衬的极其腰细腿长。脸上依旧戴着那个熟悉的曼陀罗花面具，一头墨发随意松散，戴着心石耳饰的侧耳边夹了片黑羽毛发饰，将会垂落眼前的侧发控制在了耳后，看着跟刚从被窝里挖出来似的。
如玉般透白的肌肤显得他整个人冰冷冰冷的，冷津津的气场能令人退避三舍，视线依旧是那般的目中无人，浑身上下都透漏着漫不经心四个字，可见对要见面的人没什么尊重的意思。
郝成仁隐下心中的不悦，这也算是他第三次见到如今这位魔教教主了，前两次都因为距离太远或光线原因没能好好的观察他，现在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
在高位上落座，接过侍女送上的烟斗吸了一口提提神，沈言初这才将视线落在来人身上：“你胆子很大啊，孤身一人闯红溪峰。”
郝成仁隐晦的目光探究的看了他一会儿，才客气拱手笑：“沈贤侄请谅解，此番前来多有失礼，但我想，我所来的目的沈贤侄应该会感兴趣，于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沈言初听他对自己的称呼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说来听听。”
郝成仁扫了一圈殿内的其他人，“……还是你我之间商谈更好一些。”
沈言初如他所愿的让其他人出去了，“说。”
郝成仁一扫方才的笑脸，脸色认真道：“沈贤侄，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们清风剑派和你们合作帮你们做事，你把我们身上的咒解掉。”
沈言初支着下巴没什么兴趣的看他，“你们清风剑派很厉害吗？和你们合作我能得什么好处？用人我也是不缺的，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交易，我没兴趣。”
郝成仁迅速接话：“贤侄，你爹当年的事我很遗憾没帮上忙，但我也是被小人所欺骗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相信你爹的。你就看在我们是被蒙蔽的份上，将我们身上的咒解了吧，之后我们仍旧会为你做事，不遗余力的向世人证明你爹他们的清白。”
他言辞恳切：“现在武林盟的那些人，你难道就相信他们会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他们肯定对你有异心定然不会真心帮你的，你就不怕会出什么变故吗？但如果我们帮你，加上我们在暗里帮你就稳妥多了，我们清风剑派行的正坐得端，绝对不会毁诺！”
沈言初含着烟嘴没忍住，从唇角溢出一声嗤笑，烟雾混着笑意模糊了面容，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郝成仁被他这一声笑的面色微晒，旋即又正色非常，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笃定道：“而且我敢孤人前来交易自然是有筹码的，沈贤侄，武林的人应该不知道沈惠就是你吧？”
沈言初撩起眼皮瞥他一眼。
“还有那个早就已经死去的楚子毅，如果我告诉他们楚子毅还活着，现在就在血狱门分舵，而且还和你有不正当关系，你说，武林的人会不会为了活命前去围攻血狱门来用他威胁你？”
沈言初眼底的漫不经心逐渐凝结为凶厉的冷色。
郝成仁在沈言初逐渐拉平的嘴角中继续找死，若非他留了个心眼让门下一名弟子去跟踪他们回山，也不会看到令人震惊的那一幕。两个早已经死去的人竟然还活生生的纠缠在一起，看关系也不一般，郝成仁脑袋很聪明，听着弟子的描述便让他七猜八猜地琢磨出了一些事情，他这才有底气来魔教找他。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帮我们解了身上的咒，我就当不知道任何事，还会为你所用。”郝成仁对上沈言初逐渐暗下去的目光，心里没由来的不安起来，担心他会突然发难，提前抛出自己保命的手段，“我来之前，将所有的事都提前和我徒弟通过气，只要三个时辰后我还没下山，他就会将所有的事在武林内捅开，到时两败俱伤，我想这也不是教主你想看到的画面，不如我们合作，互利互惠。”
明晚便是月圆之夜，他没有时间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冒失前来。
他的话说完了，压抑且沉寂的氛围在两人中间延伸着，郝成仁在沈言初始终平寂的眼神中心里逐渐打起了鼓。他敢肯定沈言初即然化名沈惠还诈死肯定有他的顾虑，还有那个楚子毅，不仅没死还和血狱门有关，他的身份本身就是江湖公敌。所以不论沈言初对他有没有真心，他们既然隐瞒就一定有理由，那么也一定能对他造成威胁，这样就好办了。
有节奏的敲击声突兀的在大殿内响起，郝成仁抬眼看去，高座上的沈言初垂着眼皮，似在思考什么般右手随意的敲击在把手上，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室内。
屋外靠在墙边等着的牧周星两人听见这三长两短的敲击暗号声对视了一眼，姜玉宸盖上酒壶塞粗暴在唇上一擦水渍，“你待着。”他摁着牧周星的脑门将他跃跃欲试进去的脚步打断了，“我去看看。”
酒壶别在腰间，姜玉宸寻了个理由，脸上切换表情神色凝重的走了进去，“启禀教主，属下有要事禀告，事关重大，急需教主给一个定夺。”
“哦？”沈言初看了一眼郝成仁，对姜玉宸示意了下眼神，“上前来说。”
“是。”
姜玉宸上前低头凑近，背部向外遮住脸部小声道：“有何吩咐？”
郝成仁在警惕的打量着他们两个，沈言初装作认真听姜玉宸说话的样子余光瞄着郝成仁，烟杆时不时含一口掩盖嘴唇的张合：“山脚下，看到任何人一律格杀勿论，不能放跑一个。”
“是。”
姜玉宸脚步从容的出去了，沈言初这才对郝成仁笑着勾起了唇角。“不好意思，教内事务耽误了片刻，郝掌门的提议我方才思考了一下，觉得可以商量，不过……”他苦恼的转了下眼珠，“我对郝掌门你却有些不敢相信，若我帮了你，你最后食言来对付我，我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只要他肯商量便是有希望，郝成仁也是有些急了，不然也不会来走这个险，他可不想变成嗜血吃肉的怪物。“我们的命都在你手上，自然不可能骗你，你若不信，我们可以立字据为证，到时若我们毁诺，你大可将字据在武林中公开，那时自会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很好。”沈言初像是很满意他这个提议，和善地从椅子上下来：“那便先立字据吧，跟我来。”
郝成仁心里松了口气，觉得此事应该是谈成了。
“这么多年没见沈贤侄依旧是这般聪颖无双，”他夸赞道：“你我合作，定会百利无一害的。”
行至门口处的沈言初将背着的手放下，领路的步子停下含笑着侧过脸，“有件事一直没提醒你，你对我的称呼我很是不喜欢……”
郝成仁松紧的神经没意识到他突然变化的语气，还以为他是想和自己说什么，略微挨近两步道：“什么？”
沈言初蓦然转身，浑身的戾气瞬间爆发出来，迎着他冰冷的视线郝成仁一惊，多年来养成的危机意识让他瞬间察觉抵抗。但沈言初的出手速度何其恐怖，他认真动手的时候江愁鹤都难以在他手下抢到先机，郝成仁又岂能在这瞬间生出什么逃脱之法。
所以胸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延迟的痛感让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一只苍白的手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他的胸口，鲜血骤涌——
郝成仁脸色煞白，喉间发出嗬嗬的几道气息声，然后就一口藏不住的鲜血从口中喷出。
沈言初侧身躲过抽回手，冷眼看着他的身体向后倒，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郝成仁无力地摔倒在地，血迹在身下汇聚成了一小摊。
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一个胆小怕死之辈，却喜欢耍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他爹在世的时候便看不上他，因此让他心生怨怼，竟和江愁鹤走到了一起。武林盟当年的事绝不会少了这个人的参与，江愁鹤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可没少出力，如今竟想凭借着一些小聪明来威胁他？蠢货！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楚央来威胁他，明明这些天已经够心烦了，他偏往枪口上撞。
在他逐渐涣散的视线中，沈言初抬起手，观察着指尖的殷红血迹：“听闻凉薄之人的鲜血，比平常人的要苦的多。”他好奇的伸出舌尖尝了尝，然后失望的笑：“果然都是骗人的。”
他在郝成仁意识散尽之前蹲下身子，拽了脸上的面具让他看清自己的面容，“郝掌门，你太放肆了，老老实实听话不好吗，非要提前来找死，你不知道，我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吗？”鲜血在唇上留下了红印，像是染上了红色的口脂，煞是好看，“恭喜你，免了活罪的折磨，下辈子可要做个老实人，小聪明耍太多了，容易自寻死路。”
郝成仁睁着眼咽了气，死不瞑目。
“来人。”
牧周星等人走了进来，沈言初正在用手帕狠狠地擦拭着手指，“把他的尸体丢到无尽崖下，喂狼。”
“是。”
——
红溪峰山脚下的随州县城内，一个矫健的身影快速穿梭在房瓦间，跑动间沿途留下淅淅沥沥的血迹，然后越跑越慢，最终在一处宅子旁停了下来。
容储脱力地顺着墙壁滑下来，失去焦距的视线勉强让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努力地支起身子想继续跑，下一刻却突兀的失了意识摔倒在地，砸在砖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宅子门口的守卫人员耳力极好地听到了动静，忙过去查看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人。
一手下将他身子掀过来，在他身上检查了一下，迅速判断道：“还活着，只是受了严重内伤还中了毒，看他这衣服打扮应该是清心剑派的人，大人，要怎么处置？”
身后站着个一看就有话语权的人道：“带进去，交给郡主，其他人，把他留下的血迹抹去。”
“是。”
——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斩草要除根！”窒息的压迫感令人心惊胆颤，沈言初直直盯着面前人：“跑了一个是什么意思？”
姜玉宸垂首，“教主恕罪，是属下大意了，手下的人正在追，且他中了阿星研制的毒，不可能存活。”
“你敢和我保证？”沈言初笑，太阳穴针扎一般浮现的疼痛让他逐渐浮现出暴躁情绪，耐心即将告罄，他强忍下要见血的欲望强制压下脾气，“去找。”他难得没有先发落人而是先理智的分析：“以他的体力最多只能跑进随州，发动随州城的势力把人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和武凌启说……呃……”
他猛的闭上眼忍受那股眩晕过去，一旁还在散漫抽烟的寒无衣见状立马抓上他的肩，微微使力，“冷静，你不能太激动。”
牧周星立马拨开药瓶倒出药丸捧在手心递上去，沈言初推开眼前的手，“没用了，以后不用做了。”
姜玉宸自知是自己的失误，算了算日子主动揽下道：“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会尽快找到他的，教主请放心。”
“进冰室吧，快月圆了。”寒无衣道：“我和姜哥一起去见武凌启，我的话，他多少还是听的。”
沈言初感受着胸腔内已经逐渐加快的心跳声，最终闭眼点下了头。
——
又是两天后，夜幕降临的时候，红溪峰某处悬崖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手的主人摸索来摸索去抠到了一块比较稳固的石头，然后手指用力，带着身子往上一爬，一个人灵巧地翻了上来。
此人正是在悬崖底下摸爬滚打了好几天的楚子毅，终于到达胜利曙光的他此刻简直想大笑两声，但他也只是想了想，机敏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这里没人才放松下神经解了腰间的绳索，将自己用来攀爬的双刀拔下来插回大腿两侧的刀袋里，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寻了个方向走了过去，红溪峰内他还是比较熟悉的，用不着像在下面那样绕圈。
他先是走了几步，然后就跑了起来，即将见到人的喜悦让他的疲惫一扫而空，穿梭在山石间，很快便看到了大殿的位置所在。脚步快速虚浮避开巡逻的人，所经之处只留下一股劲风，身影消没在黑夜的侵蚀下。
寒无衣正从外面回来，刚走到大殿长廊内便感觉到了不对，内力随着身体转动瞬间向一颗湖心观景石打去，砰的一声炸开，一个人跳了出来。
廊内挂着的灯笼晃了晃，烛光跳跃在两人脸上让他们看清了彼此，然后寒无衣的攻势就顿了下，“是你？”
他记得这个大半夜奇怪蹲在野外的人，但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此刻打扮沧桑地背着一个包袱，脸上颌下骨的位置还有一些擦伤，衣服也破损严重，包里的东西也不知是从外面背进来的还是刚在红溪峰内搜刮完准备带出去的。
“你怎么进来的？有何目的？”寒无衣有些纳闷，红溪峰怎么这么好进，前两天进来个郝成仁，今天又进来个他，是不是要多派些人去巡逻了？
楚子毅没有要和他动手的意思，直接表明来意，“我来找沈言初。”
“你的名字？”
“……周二。”楚子毅报了假名，“你告诉他，他会见我的。”
寒无衣听他的意思感觉他很有信心，而且也没感觉到他有攻击的想法，便收了攻势。
“他现在没空见你，你怎么进来的？”他很执着于想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楚子毅感觉他似乎对这个问题莫名执着便回答了他：“从悬崖下面爬上来的。”
寒无衣目露一丝惊讶，那条路，知道的人可不多，而且还凶险异常，看这人沧桑的样子，应当是爬了好几天。
“带我见他。”楚子毅又说了一遍，说完想起了什么，扯着脖子内的红绳一拉，圆环玉佩在两人视线中转着圈，“你们教主送我的信物，他说过，我可以随时去找他，带路！”
风吹动玉佩摇摇晃晃，寒无衣在看清玉佩的那一刻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不会眨眼。静止了片刻后眉毛微拧，突然摩擦着下巴左右走了两趟，偶尔把视线转向玉佩又看向楚子毅，目露困惑，仿佛有什么东西想不通。
“你是……男的女的？”寒无衣终于转够站定问了一句。
楚子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他的性别很不明显吗？
“你觉得呢？”
寒无衣不想觉得，他现在感觉有点魔幻，“你说玉佩是他送给你的，不是你抢的或者捡的？”
“是。”楚子毅肯定。
然后寒无衣就深深蹙起了眉，脸上也摆脱了往常一贯的面瘫脸，他似乎接受了什么，古怪且试探着喊道：“你是……弟媳？”
一阵风吹动两人之间的尘埃卷走，无尽的尴尬在蔓延。
楚子毅：“？？？？”
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弟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