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生》笺伊

11、吃饭

　　宋锦和李远都“满载而归”。

　　宋锦小跑过来陈寂这边，转而看见了宋居宴，神情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学委也出来吃东西啊。”言罢，把手里的烤肠分了一条给陈寂先，再拿着另一条烤肠，“学委，吃吗！可香了呢！”说得这么轻快，可宋锦的表情，可达不到这般轻快。

　　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烤肠，眼睛里面的渴望都要流出来了。

　　宋居宴退后一步，恰巧李远跟他们那些朋友分完烤肠就过来了，勾肩搭背，脸上洋溢着笑。

　　他手背在后面，挺直的站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谢谢，不用了，朋友买了。”

　　宋锦连忙哦哦，拿着剩余的烤肠欢快的吃起来，转然有人讲话，从后面传来，她往后看，就见三个男生跨步向她们这里过来，她意识到是宋居宴朋友，往旁边靠靠，不成想听到了让她不知如何言语的话：

　　朋友1：　“我靠，这家烤肠很嫩啊！怪不得那么多人买。”

　　李远：“那不是，好吃吧，我的眼光还用说嘛。”

　　“那你看人的眼光不行，也不瞧瞧你上学期做啥了，被骗的裤衩都没了。”

　　李远本想回怼，抬眼看向宋居宴那边，就看见宋居宴和陈寂和一个拿着烤肠正想往嘴边送，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参杂些许好奇，流氓话到了嘴边硬生生憋了回去，爆了个粗口，骂他们，一人拍了一巴掌。

　　“有人，过去的事就别讲。”

　　“啪”“啪”两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两个男生手臂处，男生们也看见了那边的人，挑了挑眉，哦了声没再说话。

　　嗯……宋锦转回来和陈寂大眼瞪小眼，他们说话声不低，她们两个都听见了。

　　宋锦眨眨眼有些好奇，看了看陈寂，眼神示意，去那边？

　　陈寂收起疑惑和宋锦点点头，又和宋居宴指了指，才离开。

　　……

　　“居宴，呐，烤肠给你。”

　　李远把剩下的烤肠给他，数了数，还剩三条。

　　宋居宴收回目光投向陈寂那边的目光，看了眼递到他面前的烤肠，没接。“我不用了，你们吃吧。”

　　李远挠挠头，“行吧。你怎么就不吃油炸事物呢。”

　　朋友2都说，“居宴向来都不吃的，渍渍渍，这么好吃的都不吃，好可惜啊！”

　　朋友1：“还是我们有口福！”

　　朋友2：“那不是，嘻，贼嫩！”

　　后面那次就有些不同的意味了。

　　宋居宴突然开口，明明很淡，却很压迫力。

　　“易重，注意场合。”

　　朋友2叫易重，他住嘴，挠挠头，心里懊悔，都怪自己嘴贱。

　　“好的，知道了！下次我不嘴贱了。”

　　李远趁机煽风点火，“就是就是，易重，你真的管不住嘴，刚才那里还有两个女生呢，你还在那里哔哔赖赖，你看人家女生现在都走到一边了！”

　　朋友1叫周粥，“就是就是！”

　　易重瞪大眼睛，面目狰狞，“你们两个比我好不了哪里去，我们三个半斤八两好吧！怎么能都怪我！”

　　“屁——”

　　“好了，到这里了，你们以后在外面注意场合，不要什么都说。”宋居宴打断，说道。

　　他们三个哦了声。

　　“那我们现在？”

　　此刻，晚霞早已散去，天空是淡淡的浅粉色，光线有些暗，不早了。

　　宋居宴看向陈寂那边，见她们背对着他们，在说话，思索了会，开口：“等我一会。”说完就抬腿向她们那边走去。

　　易重开口，“这是去干嘛？认识？”

　　周粥也望着，“我咋知道，大概是啰。”

　　李远啧啧啧几声，故作神秘，“不只呢！”

　　易重转头看向李远，拍了一巴掌，一脸无语，“智的，神秘什么，要说就说，装什么！”

　　李远一痛，面目狰狞，“要我命啊你，就不和你们说！”

　　不一会三人就对骂起来。

　　……
　　她们两个买了糖水，在树荫下坐着。

　　“哎，刚才那些男生几班的？有两个感觉不太好惹的样子。学委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你说学委私下不会也是这样子的吧？”
　　宋锦还没听到陈寂回答，但这会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刚嘴里蹦出的人就出现在眼前。

　　嘴里的话转了过来：“挺好的……”

　　忽然有人走过，人家的歌飘过来：

　　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宋锦：“……”

　　就我天天社死是吧。

　　宋锦生无可恋，挤出个微笑，“学委hallo，怎么过来了！”

　　陈寂也在听到声就转过来了，刚才说的人就蹦在眼前，说人没听到显然不可能。有些尴尬。

　　宋居宴轻轻点头，“天色不早了，你们等会还要去哪里吗？”

　　宋锦挠挠头，“我们等会去吃饭了。”

　　“哦，好。”

　　陈寂看着他没说话。

　　宋居宴又道：“他们性格挺和善的。”

　　宋锦脸一僵，快速眨眨眼，扯出个笑，“哈……这样子啊……哈哈……”

　　宋锦和陈寂对视了一眼：“那个，学委啊……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

　　“对不起哈。”声音悠悠传来。
　　……

　　晚上八点。

　　陈寂将近八点才回来。

　　和宋锦吃完饭又陪她逛了半小时的街才回来。

　　回来匆匆忙忙洗好澡和衣服便匆匆赶来教室。

　　上到三楼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教室后面亮着灯。

　　住宿生也就六七个，而且她们周五晚基本都不会来教室。

　　今晚有些稀奇。

　　陈寂今晚洗了头发，湿润的头发披在后面，出门太急了，头发都没擦干，此刻还往下滴水。陈寂抖抖头发，把左耳边的落下来的头发捋了上去，这才看见她左耳戴着耳机，耳机线顺着她细白的脸颊一直垂到了裤带处。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时间，八点十五分，她轻轻呼了口气，到了班里门口就没进去，在走廊那里站着，往下看风景。

　　学校的路灯有些暗，穿/插在青翠的树叶中，向下投下树的倒影。

　　偶尔有人经过，说话声，猫叫声，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一股风轻轻的拂过她，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她手搭在上面，闭着眼享受着晚风的微凉。

　　“咯吱”一声有人从后面出来，陈寂慢慢的睁开眼，把目光投向后面。

　　五官中，其实最重要的莫过于眼睛，眼睛算是最大的亮点。

　　很多人都以为陈寂是单眼皮，她看人的时侯总是很淡，加上她也不说话，轻轻看你一眼，就给人一种冷漠感，拒人千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典型的单眼皮的气场。

　　其实不是，陈寂是内双。

　　但挺多人觉得陈寂挺漂亮的，倒不是五官有多出彩，是因为她总是很静，给人一种孤寂感和冷漠感，加上她五官就是这种类型，所以就觉得很“漂亮”。

　　宋居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副场景，白色耳线顺着她的脸颊而下，缠绕着她细白而又纤细的小臂，延伸到消瘦而又纤长手指，人刚刚转身，静静的抬眼看他，灯光是昏黄的，很朦胧，像一张老照片。

　　他微微愣神，手里的水杯往后放了放，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看什么？”

　　陈寂有些惊讶，她收回搭在上面的手，背在后面，“没，随便看看。”她略带疑惑，“你没回家？”

　　“回了，在家里发现没拿够书，家里离这里也近，就回来了。我先去装水了。”

　　“哦，好。”

　　陈寂点了下头，看了眼宋居宴去装水清瘦的背影，就回了教室。

　　里面，陈寂拉开椅子坐下，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把抽屉里的英语试卷拿出来，还未放到桌面就看见她今天写的英语试卷已经被红笔批改。

　　她把手里的试卷试卷放到一边，拿起被红笔批改的试卷。

　　上面勾勾叉叉，但最多的是叉，旁边还写着解析，字体清俊而又工工整整，看起来很舒服。

　　谁写的，答案呼之欲出。

　　陈寂两面都翻了翻，都一样，两面错的都被订正且写上了解析。

　　教室里只有她，外面也没有人声，静悄悄的。

　　她耳机还没有摘下来，她听得音乐多为伤感，这会正巧到了高潮，她听着，脑里涌上的情绪，像海浪那般汹涌澎湃，连接不断。

　　她双手撑着额头，看着桌面的试卷，上面的字体的工整，可以看出他写的时候的认真。

　　她其实一直都听人说宋居宴如果答应人的事情绝不会马虎敷衍对待。他的帮助是她都没有想过的从来，仅仅一句“我帮你”就让他已经付出这么多了，到现在的试卷都让他批改，还写上解析，何况一张试卷几乎错了三分之二。

　　她怎么好意思。

　　……

　　没一会，装水回来的宋居宴缓慢的走进教室，就看见陈寂低着头看试卷，半干的头发撇在她的耳后，发尾搭在她白皙的面颊，时不时手揉一下脸，肉随着她的动作变形。

　　“理解吗？”宋居宴走到座位，边坐下边放杯子。

　　陈寂抬头，眼睛湿漉漉的，她揉了下，抿了下唇，缓缓点头。

　　“怎么了？困了吗？”宋居宴问

　　“没。”

　　“嗯。还有试卷吗？我只在你的桌面上看见了这一张试卷，就拿来改了。”他神情略微带着不好意思。

　　“谢谢——”陈寂顿了下，“其实……”她犹豫的看着他，嘴张了张，又说不出话。

　　宋居宴等了好一会，询问：“什么？”

　　陈寂和他对视，耳朵里的音乐，凄凉，悲伤，配合着一个低音男生，说不出惆怅。

　　“没事。”

　　“那我们开始。”

　　——
　　一天中午，陈寂看了看手里懵懂的英语题，左右看看，邻桌同学有空，她就向他请教。宋居宴没当回事，以为是她见他在写题就没打扰，可次数多了，就奇怪了。哪怕宋居宴有空，在那里静静喝水，她有问题也不问他。

　　宋居宴有时静静的看着她沉思，和她对上眼，她目光闪烁得回避。两人没有说话，偶尔触碰到彼此也是沉默应对。

　　这种气氛一直延续到周五，宋锦觉得奇怪，这两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讲，平常也是这样的？好像是吧……

　　陈寂写着数学题，有些恹恹的，有一搭没一搭。不能在这样了，快考试了要打起精神。

　　很快她利落解决完这几题，拿起水杯正要喝，一道目光无声响瞧着她，她心里一紧，有些慌张看向瓶子，没拿错啊……

　　“我有道题不会，你可以教我一下吗？”他轻声道。

　　这句话打破了隔绝，抛出一条链子，会慢慢牵引着心脏。

　　陈寂起身看题，这道题难度大，她也是花费了许多时间才解出来，她回忆着解法，没有说话。

　　“可以吗？好吗？”他声音放缓。

　　陈寂脑里像炸火花一样，乱的一塌糊涂，心里只有他的声音。怎么回事，他这话为什么那么像撒娇……

　　“嗯，等一下，我捋一下思路。”没一会陈寂就拿起草稿写写画画，放在两人中间，跟宋居宴讲起来。

　　课后十分钟刚刚好讲完，陈寂揉了揉发涩的眼，看着他，“懂吗？”

　　宋居宴拿着笔写，半响放下，扯着嘴角温和的笑，像未熟得青柠酸酸涩涩：“懂了，谢谢。”

　　这后，几乎每逢下课，宋居宴都要陈寂讲题，陈寂自己都自觉起来，一下课就等着宋居宴拿题过来。有些高难度陈寂也没写过，两人就一起琢磨，有时三节课后才磨出来一题，实在磨不出来，就由宋居宴去问老师，有些疲惫，但两人也乐此不疲。

　　现在是周六最后一节课，英语自习，陈寂看着摊在桌面的习题，英语短文长长而整齐的排列下去，脑子就一抽一抽的疼，眩晕感伴随而来，做完简单的，难的就空着。

　　生涩的单词她本来要查字典，但翻来翻出没找到，她才想起来借给宋锦。

　　想着跳过算了，还没翻页，宋居宴就抽过她的习题，在她不懂的单词下面写上中文意思。

　　“我的写了答案。你看一下选什么。”解释了为什么拿她的。

　　“嗯……选A?”陈寂有些犹豫。

　　宋居宴轻轻点了下上文的过去时态。

　　“C。”

　　“对，注意时态避免扣分。”他又讲完下面几题，让她往下做，陌生单词都标注出来。

　　这一回陈寂做得流利多，只错两个。

　　做完两页下课铃就响了，周围的人轰然而散，急冲冲往外跑，但两人静静坐在椅子上，还是陈寂打破了沉默:“谢谢。”

　　宋居宴没有回答，刚好宋锦过来，他低声说，“今晚教室等我一下。”然后就抬步走。

　　陈寂愣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迟疑，宋锦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我们去吃饭咯?”

　　“好。”

　　“东街那里开了一个新店，我们去尝尝……”

　　陈寂有些心不在焉，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才认真听讲，“那走吧。”

　　晚七点，陈寂披着头发，刚要抬步上楼。

　　“陈寂，这里。”

　　陈寂回头，看见宋居宴站在树下，穿着一身黑色，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指尖被液化的水滴弄着湿漉漉，手背淡青色血管交错，眼含笑看着她，整个人透露着亲和感。

　　陈寂愣愣的走过去，停在他面前，“不去教室？”

　　“不去了，我们放松一下，逛校园吗？”说着将手里奶茶拆开，细心将瓶壁的水珠擦干递给她。

　　“不用了，你喝……”陈寂没说完，宋居宴直接拉着她一边手，摊开，塞给她。做完这一系列操作，两人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手里温暖的体温传来，柔软的触觉，让他们一惊，两人急急松手。宋居宴后退两步，一阵热意涌上脸，支支吾吾：“不……不好意思……我，那个，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给你奶茶……”

　　“没事……我知道。”陈寂没低头，看到他红透的脸，宛如水蜜桃般，眼神有些躲闪，都没好意思看她。

　　陈寂也悄悄红了脸，可惜宋居宴看不到，清凉的风拂过发梢，她撩了撩，用奶茶冰着脸，说话声都轻了些，“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路上学生没有踪影，静悄悄的，只有虫叫。

　　“我挺喜欢学校的。你呢？”

　　“还好，不讨厌。”

　　“我下学期要回去了。”

　　陈寂抿着奶茶，缓缓点头，“我知道。”宋锦跟她说过，他不是这里的人，

　　宋居宴转头看她，“你想考哪里了？”

　　“考得好就去北京或许浙江江苏那里，我挺想去浙江和江苏，你呢？”

　　“为什么想去那里？”宋居宴问她。

　　“想去看看真江南，真正的水乡。”

　　“我老家在周庄，下次我回去给你发照片。”

　　“谢谢。”陈寂冲他一笑。

　　两人已经走到跑道，两人盯着红色塑胶跑道没有说话路灯的光晕在他们的头顶晕开，让两人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或许我下面的话有些坏心情，但是请你一定要听下去，好吗。”

　　陈寂没有说话，盯着一旁的树，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觉得我帮你会让你为难，尴尬，不好意思。你觉得会浪费我时间，其实不是，我从来不觉得，我甚至觉得教你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我从中还复习了一遍知识点。就像这两天我问你问题，你会觉得是麻烦吗？”

　　陈寂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她抬眼看他，眼睛里含着千丝万缕的情绪。

　　“我知道你不觉得我是麻烦，在解题和讲题时你很快乐，我也是这样的，我也很快乐。也许你想过我为什么会问你题，甚至想过这些题我是不是都会，拿这些来安慰你，不是的，我除了第一天问你题时不会是装的，其他都不是。你很厉害，你会许多难题，甚至不会在别人来请教你的时候说不知道，你真诚，友善，你照顾他人，怕别人不懂又细细讲。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就是想帮你将你的弱势提上来，要是你还是觉得亏欠，那我们平时也学数学，其他的科目，一起进步，不止我帮你，你也帮我，我们互相进步。你刚才不是问我想去哪里吗，我和你一样。”

　　陈寂一愣，呼吸急促起来，“你？”

　　“嗯……是你想的意思，我想和你考一样的大学。”宋居宴的脸红了个透底，像天边的火烧云那样美好。

　　陈寂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手攥得紧紧，声音颤抖：“不……你知道的，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还要高考，上大学，我们都没有成为最好的自己。”

　　“我不是在表白，我是在等你邀请我，然后在这条漫长的荆棘路上并肩而行，去奋斗，去努力成就美好的自己。”他认认真真，发自内心的讲。

　　风在作怪，将树梢吹的沙沙作响，将陈寂的心弦拨动，好在陈寂不是15岁的自己，会将事情弄得乱糟糟，也好在宋居宴知道这个影响不了她的心态，只会让她接受他的请求，陈寂不否认对他有心动，从没有下一步想法，但现在，她想和他一起，像他所说的那样，一起走过这条荆棘路，成就美好的自己。

　　“回去吧，今晚还有任务，数学我有题目不懂，英语资料我还有好多没同你讲。你呢？”

　　“嗯，走吧。”陈寂回神，和他走向教学楼。

　　九点半，两人超额完成今晚任务，陈寂心情有些愉悦，和他一起下楼。

　　这会没多少人，但好在女生宿舍就在不远。

　　“回去休息，祝你好梦。”宋居宴说。

　　“好，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

　　陈寂静静地看着他走，星空上布满星星，耀眼又璀璨，她莫名有些冲动，想追上他，于是她就那么做了。

　　宋居宴听到脚步声，蓦然回头。

　　“宋居宴，让我们一起在荆棘路上作伴，一起成就美好的自己。”说完陈寂伸出拳头，小喘着气，淡淡笑着。

　　宋居宴会意，伸出拳头和她碰了一下，笑着：“好，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