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爱情故事》路人痴语

18、第 18 章

　　盘桓三天，果戈里大街去消费过，冰雕去看过，可他们的主要任务一点进展也没有，企业方现在就咬死要节后谈，而元旦节假日，还要三天。

　　“三天又三天，我怎么觉得他们这是在逗我们玩呢？”
　　杨旭咬着红肠，重重往床上一摊，“还等吗翡哥？”

　　两人定的标间房，季翡衣衫整齐，正对着电脑发呆，听到杨旭问话，季翡抬头：“你还想不想等？”

　　平心而论，杨旭对这趟差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而且还能理解为什么领导出门都爱带季翡，实在太舒心了！酒店、餐馆、吃穿住行都安排得好好的，连玩乐的地方都能照顾到，要不是囊中羞涩，他简直乐不思蜀：
　　“我听你的，就是……再等下去公司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说到公司，季翡笑起来：“你发朋友圈的时候注意点。”
　　全是玩的照片，一点正事也没有，搁哪家公司哪家老板碍眼。

　　杨旭道：“我分着组呢~”
　　他像想起来什么，把朋友圈扒拉开给季翡看，“翡哥，你怎么都不看的？”

　　他的那张照片被很多人点赞，其中就有程玘。
　　杨旭翻着评论，没一会儿就咬牙切齿：“这女人，怎么天天要嫁别人！我得教训教训她去。”
　　他是丧着脸的，发着天大般的狠，在对方接通电话时，却又立即笑意盈盈，声音都柔和下来：“……帅吧？我们公司还有其他帅哥呢，下次发给你看……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提？我多有压力？”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噘嘴，“那我长得丑啊？……过两天就回去，想我么？过节恐怕回不去，没办法呀，我努力赚钱不好啊……”
　　小情侣的窃窃私语没有避人，光明正大地秀恩爱，比外面的太阳都要刺目。

　　季翡移开视线，专注在电脑上，给企业方那边再度发出邀请以确定最终意向，不必因为这种拖延耽误人家小情侣过节。

　　可惜企业方那边是打定主意要拖上一段时间，可能是想看他们心思坚不坚定，愿不愿意再加些筹码，也可能项目当中出现其他变故，都是正常现象。

　　下午，季翡告诉杨旭机票已经买好，要收拾东西回去。
　　杨旭居然恋恋不舍起来：“这就走啊？”
　　季翡说：“回去正好赶上过节。”
　　杨旭挠挠头，叹口气：“唉，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下次可以跟女朋友一起来玩，冰雪有特殊的美感，还可以去滑雪。”

　　杨旭不好意思了：“翡哥你都听到了哇……”听到滑雪他又兴奋，“也是，像冰雪奇缘里演的那样，我还能把她埋雪里。”
　　“……”
　　不知道人家姑娘听到这话会不会高兴。
　　季翡会心一笑，说：“走吧。”

　　从酒店出来，季翡和拎着大包小包的杨旭直奔火车站，他们需要从火车站倒去哈尔滨那边的机场。
　　早上的大太阳晴天突然阴沉下来，看样子要下雪，凭窗远眺能感受到那种黑云压城的壮阔，杨旭举着手机又和他的女朋友聊起来，这会儿他们聊的是几年前火的一本小说，叫盗-墓笔记，说是里面有一章叫“云顶天宫”，就是在这边地界。

　　季翡没看过书，体会不到书里的描写，但他想起的是一句诗：“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北宋张元写的，隔了好几百年，无法得知诗人当年遭遇的雪天是什么景象，但眼前的风雪欲来的气势与这句诗十足相衬。
　　这种天气应当在屋里，和喜欢的人围炉看景、聊天，可惜他的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相陪。

　　“翡哥？翡哥？在想什么呢？”
　　杨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完电话，连喊好几声，季翡才回应他，：“什么事？”
　　“快看手机，企业方那边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要咱们回去，说是一定要面谈！”杨旭晃着手机，兴奋又疑惑嘀咕，“怎么了这是，难道竞方撤了？”

　　季翡拿起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程玘。

　　他几乎恍神，盯着那串相同数字的吉祥号码盯到数字出现重影才被新进的电话吵醒，接通电话，是程玘压着嗓子的问话：“在哪？”
　　这个男人出现的时机好像永远突兀凑巧，不是在他刚到的时候，就是在他刚要离开的时候。

　　电话里传来催促声：“说话呀，傻了？”

　　季翡握紧电话，说：“我在火车上。”
　　程玘一阵沉默，才问：“去哪里的火车？”
　　季翡：“哈尔滨。”
　　程玘：“……呆在火车站别动，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对面是杨旭亮晶晶的视线：“是程总？他怎么来的？不是不来的么，哎！真的来了？这次是不是板上钉钉成了？翡哥我们是不是要先定好酒店？索菲特还是凯莱花园？”

　　他一连串问话，想来是慌了阵脚，不知道要怎么接待才好。
　　季翡压住自己过快的心跳，说：“先在火车站等他。”
　　杨旭“啊”道：“火车站？”他面色古怪，季翡问他怎么了，这小孩打着哈哈说没什么，转而却嘀咕什么火车站也太寒碜，真不怕把人气走么……
　　季翡听到后，一阵犹疑，他似乎从未想过在哪里迎接程玘才符合身份，明明他可以为其他人考虑得周到，却总会忽略这人原本应该比其他人更矜贵。

　　在火车站的停车场等到程玘，他和陈忍开车来，陈忍是司机，程玘坐后座上没动，连车窗也没摇下。
　　见到季翡后，陈忍的脸色十分耐人寻味，碍于有人在，他只招呼季翡和杨旭上车。

　　这座位安排堪称难题，杨旭和陈忍完全不认识，让他坐副驾容易尴尬，但让他坐后座，在没得到程玘允许前，季翡恐怕杨旭是不敢坐的。
　　愣上一会儿，程玘落下车窗露脸，挑眉：“不上车？”
　　杨旭看看季翡，又看看程玘，急急忙忙说：“上的上的！”他拉了把季翡，意思是让季翡先选，季翡觎见程玘脸色，低声问道：“你坐前座？”
　　杨旭尚未搭话，陈忍说道：“我的副驾是龙潭虎穴呀？”
　　杨旭打圆场：“哪能啊，那个……我该怎么称呼您？”
　　陈忍道：“俗姓，耳东陈。”
　　杨旭连忙道：“陈总啊，那我叨扰您会儿。”说着绕过车头上了副驾。

　　等季翡坐上后座，车子发动，陈忍才道：“别一口一个您的，说的我好像多老似得。”他叼着烟，天冷，没再穿那些标志性的大花衬衫，一身黑带着墨镜，说实话，绝不像个好人。

　　程玘闭目养神，闻言道：“你不老，今年十八，明年八岁。”
　　陈忍说声“艹”。
　　杨旭压不住性子，好容易憋住笑，说：“这方面得请教请教翡哥，翡哥看上去永远十八。”

　　陈忍好奇，问季翡多大，他尚不知季翡真实年龄，只是看面相，怎么也不像是个能当哥的人。
　　是程玘答的话：“二十八，呵。”

　　那声“呵”听上去不像高兴的样。
　　季翡补道：“过完年就二十九了。”
　　陈忍猛然大笑：“那不是比我们玘哥还大半岁？啊？玘哥！”
　　程玘没理他，只说：“好好开车。”

　　他们这类人其实都是会来事的人精儿，只分想不想让人尴尬，一路上，在陈忍的插诨打科下，杨旭很快和他熟络起来，不仅这几天的行程，连自己族谱都差点背给人听。
　　反而是程玘兴致缺缺，时不时地噎一下陈忍。

　　到酒店住宿时也发生问题，陈忍和程玘已经定好房间，都是套房，坐车时可以让杨旭坐副驾，住宿时总不能让杨旭去住陈忍的房间，季翡就说再开一间房，结果被程玘嗤声：“不是说公司财务会查你账么，现在就不怕了？”
　　在陈忍一言难尽的表情里，季翡假淡定道：“所以，我和杨旭住一间标间就行。”

　　程玘：“……随你。”
　　他转身上楼，留下季翡和杨旭在前台登记。

　　陈忍怎么瞧这两人怎么不对劲，他伸手想拍季翡，仔细想想后又缩回，掐着腰道：“哎，不至于吧？好歹也大老远地过来找你，表示表示是起码的吧？”
　　杨旭在一旁懵逼：“是哦，应该的。”
　　季翡没吭声。

　　陈忍又道：“从西北赶回来的呢，先回的魔都，再过来的东北，这么一走，大半个中国。”
　　杨旭继续懵逼：“是哦，好远的。”
　　其实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程玘来东北，初时是激动，继而就被陈忍绕进胡同里，只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但绕大半个中国来找他们和他们开房间有什么关系？

　　陈忍：“东北这么冷，马上还要下雪，你这人……”
　　拿乔也该有个限度，陈忍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季翡就是在拿乔，这要是搁他那些女人，他早给飞了，那轮得到跑这犄角旮旯来遭罪。
　　杨旭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了，傻呆呆地又说：“是哦，马上要下雪。”

　　季翡深吸气：“那杨旭和你住？”
　　陈忍瞧瞧杨旭：“行啊，小老弟眼力见儿挺不错！”

　　季翡的语气有些奇怪：“两个男人住一起，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陈忍哈哈笑道：“我担心什么，两个男人住个房间……”他突然卡住，对上杨旭懵逼的视线，顿时一个激灵，“你不是吧？”
　　杨旭傻住：“是什么？”
　　季翡收好身份证，漫不经心道：“他有女朋友。”
　　陈忍提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终于吐出：“你这人说话怎么大喘气。”说完又觉得来气，“玘哥住三十二楼，捏着点眼色。”

　　难道真没看懂那人的脸色么？只是多少有些手足无措而已。
　　季翡倚着电梯厢壁，满脑子都是程玘。
　　因而在电梯门开之时，恰巧迎面碰上那人，顿时失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