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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姒阳发疯 ...

  •   姒水再次醒来是七天以后的清晨。
      醒来时,她顾不得自己睁眼是陌生的环境,顾不得身旁欢呼雀跃的吵闹,也顾不得文熠颓废不堪满是胡茬的脸,只倒吸着凉气,呲牙咧嘴的蹦出了一个“疼”字。
      文熠见她睁开眼的瞬间,眼睛里冒出了久违的光,他赶忙挥手吩咐下人去传太医,然后又立即叫人去唤姒阳,他不敢相信的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晶莹剔透的双眸,轻声开口:“你终于醒了。”
      姒水一觉醒来其实精神很好,只是身体上各处同时反馈着不同等级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眼角淌出了一行泪,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不属于自己的床帐,疑惑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文熠笑了笑:“你在宫里,我的床上。”
      姒水一惊,不顾疼痛便要抬手揍他,可只一下,就扯到了伤口,她痛的不能自已,开口大喊:“没用麻沸散吗,疼啊。”
      文熠被姒水的叫喊吓到脸色煞白,他惶恐不安的握住她的手,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别动,太医马上就来。”
      手心里传来的文熠的温度仿佛有魔力一般,她看着文熠肆意生长的胡茬,咧着嘴玩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去那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了吗?”
      门外,一宫女模样的人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正巧听到姒水不知情的玩笑话。她隐忍了太多天,实在心疼的望了一眼四皇子,然后似是责怪般嗔道:“姒姑娘,您昏睡了七天,四殿下寸步不离的守了您七天,现下您可算是醒了。您还是快帮忙劝劝四殿下,让他去歇息吧。”
      姒水的笑容逐渐凝固,她看了看那宫女,又看了看瞪着宫女眉头紧皱的文熠,然后开口:“我当真睡了七天?”
      文熠没有立刻回答姒水的问题,他示意那人将水盆放下,冷着脸淡淡的说:“掌嘴二十,自己去领罚吧。”
      那宫女不可思议的注视着文熠,讶异到失语,然而终究还是顶不住文熠的威严,低着头退出了寝殿。
      姒水想要阻止。可文熠不等她开口,便伸出手掌盖住了她的额头,然后又用同一只手的手背试了试他自己额头的温度,复而又微笑着看她:“热度退了,除了痛可还有别的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
      姒水摇了摇头:“何必责罚你宫里的人,我才是外人。”
      文熠轻柔的搓了搓她的指节,淡淡的笑着道:“你不是外人,你是我的人。”
      姒水被他霸道的话气笑了:“我何时成了你的人?”
      文熠伸手欲抚上姒水的脸,又害怕自己不知轻重伤到她,他收回手,只看着她,叹了口气一字一句认真的说:“从你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后开始,从你挥着剑惊慌失措向我道歉开始,从你在那花魁面前替我说话开始,从你陪我过关斩将无条件信任开始,从你,为了保我独自以身涉险开始——”
      姒水听着他的话,那晚的回忆一幕幕重现脑海。
      文熠深情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又继续开口:“我本以为我对你是感激之情。可直到你高热三日不退,生命垂危时我才意识到,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姒水看着文熠的双眸,清澈明亮,仿佛一个深邃神秘的陷阱,吸引着她纵身往里跳。
      文熠见她一直没说话,不自觉的紧锁双眉,着急道:“可是我吓到你了?你不必很快答复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这七天你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也陪着你走了一遭,我始终害怕来不及再对你说这些,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姒水这次是真的微湿了眼眶。
      她知道,自己是有喜欢他的,大抵也是一见钟情,但她脑中心中总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她,让她始终没有开口。
      也正巧,此时太监在门外轻唤文熠:“四殿下,姒阳大人和院判都在外候着了。”
      文熠轻轻的擦去了姒水眼角的泪,整理好她的被角后,抬手喊道:“让他们进来。”
      姒水侧着脑袋,看一个头发胡子都白花花的老爷爷提着药箱健步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还跟着神色忧郁满脸铁青的姒阳。姒水看到那张臭脸,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尴尬的扯着嘴角赔笑。
      太医上前给文熠请安,文熠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的床畔。
      姒水看着老爷爷很自然的跪在木质脚垫上,随后又拿出一方帕子搭在自己左手手腕上。良久,老爷爷将手帕收起,起身回禀:“四殿下,姒姑娘可以说是已无大碍了。姒姑娘的伤势虽然较重,但好在都化险为夷。胸口内伤未造成肋骨骨折,腹部内伤也未造成肝脏破裂,姒姑娘的腰伤是老毛病了,待微臣研制一盅药膏涂抹几日,便可缓解。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左肩的箭伤,箭头埋入肩膀较深,但万幸那箭头并无毒性,仅仅是伤口感染,目前高热已散,姒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好起来了。”
      文熠闻言大喜,随手掏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有劳院判大人,还请您多多费心了。”
      院判笑着将银票又推给文熠,轻快的说:“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姒姑娘的箭伤还需每日早晚换药两次,身子保持干净,但伤口不能碰水。姒姑娘拼死救回四殿下,此番巾帼不让须眉之举,让微臣实在佩服,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这边文熠抿嘴都掩饰不住自己的笑颜,转头让林夏好生恭送了院判;而那边的姒阳死死的瞪着文熠和床上的姒水,整个人脸臭到仿佛刻了“我气死了”四个大字。
      院判一走,寝殿内只剩文熠,姒阳和姒水三人,尴尬的气氛迅速蔓延。
      姒水自知自己有错在先,赔笑赔到脸都僵了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姒阳,轻声唤了句:“哥哥——”
      姒阳阴气沉沉的挪到姒水的床边,自上而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姒水,本该气不打一处来的,但在看到姒水左肩依然渗着血的伤口,终是缓和了下来:“这几日劳烦四殿下照顾你,记得道谢。”
      姒水笑了笑,欢快的答道:“是,遵命!”
      姒阳叹了口气:“那伤你之人,我已将他挫骨扬灰,你可以安心。”
      姒水晃着小脑袋,老成的点点头:“是是,兄长办事,妹妹自是一百个放心。挫骨扬灰啊,你手疼不疼?”
      姒阳被直接气笑了,作势要伸手敲她,然而也只是装装样子吓吓她,继而开口:“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你这个人怎么做事儿就一点儿后果都不计?你想没想过你要是出了事儿,我该如何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姒水收起笑脸,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但是——我知道薇央对你们来说十分关键,也知道四皇子是哥哥拿命都要护着的人,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姒阳看着姒水认真的表情,又回头看了看文熠。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不知怎么又蹭的一下被点燃,他恨的牙痒痒的:“四殿下,你这挖人墙角的习惯,可不太好啊。”
      被点名的文熠难得赔着笑:“好了,你看上的那柄宝剑等下我叫人送到你府上,消消气。”
      姒阳咬牙切齿:“一柄剑就想换走臣唯一的妹妹,四殿下这如意算盘打得可好啊。”
      文熠依然笑着说:“还有你之前想要的文房四宝、山水字画,哦对了,皇祖母前日刚赏了我一对玉如意,成色极好,还有去年生辰母后送来的珊瑚雕,等下我叫人都给你抬走。”
      姒阳瞪着文熠,双拳紧握,似是下一秒就要朝文熠挥过去了,就在他刚要抬手作势之时,身后的姒水一声惊呼:“嗷,好痛,浑身哪哪儿都痛得要死,哥哥——”
      姒阳绝望的回头,看见姒水一脸天真的笑,气的只从牙缝中挤出两字:“你行。”
      文熠闻言站起身,走到床边,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问道:“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们出去。”
      姒水摇了摇头:“昏睡七天,困死鬼也睡够了。我一定错过了很多事情,薇央怎么样了?追到文谨没有?”
      文熠和姒阳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文熠缓缓的坐在了床边,姒阳则冷哼一声坐在了一旁的麒麟交椅上。
      文熠握着姒水的手不紧不慢的开口:“薇央现如今在姒府,重兵把守,十分安全。文谨那天晚上就带回来了。关于他的,钱庄黑账,买卖官爵,设局烂赌,逼良为娼,一桩桩一件件的物证纷至沓来,除了薇央外,还有很多受害者都通过姒阳找到我,人证物证俱齐,父皇再想护着他也不能了,早些时候已经下旨,文谨关至宗人府听候发落。”
      姒水开心的笑了笑:“嗯,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痛这一场。”
      文熠笑着说:“此番水儿功劳最大,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
      姒阳听着这话一口老血涌上胸口,他强忍着咽了回去,无语的瞪着文熠,直气到火冒三丈:“还奖赏,赏完她就能上房揭瓦,以后专挑这刁钻的活儿干。”
      姒水白了姒阳一眼,拼命摇晃着小脑袋,她看着文熠认真的说:“我想要文谨死,要他再无可能翻身。”
      文谨是皇太子,又是长子,皇上爱子心切,八成是有意要保全他性命的。若争取到废太子,还可能有一线希望;若是皇上不忍,待他休养生息卷土重来,以文谨的行事风格,不仅他们会有性命之忧,盛京城的百姓乃至整个王朝,都有倾覆的可能。
      姒水如此缜密的思虑着实让文熠眼前一亮,没想到眼前的小人儿竟有丝毫不逊于帝王将相的风范,他捏了捏姒水的脸,如获至宝般笑着说:“好,一切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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