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早安》御绯

2、2

　　闯进来哪有空手走的道理，可他却要了少女的青春，沦陷于生。

　　这句话轻飘飘的传进林迟早耳朵里，重重的打在心上。
　　不知道要不要说，怎么说。
　　她离家出走，没有一个人愿意找她，她就像是被人扔在下水道里没人拾起的幽魂。

　　陈霈见她不语，没什么情绪地说，“嗯？”
　　“不打算回家了？”
　　她该怎么说自己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让她被黑暗蒙蔽了三年的地方。
　　林迟早微微低头，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不想回。”
　　家是什么，以前她曾以为有父母，身体健全哪怕生在茅庐都是家。
　　都是些美好的想法，现实哪有这么好。
　　林迟早完全不敢把几年前的关于家的定义联想到现在的家庭。
　　太糟糕了。

　　陈霈闻言，看林迟早情绪渐渐不对，岔开话题问她：“你上学吗？”
　　“上。”
　　他继续问，“哪所。”
　　林迟早抬眼，说：“Q大，播音系。”
　　陈霈嗯了声，对上她的视线，仔细睨着林迟早的眼睛，“嗯，物理系。”
　　林迟早点点头。
　　陈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扫了眼时间又放回去，起身，“挺晚的了，先住我这，上床吧。”
　　林迟早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可陈霈没走，确切来说是房门都没打开，林迟早有点懵，想着该不会是睡同一张床吧，静静地看着陈霈的下一步。
　　陈霈原本想着让她睡床上自己在沙发上凑一晚，结果见她好像一点想动的欲望都没有。
　　“不睡？”
　　“睡。”
　　“那上床。”
　　“噢，好。”
　　陈霈看着林迟早爬到了床上，拽起被子就把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中。
　　陈霈：“……”
　　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拉起床边的被角往下拉了些，刚好和林迟早又对视了一次。
　　陈霈莫名有些无奈，心想着没家的孩子连被子都不会盖，一丝同情上头后，带着点微哄，“不用把脸蒙着，会呼吸困难。”
　　“我喜欢。”
　　“？”
　　林迟早把被子拉下来了点，薄唇暴露在空气中，解释，“我喜欢把脸蒙在被子里睡觉。”
　　“……”
　　陈霈嗯了声转身就走，顺便把电脑里的巴啦啦小魔仙给关了，出了房门。

　　其实林迟早喜欢这样睡不只是这个理由，她只是觉得四面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很有安全感。
　　就这样缓缓地睡过去。

　　“周淋，她们也不容易。”林国钢拉着她的手，有些为难地解释。
　　周淋扯扯嘴角，语气不轻不重，像是无奈至极，“你跟她们母女待久了，忘记了我这几天我怎么抗过来的。”
　　是啊，这几天林国钢一直去母女俩的公寓里，早出晚归，为了见到她们什么理由都能说出来。
　　不容易的何止她们。
　　林国钢满脸内疚，见周淋像是要离开他一般，拽住她的衣服，“周淋算我求你了，我…”
　　“不管你怎么想的，迟迟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周淋打断他的话，用手慢慢地移开他的手，眼睛变得湿润。
　　“我们各过各的吧。”

　　林国钢哑口无言，安静了几秒，已经带上了颤音，“真的没有余地了吗。”
　　周淋不想跟他耗着，也是无用，这一切都已经圆不回来了。
　　可能是心情都不是很好，闻言后，林国钢声音大了几分，“以前你看到我被别的女生追求你都会好几天不理我，跟我冷战，这些都成为过去了吗！”
　　周淋也恼了，“那是高中的事情。”
　　“你也知道那是高中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到从校服到婚纱了，你以前…”
　　“我都说了那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出/轨的人是你！是你林国钢，变的不是我！”周淋大叫，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抓不住了。
　　林国钢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周淋叫骂。
　　“在高中，我们是人人都羡慕的爱情，我们成绩一直保持在前三老师才什么都没说。”周淋说着说着也开始回忆当年，林国钢拿着冰可乐罐趁自己发呆的时候贴在脸上，看着黄昏和无限美好。
　　可是一切都变了。
　　“男人的反应我能理解，如果你克制住了，那我爱你。”周淋缓缓抬眼，走向了门口。
　　周淋抬头看了看时间，眼泪从眼角中滑下来，“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她们的公寓里。”
　　林国钢没有转过身，他知道命中注定的事改变不了。
　　“再见了，我曾经的爱人。”

　　门被周淋关上，关门声刺耳地林国钢喘不过气。
　　成年人的难过往往就在一瞬间。
　　林国钢走到沙发前，墙壁上还挂着他们大学毕业的合影，他把它拿下来，抚摸着那个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的周淋。
　　还好好的，本来都还好好的。
　　过了几分钟，十七岁的林迟早刚回到家，没察觉到林国钢的情绪，边换鞋子边说，“我回来的时候遇见妈妈了，她好像哭了。”
　　林迟早把书包挂在衣帽架上，继续说，“妈妈说她去买菜了。”
　　“妈妈不会回来了。”
　　闻声，林迟早整个人愣住，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林国钢，见他成这样，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怎么了？”
　　“迟迟，以后这个家除了你这个女生，其他人不会再进来了。”
　　林迟早听完，背后一僵，“什么意思。”
　　“你想的那个意思。”林国钢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女儿解释自己是个混蛋。

　　过了一天，他们离婚了。
　　周淋让我跟爸爸，她说她没有那个钱养自己了。
　　……

　　林迟早醒了，她又梦见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她时常想，如果父母没有离婚，那么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赶紧下床去开门，就看见了陈霈。没顶着鸡窝头，头发看上去就很软，戴上了一黑框眼镜，拿着一套衣服，很干净。
　　陈霈低呼一声，转过身子，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递过来，“衣服。”
　　林迟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由于自己的睡姿很差，半个肩膀裸露在外，衬着颈脖下的春/光无限。
　　她从陈霈手上拽完衣服猛地关上门，心跳扑通扑通地，林迟早的脸上晕染了点粉红。
　　林迟早看了眼衣服，拿起一件正想看看结果里面的贴身衣物掉在了地上。
　　林迟早：“……”
　　我草。

　　穿好后，林迟早站在全身镜前看了看，是一件白T配中裤，再加上林迟早本身的身材与美貌，显的很纯很干净。
　　林迟早往前站了站，看着镜子里面脸上的抓痕，有一点已经结了痂，又痒又疼。
　　开了门，陈霈就站在门口，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懒洋洋，“挺好看。”
　　“谢谢。”
　　陈霈抓了把头发，走在她前面，无精打采跟没睡醒一样，头仰了仰桌子，“早饭在那，吃吧。”
　　林迟早走了过去，把面包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她不知道问这问题好不好，但这好奇心占据上风，问：“那些衣服是你早上买的吗？”
　　陈霈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手机，闻言随口嗯了一声。
　　“第一次买这玩意，随便挑的。”
　　林迟早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又继续吃了起来。
　　真是随便挑的，直接买了最小的。
　　勒的林迟早很难受，但总不能说出去，把这想法当面包咽了下去。

　　过了会，林迟早吃好了。
　　陈霈打算起身，林迟早问了问，“现在几点了？”
　　陈霈视线往屏幕上方看了看，“六点四十三。”又垂下，在手机上打字。
　　林迟早是住宿生，得把行李箱带走。
　　她想了想林国钢每天会在七点出门，这个时间刚刚好，林迟早说，“还很早。”
　　“嗯，今天上午有课。”
　　“能等一下我吗？”
　　陈霈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嗯了一声。

　　林迟早出了门，往家里跑，心中五味杂陈。
　　到了门口，她敲敲门，林国钢给自己开了门，见到自己的时候一愣，“迟迟，你肯回来了？”
　　“……”林迟早侧身进了家门，走进自己卧室把行李箱拿出来。
　　林迟早拖着行李箱走到林国钢面前，林国钢看着自己脸上的疤，愧疚极了，“迟迟。“
　　再次见到林国钢，仅一天时间脸上带着憔悴，看的林迟早绞心的疼，她强忍泪意，说：
　　“爸，我要去上学了。”
　　“照顾好您的身体。”

　　林迟早从林国钢身边走过，头也没回地出门。
　　身后传来一声叹气，挽留她，“周一上午你不是没有──”
　　“有人在等我。”
　　林迟早打断他的话，脚步加快了些，再不快走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再不快走陈霈就要等急了。

　　有人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