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即人间》花神的星空

6、白国回忆2

　　国师低下头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人，他能感觉到此时这个人对他的担心和心疼是真的，更多时候他会迷茫他们敬畏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的命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还是因为我本就是他们的信仰？国师缓缓的抽回脚，看了一眼柜子对地上的人说：“我会考虑你们的提议，退下去吧，我累了。”那人爬了起来双手拇指向上，其余四指向下扣住拇指贴在胸前上身几乎弯下去对国师说：“请圣主保重身体。”国师背过身去，那人默默的退下。

　　国师殿安静了下来，柜子里的公主却异常清醒，尽管她很想冲出去问：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做什么？还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真的要成为血食吗？她摸了摸肚子里面那个小生命，母亲的本能让她不再选择相信他。她跪坐在衣柜里一动也不动，外面的国师向床边走了过来，他盯着他的床看了很久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大殿。公主在他离开的时候仿佛散架的木偶，她用手掌支撑住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气，砰砰砰的心跳终于停下来了，她连滚带爬的从柜子里出来了。她要离开这里，她在打开门之前看了一眼国师殿，这里有那么多让她无法忘却的回忆，但她不能再看了多看一眼就会心痛，就会舍不得、、、、、、

　　公主跌跌撞撞的跑回皇宫找自己的母后，熟悉公主的宫人都知道公主从小就怕黑，时常会半夜跑来找王后。今天的公主似乎也是受了惊吓，她们向公主行礼：“见过公主。”公主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颤抖：“下去吧，我想和母后说说话。”宫人们退了出去，她爬到母后的床上，像小时候一样搂着母后的脖子惶恐的说：“母后，我有孕了怎么办？”王后吃了一惊，她坐了起来问：“怎么会这样，那赶紧找国师成亲才行啊。”公主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摇了摇头说：“母后，我不能和他成亲。”

　　王后焦急的抓住女儿的胳膊，温柔的给他擦拭着眼泪问：“为什么不能？你不是很喜欢国师吗？”公主默默的流泪不说话，王后更加的着急，她从床上下来了：“是不是那个国师不愿意？不行我要去找你父王。”公主死死的拉住王后说：“不要，母后，不是他不愿意，是我，是我不爱他了、、、、、、”王后跌坐在床上：“那现在怎么办？将孩子打掉？”公主擦干眼泪坚定的摇了摇说：“不，母亲我要留下他，请母亲帮我。”她额头触地向母亲行了一个大礼，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样求母亲，王后无法拒绝公主。

　　王后向所有人隐瞒了她怀孕的事实，隐瞒也就意味着这个孩子不能叫她母亲。九个月后她平安生产，这个孩子成为了她的弟弟，如此也好。父王一生为政勤勤恳恳，对母后和我也很好，就是缺个皇子，父王和母后都很疼爱他。那个孩子从小就聪慧异常，看书过目不忘，读一遍就会背诵，父王最喜欢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抱着他，给他讲着晦涩难懂的奏折。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六年，直到玄国的安国公袭击我白国的边城。

　　也许是我白国的气数已尽，在刚开始攻城没多久，我边城的守城将领就被沈守心一箭射死。没有了主将，临时顶上去的副将能力不足，整个边城人心惶惶。打了几个时辰的仗，人困马乏的兵士抱着自己的武器在休息。就在这个时候军营内火光冲天，有人大喊：“将军投降了，将军投降了，你们的人头都是将军送给玄国的礼物。”一时间整个边城乱了起来，战马被杀死倒地的嘶鸣声，孩童的哭泣声，大火燃烧一切后夹杂着死亡的气息弥漫整个边城。有人乘乱打开了边城的城门，飞云骑长驱直入。

　　沈守心带领着飞云骑向我白国的都城直奔而来，路上凡是遇到抵抗，就会先遭受漫天的箭雨，骑兵再闪电般的突袭，最后步兵收拾残局。我白国的河山节节溃败，大好河山皆是满目疮痍，狼烟遍地。不知是哪一拨传令兵拼死传递消息到王都，父王想尽一切办法调兵，部署甚至都还没有到位，飞云骑就到了我的王都外。我白国立国在茫茫的戈壁、沙漠绿洲中，再往西去是高耸入云的雪山，所以我们没有一只骑兵可以和玄国的飞云骑相抗衡，即使有我们也没有世代在沙场上成长起来的安国公这样的人。

　　我记得那天我的父王披上了他从来没有穿过的战甲，他整个人被金色的战甲包裹，冠冕的白色珍珠垂了下来，他整个人很平静，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手持金剑来和母后还有我告别，那天没有悲伤，没有眼泪。他的口气一如寻常，母后也是。母后叮嘱他：注意安全，不必记挂后宫，就像是问你今天下朝想吃点什么平静淡然。我那个时候没有意识到危险，在我记忆中父王就像是我的守护神，所以他怎么会失败，怎么会死呢。在那时我的心中父王不过是出去打一场仗，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骑上战马，最后看向我们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恐惧，因为我在父王的眼神里看见了释然和解脱。我当然不愿意承认，我一心告诉自己你想多了。所以我挥着胳膊大声的喊道：“父王，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他朝我笑了笑，双腿一加马腹就离开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再也没有回来过。父王离开后每一天我都处于煎熬中，我希望有消息传回来，却又害怕有消息传回来。父王离开后第三天有消息传来：“王后，我军出现了叛徒，王上在与沈守心的交战中从马上掉落下来，被沈守心一剑刺穿了心脏。”

　　从父王离开后，一直平静异常的母后再也支撑不住摔落到地上。满身是伤的传信的人爬过来和我一起扶起了母后说：“请王后速速离开，我等会尽量拖延时间的。”他用力的额头触地向母亲和我行礼站起来跑着回去了，母亲被这个消息抽走了灵魂，他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躺在床上。无论我怎么劝说，她都没有任何回应。我情急之下问：“母后，你不要自己的命，也不管我和我的孩子了吗？”母后的眼珠转了过来对我说：“我的孩儿，你带着他离开吧，我是不会离开的，你父王没有了我在这世间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她突然拼命的挣扎起来，用力的推我，你走啊走啊，你再不走我现在就喝毒药让你看着我死。”

　　我看着母亲，她眼中的死志和对我的不留恋，就知道她不会因为我而活在这世间了。我没有再逼她了，我吩咐所有可以动的内侍去通知我所有的亲人，让他们各种逃命去吧。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逃出去，又能往哪里逃，听天由命吧。好像是上天听见了我的祈祷，慢慢的整个王城起了漫天的大雾，大雾浓烈的如同这世界被覆盖住了。这个时候国师来了，他定定的看了看我身边的那个男孩儿，递给我两颗药丸说：“吃下去，我带你离开。”

　　我吃下去药丸，看清楚了他脸，他整个人面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听起来气息也弱了许多。他走在前面带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我看见远处有许多黑影，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许多带着纱巾的人，那是他的族人，他将我交给了他的族人。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那天出现在国师殿的那个人，虽然我没有看见过他的脸，但是我却认出他的身形和打扮。国师对他们说：“能做的我都做了，天意如此你们也不要太执着，我要回去守着法坛，你们带着公主和皇子一同离开吧！”他说完就要离开了，那个人却跪了下去：“恭送圣主。”后面的人都跪了下去，而他却连步伐也没有停顿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