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欲花》醉恋看红尘

14、吵架

　　悬崖下面，被谷风吹打的奇形怪状的石壁上挂着两个人，一阵呼啸的夜风吹拂而过，他们就像那风中的面条似的摇摆着荡了起来。
　　沈言初刚要出口的咆哮被风吹了一嘴，他的刀牢牢的插在岩壁上，光滑的石壁让他的脚下没处可放，只得随风摇摆着。
　　风小了一阵，沈言初朝旁边的楚子毅直接吼了一嗓子：“你他娘的有病啊！不想活了是不是？！”
　　楚子毅也不知从哪掏出的一把中长弯刀也钉在了岩壁上，本身他现在就火大，被沈言初一吼也来劲了，直接叫了回去：“我他娘的还不是为了救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沈言初还没这样不忍脾气的说话，“那你他娘的怎么现在挂在这？你救？你救个球！好好缩着不行吗？！”
　　“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楚子毅也吼，“是我想掉下来的吗？！啊？我不拉你难道看着你掉下去？！你呢？受伤了就老实待着不行，还非要逞能一打二，结果呢？结果你他娘的不也挂在这里？你好好待着不行吗？！”
　　“我是死是活干你屁事？！”沈言初道：“我爱去哪去哪！少爷你管天管地还管不到我身上！”
　　“是，老子就爱管闲事！”楚子毅杠道：“小到蚂蚁搬家大到皇帝登基老子就爱管！我见不得你死所以就要管！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沈言初非常听话的抬腿给了他一脚，“去死吧你！”。
　　楚子毅也跟着踹回了一脚，“你别以为我不敢还手！”
　　沈言初气急，又是一脚还了回去，楚子毅现在也是怒上心头，两人从口舌之争上升到了武力解决。有细小的石块从两人眼前落下，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刀与石壁的插口处，然后两人都老实了，但还是互相怒瞪了一眼。
　　楚子毅原本只是躲在暗处观战，但当他们的打斗逼近悬崖时就直觉不妙，所以才留了个心眼，逼近他们打算来个偷袭，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行动那蓝面具就突然出手，然后他在低估了对方体重的情况下被扯着带了下来。
　　他内心边嘀咕边生气，没想到沈惠看着瘦瘦的一条倒还挺重，和他的脸一样十分有欺骗性。
　　两人分别独自冷静了一会儿，楚子毅紧了紧有些抖的手，他觉得他们就这样挂着不是办法，沈惠腰上的伤口还在滴血，得想个法子先下去。
　　静息听了一会儿下面的声音，楚子毅仿佛隐约听到了水声，但风声太大听不清，他捂着耳朵凑近石壁也无法确定。
　　他轻咳了一下，主动开口道：“你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吗？我好像听到了水声。”
　　沈言初扫他一眼，明显还带着怒意，但还是回答了他：“有个深水湖。”
　　“这么确定？”楚子毅疑问道：“你下去过？”
　　“没有。”沈言初道：“不过是从前有个傻子想自杀跳了下去，结果没死成发现的。”许是气性过了，他缓了声音道：“我们一直挂在这里不是办法，有水做缓冲至少死不了，直接跳吧，先下去再说。”说着就要拔刀。
　　“哎——”楚子毅阻止他为难道：“跳可以，但到了水里你可记得要捞我，我不会游泳。”
　　沈言初虎疑的看着他。
　　“真的。”楚子毅道：“你不捞我我就淹死了。”
　　“......”沈言初把手伸了过去，道：“手给我。”
　　之前在落下时两人及时搂住了对方才没有分开太远，否则掉落途中被风一吹掉下去估计连人都找不到。
　　楚子毅伸过去握紧了，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沈言初喊道：“一、二、三！”声音刚落他们便同时抬脚对着石壁踢了一下，借着向外的力拔出了刀，然后便是失去重力的下坠......

　　过程不算漫长，在两人砸入水面的那一刻楚子毅心里还读了个秒，然后便被砸的脑袋一懵，瞬间被冰凉刺骨的水包围了起来，冷的他全身毛孔都炸开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人拉着的手被冲开了，不由得内心操了一声。
　　他用手向上划拉了几下还是直向下沉，发现无用后便放弃了，迅速调动内力开始闭眼闭气，等待沈惠过来救他。
　　如果那人还有良心的话......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向下沉，心道这深水湖还真是深，就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快沉到底的时候被人拉住手腕向上拉了一下，他内心瞬间松了一口气，觉得之前努力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还是很明智的。
　　感觉脸庞被人拍打了几下，然后板着他的肩摇了摇，似乎是对方见他没睁眼没吐泡泡以为他没气了，楚子毅心道我还好还有气，你先拉我上去吧。
　　但是对方显然听不到他的心声，然后下一刻他的嘴巴便被手指强硬的撬开了，在他涌入第一口水暗道不好的时候，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嘴巴。他考虑了一下是什么东西脑内瞬间静了一下，他刷的睁开眼闭气破了功，离他极近的沈言初正搂着他一脸严肃的给他渡气，见他这么快睁眼眼神还疑惑了一下，然后便停止了渡气带着他向上游去。
　　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楚子毅被鼻腔里的水呛得连连咳嗽，沈言初把他拖上岸对着他的背一通大力拍，似乎打算要把他体内的水全部拍出来。
　　“你要咳咳......谋杀啊......”楚子毅及时拦住了他要继续的手，“我没被淹死，反倒快被你打死了......”
　　“......你真脆弱。”沈言初不由得评价说。
　　“是啊，我脆弱死了......”楚子毅吐干净了水歪了下身子，脑袋靠在沈言初肩上垂下了头，打商量道：“让我缓一会儿，我现在有点腿软。”
　　沈言初愣了一下笑了，“难得看我们少爷被吓成这样，又没说不救你。”
　　“是，是，我们惠惠最好了......”楚子毅夸赞了两句，低声呢喃道：“我这是恐高......”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过了许久楚子毅的眩晕感才缓了下去，他试着抬了抬头然后又靠了回去。
　　“好点了吗？”沈言初问道。
　　楚子毅嗯了一声。
　　“谢了，”沉默了片刻沈言初才继续道：“但下次别再这样了，不值得。”
　　楚子毅闻言坐直了身子盯着他瞧。
　　“走吧，”沈言初站起来边看周围边道：“先找个地方过一夜，这里风大，我们穿着湿衣服吹一晚上，第二天就会废。”
　　“阿嚏！”沈言初刚说完楚子毅就打了个喷嚏，他起身撩开衣摆，将手里还一直握着的刀插回了大腿上绑着的刀袋里，沈言初发现他另只腿上绑的也有，看着像是两把一模一样的。
　　楚子毅转头看了看周围，问道：“这黑不溜秋的往哪走？”
　　“那边吧。”沈言初随便指了个方向，他们便二话不多说抬脚就走。
　　“你的伤怎么样了？”走了一会儿楚子毅突然想起了他的伤，弯腰凑近他腹部瞧了瞧，伤口已经不像刚才挂在岩壁上那会儿流血了。
　　沈言初把他头推远，“不知道，我被这风吹的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知觉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死不了。”
　　他们走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处类似屋檐一样的地势，形成一个半拱形挡住了烈烈吹来的风，能遮风能避雨，他们决定就在这里呆上一晚。
　　两人一起行动找来了许多干枝，沈言初从身上摸出一个被水泡湿的火折子，卖力吹了半天贡献出了火折子此生最后的火苗，火堆搭建完毕。
　　楚子毅蹲在火堆边拨弄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倒出些许粉末在手心看了看，发现还是干的后抛给了沈言初，道：“衣服脱了，我帮你烤烤，这伤药没进水，你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沈言初打开闻了一下，“好药啊，少爷出个门身上带这么多东西？”
　　“行走江湖，保命为主。”楚子毅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也脱了下来，均匀的搭在了支好的树枝上，“总要以防万一嘛，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沈言初把衣服扔了过去，靠着石壁处理着腹部伤口，伤口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看着有些狰狞，所幸倒钩打到他的时候他退了几步，伤口仅仅是看着恐怖，实则不深。楚子毅用他的外套撕了些布条拿过来，蹲在他身边看他将药末一股脑的倒了一圈，像是没有痛觉似的面不改色，然后觉得应该是伤口都覆盖住了便拿起布条开始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这就......处理完了？”楚子毅见他已经开始盖盖子了便问了一句。
　　“嗯。”
　　楚子毅把药瓶夺了过来，对他指挥道：“转过去。”
　　沈言初侧了下身，楚子毅把他身后的头发撩开道：“我看你是真被风吹出毛病了，后面这么大一片伤口你感觉不到吗？”他的背后肩胛处有一片很深的擦伤，是他们在刚落崖时被风吹到崖壁上撞出来的。
　　沈言初扭头看了一下，意外道：“是吗？”
　　楚子毅先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了一下，后面的伤还在渗血，然后就废话不多说的朝上面撒了一层，沈言初啊了一声，差点蹦起来。
　　“你在干嘛？”沈言初要起来，“怎么这么疼？”
　　楚子毅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好，笑道：“跑什么？你刚刚不挺勇士的么，这种烈药直接往伤口上撒，我看你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怎么疼了？”
　　他刚说完沈言初就觉得腹部也开始烧起来了，他后知后觉的疼了起来，弯着腰艰难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是这种药？”
　　“我当你知道呢，”楚子毅给他缠完布条蹲到他面前笑的幸灾乐祸的，“还说什么‘好药啊’，谁知道你不认识？”
　　“好了好了，”他安慰道：“忍一忍啊，虽然疼了点，但是好的快，来抬一下头，你脸边还有一块伤。”
　　“不了，”沈言初拒绝道：“这种小伤就不麻烦了，它自己会好的。”
　　“那可不行，”楚子毅用手指沾了些药末，强硬的抬起他的脸道：“落下疤痕了怎么办？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可舍不得。”
　　他擦的时候沈言初的呼吸都轻了一些，许是领教过这伤药的威力了老实了不少。
　　楚子毅抹的十分认真，擦完后视线一转两人对视了一下，然后就默契的移开了。
　　沈言初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十分好意的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受伤？别忍着，我帮你上药。”
　　“真遗憾，”楚子毅拒绝了他的同甘共苦邀请，“托你的福，我没伤到。”
　　沈言初闭着眼靠在石壁上忍受药效过去，火光影影绰绰的，照在身上添了几分暖意，身体也逐渐回暖。
　　楚子毅过去把衣服翻了个面又坐了回来，之前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在冷静下来了再一回想就察觉出了些许其他意思，还有一些他忽略的细节，他或许还真是多管闲事了。
　　他看了一会儿沈言初才道：“惠惠，这次是我不对，给你添麻烦了。”
　　沈言初睁开眼，对他的突然道歉很意外，毕竟之前挂在石壁上的时候还和他吵来着，但他还是很平淡的回了一句：“知道就好，以后别多管闲事了。”
　　“嗯......”楚子毅拉了一下长音，也不知是同意还是考虑，只是看着沈言初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下定决心的开了口：“那.....你能给我讲讲，你为什么要故意掉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