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沈》wooder

5、明月

　　陈旧的幼儿园里，早年刷的油漆早就因为风吹日晒而斑驳脱落，零星几块依旧粘在墙皮上，黑色蓝色水笔的涂画交杂错乱，走在其中，仿佛依旧能够听到三四岁小孩儿的嬉笑声。
　　原本清瘦的少年此时缩至孩童大小，安静地在滑梯旁的小木马上摇晃。一旁的老师的话零星地传入耳中。
　　“他父母总是很晚才来接他，这么小的孩子。”
　　“对啊，基本上都是最后一个走的……”
　　周易眼睛盯着门口，他看着一个又一个小孩儿被接走，除了自己。
　　落日余晖笼罩了橙黄色的建筑，一个眉目清俊的人出现在了门口，那是他的爸爸。
　　“不好意思啊老师，这么晚才来，给您添麻烦了。”周沈正躬身给几位老师道歉，话毕转向依旧坐在木马上的周易，“走了！儿子。”
　　小孩儿终于慢慢悠悠地向周沈走来，眼神黯淡，“为什么妈妈没来？她答应我今天她来接我的。”周易直接一把将儿子抱起，“没事，她明天就来，我跟你妈轮班儿呢。”
　　“走了儿子，跟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
　　人行道旁的路灯已经亮起，两人的影子被拉长。
　　第二天，妈妈如约而至，但是她的样子已经模糊了，在她伸手那一刻，周易醒了。
　　“阿西，”周易抓了几把头发，把头发抓顺后不耐烦地接通了手机，“大早上的，谁啊？”
　　“哟，周大少爷，还睡着呢？”调侃的语气顺着手机传出，周易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顾京衍，有事说事。”
　　“没什么，出来，去图书馆。”仿佛是听出语气中的不耐，顾京衍停顿了几秒，“木了然和宋知意早到了，她俩物理就靠你了，你快点，早点她俩请了。”
　　顺手抓过卫衣套上，周易一边夹着手机一边挤牙膏，“知道，十五分钟。”
　　迅速地洗了一把脸，周易人便清醒了大半，冲出卫生间收拾试卷钥匙，零七零八一堆扔，几步之间人已经出门，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跨上自行车便向着图书馆蹬去。
　　第一层，往里走第七桌。按着顾京衍的消息，周易迅速找到了几人。
　　轻声拉开桌子，他压低声音，“怎么，那位没来？”
　　木了然抬头，扶了扶眼镜，“你的八点钟方向的四人桌，面向我们这个方向左边那位黑衣帅哥，是程光，你程姐刚才才发过来的照片。我们是临时加的行程，没约顾京衍他家那位。”
　　“哦～”周易拖长声调，一边往后撇了一眼程光，“顾哥，我那天从你家回去的时候看见他了，他住你家楼上？”
　　顾京衍闻言转头，“对，程姐之前不是就在那边有一套房子么。他过来应该就是住那边。”
　　“哦哟哟哟，来，把这个分了，”周易把带来的袋装零食分给其他人，“注意点，别吃的到处都是，我已经尽量带味道小好打扫的了。”
　　曲手轻敲了一下，顾木宋三人抬头看着周易，他随意松散的坐着。
　　“来来来，咱商讨一下，咋把那个可怜小孩儿拉过来我们的阵营。”周易眼睛闪着光，他看向另外几人，没一人吭声。
　　“不是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宋知意冷冷开口，“先把试卷做完，剩下的等会午饭说，这儿不适合商讨事情，影响别人学习。”
　　“也行。”
　　中午十二点半，几人几乎同时停笔，周易率先起身，“走吧各位？东西放着占着位子，反正也没人来拿。”
　　“也行，走吧。”
　　几人轻声离开图书馆后，周易便开始大声密谋。
　　“怎么说怎么说，那小伙看起来挺帅的。我觉得他来我们四人团我没意见。顾京衍你怎么不说话？”
　　顾京衍示意他往后看，他发现身穿黑色连帽卫衣的程光刚路过，并且把帽子还拉了拉，少年挺拔清瘦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目送程光离开后，几人才回过神来。
　　木了然此时一扫平日大大咧咧的形象，率先开口道，“那现在怎么办，他是不是听见了？”
　　旁边的宋知意拍了拍木了然的肩膀，“没事，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