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破案改写大结局》葵泪

44、黄鳝

　　叶曦辰从梁舒身边退开，平静地回答杨坚的问题：“这要问舒安。”

　　梁舒平复心情，走到门口，目光却落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妮子身上，心疼地叹了口气：“杨坚，让人把小妮子先带走，让你的人先散了。”

　　她转过身，面对叶曦辰：“让你的人也散了，可以吗？”

　　叶曦辰皱起眉，沉吟了几个呼吸才开口：“你想护他？”

　　梁舒一愣，微微点头：“小妮子还小……”

　　“既已有心杀人，你还放心他照顾孩子？”叶曦辰一针见血。

　　有些邪恶的念头一旦生根，盲目的纵容不仅不能让它枯萎，反而会变本加厉。

　　梁舒的手紧了紧，指甲陷进肉里的痛处让她微微压制心疼。她知道叶曦辰说的对，只是每次遇到弑亲之类的案件，她会都会心软，知道自己的亲人要杀自己，这将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叶曦辰盯了她好一会，然后让冲过来的羽翎卫退下，只留着叶明和叶朗看着钱良，此时钱良已全身瘫软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杨坚虽不明所以，但看样子便知道这定然有案子。他吩咐人退下，只是小妮子，完全不让人靠近，只努力地往角落里缩，恨不得消失不见，看得人心酸不已。

　　杨坚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摸着她的头，语气很是温柔：“小妮子乖，跟叔叔先回房。”

　　大概杨坚的声音温柔，而且平日也对她极好，小妮子抬起头，怯生生地点点头。

　　杨坚这才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站起身送回房。

　　不过，很快又回到船厨。

　　气氛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改变大概是钱良已从方才的死寂反应过来，看到他过来，便想跪着爬过来，却被叶明眼疾手快地制止，他只能嚎叫：“公子，小人是冤枉的，公子，救我。”

　　杨坚蹙起眉，并不出声。面前的叶曦辰和梁舒哪一个都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既然两人认为他有罪，那便是真的。

　　叶曦辰冷眼扫着钱良，后者立刻噤若寒蝉，他却冷冷开口：“杀人未遂者，视情节，处流放充军。”

　　钱良身子猛然一颤，然后更大声地喊叫道：“是这位姑娘突然闯进来，是她想对我和小妮子不利，我才出手的。”

　　虽然安排叶曦辰和梁舒坐这艘船，但船上的人却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羽翎卫气场强大，明眼人一看便知叶曦辰身份不简单。而梁舒却只带了一个婢女，又是由庶女带上船，公子虽然重视，但也只以为是客气之举，众人以为只是一般的官家小姐。

　　听到这话，杨坚并没有询问梁舒，反而眉头皱得更深，一向温和的眼神中竟也漫上冷意。梁舒半夜出现在船厨，定然是钱良真的做了什么。

　　叶明听不下去，踹了一觉钱良的屁股，低吼：“郡主对你不利？你还会睁眼说瞎话！”

　　钱良失去平衡，倒到地上瑟瑟发抖，她是郡主？那光是自己污蔑郡主一条就够要了自己的命。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连连告饶：“我不知道是郡主，是我弄错了，是小的有眼无珠，郡主饶命！”

　　“我没事。”梁舒这话是看着叶曦辰说的，表明自己并不想追究钱良袭击自己的这件事。

　　叶曦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转向钱良后，目光依然冰凉：“既然郡主不计较，那便来说说你另外一起杀人未遂。”

　　钱良的瞳孔骤然睁大，然后惊恐地连连摇头：“小人没有！”

　　“没有？”叶曦辰轻蔑的嗤了一声，“郡主若不阻止你，你本想干什么？”

　　钱良心虚地低下去，不敢接话。

　　叶曦辰转向梁舒，敛去目光的寒意：“说说怎么发现的。”

　　梁舒一脸震惊，听叶曦辰的话，他已经知道钱良的事？只通过方才的情况，他就推断出这些！真的是出人意料的聪明！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好时机。

　　梁舒走过桌边，掀开炭炉上的罐子：“这里面煮的是黄鳝。”

　　叶明怕她被火烫到，急忙过去从她手上接过罐子，将里面剩下的肉汤倒出来，还真是一段段的黄鳝。

　　钱良像是抓住了水中的浮木：“是黄鳝，我用黄鳝给小妮子补身体，她身子弱，大夫说吃黄鳝能让她身子好起来……”

　　“是啊，黄鳝确实可以补身体，但你的黄鳝是哪儿来的？”

　　“江里打上来！”钱良立马接口道，“那天打鱼的时候您也在，您还问我这是什么。”

　　梁舒叹了口气：“是啊，我问了，但其实我认识黄鳝，我想问的是江里怎么能打捞到黄鳝？”

　　钱良睁大眼睛，张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倒是梁舒继续说下去：“黄鳝是底层生活的鱼类，栖息于河道、湖泊、沟渠、稻田中，田间喜藏在混浊的泥质水底的洞穴中，或堤岸的石隙中。可你们是在江中心打鱼，下网不深，怎么能打到黄鳝呢？而且你们每天都会撒网，我观察了几天，果然没有再看到有打捞到黄鳝。”

　　钱良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两眼无神地望着梁舒。

　　梁舒又叹了口气：“这显然是有人带上船的，而你作为老船工不可能不知道，你却是说江里打上的，我便确定是你的。但当时你说是船夫们吃，我觉得也正常，但还是留了个心眼，问了厨子和杨坚，得知船夫们的吃食也是专门做的，伙食不差。所以我就多留了个心眼，第二天一早，我去看的时候，发现黄鳝死了一条，却被你偷偷藏了起来。”

　　“活的黄鳝吃没有任何问题，但死的就会产生毒素，死亡时间越长毒性越长。”

　　梁舒说得平静，杨坚的眼中却已经惊涛骇浪，他联想到那日早膳梁舒突然要求银针验毒：“所以你提出验毒？”

　　“嗯。”梁舒歉然地笑笑，“其实刚开始我担心他是冲着我们其中的人来，我便提了这么个法子，好让他不敢轻易下手。幸亏你脾气好，没有怪我的无理取闹。”

　　杨坚苦笑一下，自己脾气好？自己也不是脾气好，是因为相信她这样做有她的理由，没有去深究她的目的，没想到这背后她思虑这么多。明明这些应该是他主人家需要在意的事，却让她来忧心。

　　梁舒不知道杨坚心里的愧疚，继续说下去：“之后我每天都去喂鱼，发现死去的黄鳝都被你偷偷藏起来。而你对小妮子的态度却很耐人寻味，据我了解，小妮子跟着你在船上生活已经3年了，可她却很怕你靠近。而你虽然每天炖药给小妮子喝，却并不用心，好几次药炖干了你也只是冲点水就直接给她喝了。小妮子身上还有新鲜的淤青和伤痕，那是打骂留下的痕迹。”

　　“什么？”杨坚忍不住惊叫出声，他一般出门跑船就会坐这艘船，所以才与小妮子熟识，不过只限于给她一些点心糕果，倒没有深究过她与钱良的反应。只是钱良妻子病逝后，钱良带着小妮子求他想到女儿上船，便以为钱良十分疼爱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他竟然对小妮子用手。

　　“我……没有……”钱良无力地否认着，显然这个的否认很是苍白。

　　“我这才怀疑，你要下手的人不是我们还是小妮子。前几天晚上你都与船夫们在一处，没发现异样，可今天白天你却对小妮子格外亲切，饭后又拒绝了船工邀你喝酒赌钱，我便有些不放心，便早早守在这船厨，果然见你将死黄鳝炖汤给小妮子吃。”

　　“小妮子是我亲生女儿，我怎么会害她！”钱良又一次叫嚣起来，只是气势比值钱弱了很多，完全是垂死挣扎，“郡主你不要血口喷人！”

　　梁舒见他依旧执迷不悟，不由冷笑：“为什么？我想是因为她不会说话，而且反应比较缓慢，每日药石已让你疲累，就算她长大了，也只会成为你的拖累。所以你想到这个办法。而且你选择这样的方式，也是想掩盖自己杀人的痕迹，吃了江中打捞的鱼中毒而亡，这个理由很正当也能让你摆脱嫌疑，说不定公子心一软，还会给你一笔银子以表安慰。”

　　梁舒一下子就说中了钱良的心思和小算盘，他便是这么想的，小妮子从小体弱，就算到时候有人疑惑为何小妮子中毒生命垂危，而别人没事，他也可以说是因为身体弱无法消化鱼内的毒素，这样的借口顺理成章。而因为小妮子吃药耗费颇大，他没有余钱再娶别的女人，他也想着杨坚心善，若在船上出事，说不定能得一逼补偿，够他娶个新的媳妇，这样日子就能好起来。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郡主，看破了所有的计划，还说出了他所有的心思。

　　他知道辩无可辩，只能磕头求饶：“小人知道，郡主饶命，公子饶命，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心如蛇蝎，虎毒食子之人的悔恨，他们悔的不是自己的恶毒，而且被人发现无奈的求饶。

　　梁舒初时想过保住他，为了小妮子有人照顾。可又觉得自己很天真，这样的人怎么会改过自新了，很多时候她都在钱良望向小妮子的眼神里看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