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生》笺伊

3、雨

　　陈寂看着天空，天空中丝丝乌黑的云朵参杂在暗沉的云朵里面，朦朦小雨轻柔抚摸着她的脸。

　　伞放在教室了，从宿舍到教室距离大约五分钟，算不得远。然而她走到半路，雨势渐渐变大，即使她加快步伐也赶不及天空的变脸速度。

　　好在食堂和实验楼建在这儿，暂时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

　　陈寂躲在食堂大厅这儿，和她一起躲雨的也有不少人。这会抱怨声此起彼伏。

　　雨水早就从她的脸上滚过，只留下些许雨痕。陈寂摸了下口袋，没带纸巾，只能用手胡乱擦，根本不知道擦没擦掉。此刻广播里的歌已经播到第三首，还剩一首歌就要上课。可此刻的‘拦路虎’来势汹汹，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陈寂站在食堂出口处，看着过路人，没有看到熟人。风将急雨吹散，将枯黄的落叶吹落，又顽皮得不让他们落地，再次卷到半空，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歌已经播到最后一首，她身旁的人陆续冲进了磅礴大雨中，人不断减少。陈寂轻叹下，正欲跟随他们的步伐，接受雨水的洗礼。

　　“陈同学。”朗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直直的冲进了她的耳朵，她循着声源处望去，只见暗沉与漆黑混杂的天空下，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数片落叶漫天飞舞，雨水成了那朦胧的帘幕，她看不清人的摸样，只见一个撑着白色雨伞的身影，逆着人流向她一步一步走进。

　　过路人撑伞的都被风微微吹倾斜，而他的却未动分毫。

　　陈寂心跳像是慢了半拍，脑子也转不起来了，就这样注视着那道身影来到面前。

　　不一会宋居宴就来到了跟前，他的伞微微向后仰，抬眼看着她。他的头发有些乱，头顶顶着一个小啾啾，脸上还有未退去的困意，整个人柔和的不行。也不知道哪来的一滴水顺着她的脸颊而下，那滴雨就这么划过他滚动的喉结，然后没入了白色的校服。

　　陈寂忽然觉得好热好热，特别是脸上，怎么回事，好奇怪……

　　宋居宴看她额前碎发都被打湿，脸上还残留着雨水，他拿出纸巾递给她，“擦擦雨水。我现在要去实验楼拿试剂，你等我一下。”

　　陈寂接过，没再看他，“嗯。”

　　不过一会他就回来了，走到台阶，伞向她倾斜，遮住了雨水。

　　雨伞不大，两个人撑有些勉强，且两人隔着小段距离。

　　陈寂除了飘来雨水湿了手臂，打量着这伞，还以为是是伞比较大，才发现它是向自己倾斜。
　　她瞥了眼宋居宴的提着试剂箱的手臂，雨水是直接流淌而过，夏季校服的袖口也被飘湿大半，雨水滴滴答答汇聚在箱子上。

　　她缓慢向他靠近，目视前方，想装着不经意间向他靠近。一步，两步，三步，温热的体温从手臂间传递，她僵着头向左看，两人的手臂就这么贴着。她飞快收起手，无措的放着。

　　“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没事的，湿不了多少。”

　　“箱子我帮你提。”

　　“试剂也……好，麻烦了。”

　　到了教学楼，趁着宋居宴收伞的功夫，陈寂看着他湿漉漉的手臂，将原先他给她的纸巾物归原主。

　　歌已经放完，来往的人寥寥无几，宋居宴接过。

　　“箱子我来提。”

　　陈寂本想帮忙提到教室，可一对上他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默默将箱子交给他。

　　宋居宴的眼睛竟如那初春绵延不断的细雨，润生万物，柔软又亲和。陈寂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和陈寂一前一后上楼，进班级前，陈寂停了下，等他走上来。

　　她轻声道：“谢谢。”

　　“嗯。最近都下雨，记得带伞。”

　　陈寂缓缓走向座位，才回味。

　　“来这么晚？”宋锦终于盼到她来。“没带伞？”

　　“忘了。”

　　“你跑过来的？”

　　“没，蹭了伞。”

　　“好吧。等下换宿舍，我们一个宿舍，我们一起回去？”

　　老师已经迈进教师门槛，陈寂点了下头，宋锦又一句话飘来。

　　“这样下次你没带伞我可以盖你。”

　　陈寂目光柔软，“谢谢。”

　　今天周五，两人收拾好宿舍已经六点多。

　　宋锦插着腰，疲惫看着陈寂，“你先洗澡，洗完我们出去吃饭。”

　　陈寂没客气，快速洗完。

　　“你等下我，受不了，我太臭了，不回家洗。”

　　陈寂笑了笑，“好。”

　　七点她们才出校门。

　　“吃什么好呢？吃饭？”

　　陈寂看了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反正九点能回来就行。

　　“都行。”

　　她们来到一家叫随缘的饭店，还没进去就看见爆满的人影。

　　“我靠……这怎么吃。”宋锦直接呆住。

　　这家店一向多人，加上刚开学就更火爆。

　　陈寂刚洗过头发，现在散着头发，晚风轻轻吹过发梢，带着雨后的微凉。

　　“那换家？”

　　“可是我就想吃这家。”

　　陈寂迟疑了会，“好，那我们进去看看，等等或许就有位置。”

　　进入店里，人多的没处下脚，陈寂四处看看，真的太多人了，全是涌动的人头。

　　“好多人，咋办啊陈寂……”

　　“先出去，逛会回来也许就少人了。”

　　“好吧。”
　　陈寂和宋锦走出一段距离，陈寂电话就响了。边走边看了下来电人的名称，李远，有些诧异。

　　“喂。”李远的声音混合着嘈杂传来。

　　“嗯。怎么了？”陈寂问道。

　　宋锦见她接电话识趣走在前面。

　　“哦，我刚才在随缘里面喊你你没听见。我这里还有两个位置，你和你朋友来不来？”

　　陈寂顿了下，随即捂住听筒，“宋锦，你还吃饭吗？我有个朋友在随缘，有两个位置，去吗？”

　　宋锦眨了眨眼睛，“真的吗？去去去！”

　　陈寂笑了笑，轻声道：“喂，李远，我们现在来，谢谢。”

　　“嗯。”李远附和一声，挂了电话，看了眼对面的人，“人约上了。”

　　宋居宴点了下头，收拾好这边的桌面，就过去和李远坐一起。

　　李远回想刚才，他和宋居宴聊着，注意到宋居宴一直看向门口，他顺着视线，问道：“看什么？”

　　“你朋友在门口。”

　　李远也看到了陈寂：“嗯，她在一班是吧。”

　　“嗯。”宋居宴抿了口茶，缓声道。

　　没过一会，她们就走出店面。

　　“我们这里还有两个位置，你把她们叫上。”

　　李远直直看着宋居宴，有些诧异，“你干嘛？”

　　宋居宴平静对上他视线，“她们应该是刚收拾好宿舍，还没吃饭。”

　　宋居宴是懂分寸的，李远没多讲，当下打了电话。

　　李远回神，喝了口茶，“话说，这么近，你忍得住吗？”

　　宋居宴知道他说什么，沉默半响，温声道：“不能，但也得高考后。”

　　陈寂和宋锦再次走入门店，她忘了问李远坐哪了，一眼又看不见人，眼下又寸步难行。正想这要不要打电话，宋锦指着前方问道。

　　“陈寂，你看，挥手那个是不是你朋友？咦，学委？”

　　陈寂看过去，刚好对上宋居宴柔和的目光微微一滞。本来见到宋居宴坐在李远旁边本来也有些惊讶，但回想起来李远原本就是一班的。

　　“对。”

　　落座后相互打过招呼，宋居宴给她们倒了茶，随即将菜单递了过来。

　　“先选一下，我去前台定。”

　　选好菜，宋锦和陈寂互相看了眼。

　　陈寂道：“我去好了。”

　　宋居宴：“人多，我去就好。”

　　陈寂还想说，但李远插话进来，“让他去吧。你们刚进来，歇会。”

　　陈寂：“麻烦了。”

　　宋锦为了不冷场，和李远交换姓名后就开始闲聊。吃到一半，她真的聊不下去了，干脆闭嘴，闷了一大口饭。可下一秒，宋居宴就开口问，“老师都能适应吗？”

　　宋锦嚼着饭愣住，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惜她现在无法开口，只能疯狂点头。

　　李远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可以。”陈寂道。

　　饭吃完出店门已经八点半了。

　　陈寂问宋锦，“你还有去哪吗？”

　　“不去了，我回家得了。你要去哪？”

　　“我回学校。”

　　“那拜拜咯。”

　　“嗯。”

　　李远在她们身后，思来想去，“哎，同学，住哪啊？”

　　“怡园那。认识？”宋锦道。

　　“宋居宴住附近……呃……我认识，顺便送你。”李远抬头向宋居宴眨了眨眼，“那你送一下陈寂。”

　　“不用吧，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回的，挺安全的。”

　　“大晚上的，再安全不如结伴行。”

　　“嗯。宋锦同学，我小区在你小区附近，我送你回去。”宋居宴突然冒出话来。

　　李远错愕的看着宋居宴，随后又豁达，他不就是这样的么。

　　“行吧。那走吧陈寂。”

　　“嗯。”

　　“拜。”宋锦恋恋不舍，挥了挥手。

　　“再见。”陈寂回了句，抬头看了宋居宴，向他点头致意，就跨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