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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情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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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旺季,郊区那块儿果园加上西北的园子显得有些供不应求,赵严伩准备再在南郊那里再盘一块儿地。
公司越做越具规模,团队招了好几波,他想该团建一次的,或是请员工聚个餐也行。暂时还抽不出时间来,这件事就先搁置了。
他在联系人准备盘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进。”
门被推开,赵严伩还在打电话,眼睛看过去,周运正提着食盒冲他微笑。十二点了,他扫了眼电脑屏幕的时间,跟那头简短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你怎么来了?”他问。
周运嘴角还挂着浅笑,邀功道:“给你送饭呗,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木质食盒被推过来,赵严伩偏头看他,半信半疑,周运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揭开盖子,米饭腾起热气,荤素分开,规整到他开始怀疑周运是不是有强迫症了。为什么要这样摆盘?
周运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桌角,挨他挺近,膝盖碰上膝盖,轻轻的蹭。
“快吃呀。”周运催促。
赵严伩尝了一口,脸上表情开始变得耐人寻味,不是难吃,而是好吃,至于为什么会好吃,他搁下勺子,称赞道:“挺好吃的,真是辛苦你了,辛苦你把楼下餐厅的饭装进便当盒,亲自动手累坏了吧?”
看这话说的,周运面上一囧,多动的膝盖也老实了,气势矮人一层道:“我真做了,第一次做饭哪有那么容易,我这不是看到中午了还没做好,怕你饿着,才先买了一份嘛。”
说罢把手伸到赵严伩跟前,给他看左手拇指上那块儿三厘米长的伤口,皮肉都外翻了,没做处理,看上去有些吓人。
切伤了也不包扎,拿他跟前来显可怜,赵严伩拉开抽屉找创口贴,他去果园看树的长势或是看果子的时候偶尔也会擦伤,所以常备。
拇指被贴上,赵严伩叮嘱他,“少碰水,好得快。”
手还在他掌心,周运直接反手跟他十指相扣,喜滋滋道:“我还没吃饭呢,咱去楼下吃吧,我看那儿还有松鼠鳜鱼,想吃。”
太浪费了,赵严伩把食盒收到了冰箱,跟周运下楼。
出了办公区,热浪似海潮翻涌,裹挟人质般卷走那仅有的凉意。夏季真是令人又喜又恶。
进了饭店,赵严伩把菜单递给周运,让周运点他想吃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饭都是赵严伩做,周运没说过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就按常规的做,偶尔会变着花样翻新。分开了才发现,周运也是个嘴叼的人。
一道鱼一道小炒牛肉还有一盘炒菜心。
等饭的功夫,赵严伩开口问:“不去学校,也能做别的吧,你盘算好了吗?”
周运跟他太久了,过完年之后,这几个月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要超过他们这十年在一起的时间了。周运太急于把他拉回自己身边,赵严伩不是不懂,可人不能长时间不工作,或者是无所事事,大把自由的时间会消磨一个人的心智。以前想周运能黏他一点,现在却不想周运围着他团团转,就像以前的他自己一样,不好。
“还没,再说吧。”周运拿毛巾烫手,这人还没追回来呢,也不急着工作。
不是太赞同他这个态度,春去秋来,不过眨眼的时间。
“规划一下吧,重操旧业,做你想做的也好,总归是要做点什么的。”赵严伩劝他。
跟他爸似的,这也要管,周运幽幽的看他,态度配合了些,有原则道:“等你肯跟我上床了,我就去工作。”
净说浑话,赵严伩眼刀飞向他,匀长指骨曲着,没留情面的敲上他额头。咚的一声,像投井的石头,砸的周运捂住了脑门。
“早就想打你了。”赵严伩顺气的喝了口茶。
“你真是朵带刺的玫瑰,为了靠近你,我早已伤痕累累。啊!”周运低头吟诵,连语气词都没忘。
赵严伩再抬手,周运讨饶的抱着他的手,连声道:“别打了,我错了。”下次还敢。
菜在这时一道上桌,周运才老实。
吃过午饭已是一点半了,两点钟就要上班,“我送你回去?”赵严伩问他。
“我不回去。”
“那跟我上楼吧,办公室有隔间可以休息。”赵严伩带周运回办公室。
隔间床窄,一米五差不多,睡两个男人挤到不行,需得侧着躺。赵严伩贴着墙,由着周运挤他。中午正是犯困的时候,吃过饭也当真能睡得着,周运睡了,手搭在他腰侧,绵长呼吸撩在他脖间,乖顺的睡着。
他不知道,周运也没跟他说,周运就这么停职,周保泰不反对的吗?赵严伩摸摸他的脑袋,心事重重的睡不着。
周运一直睡到三点钟,赵严伩胳膊都被他枕麻了,下午还有事要处理,赵严伩抽胳膊的时候把周运给吵醒了。
“几点了?”周运埋在他怀里问。
“三点,你要睡再睡会儿,我还有事。”赵严伩拍拍他脊背,示意他松手。
今天要带武一泉回果园直播,为了配合大促的活动,定了傍晚时候播一两个小时。赵严伩现在要叫武一泉上来开个小会。
周运醒了,醒了没起又躺了回去,人松弛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赵严伩在办公室等武一泉,武一泉上来的快,敲开门后脸上神采奕奕的,没一点对上上司的严肃感。
“哥,词儿我都顺了好几遍啦。”武一泉坐在沙发上,突然往前挪了挪,上半身前倾,问:“晚上播完能跟你一起吃饭吗?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赵严伩翻着那厚厚的十几页纸,点头,“好啊,叫上你爷爷也行。”
武一泉眨眨眼,没那份坦荡,反而扭捏了一瞬,没叫赵严伩看出来,“爷不大爱跟我们一起吃饭,嫌我们口重。”
纸张摩擦的声音做停,赵严伩看他,觉得有些遗憾,好久没见武老头了,还有小光,不知道狗有没有再长个。“也行。”
武一泉咧嘴笑笑,隔间门忽的被拉开,周运走出来,没想到还有第三人在,武一泉跟周运对上眼,前者诧异,后者不动声色。
四点多了,收拾收拾差不多就可以去了,赵严伩收好文件夹,问周运:“我们等下要去直播,派人送你回去?”
周运还在看武一泉,摇头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武一泉别开眼,脸上表情有些恍惚。
三人下楼,助理小辛也跟上去,四人坐一台车。赵严伩透过车内视镜看到武一泉呆呆的,以为天太热了,他可能疲惫。毕竟下午温度也不低,还要室外工作,便宽慰说:“小水打起精神,工作结束了请你吃麻小。”他记得武一泉好像是喜欢吃麻小。
“嗯。”
周运没说话,薄薄的眼皮半耷拉,这小孩儿他见三次了,头一次没见着脸,第二次见着脸觉得怪,哪里怪还说不上来,今天见算是彻底明白了。
五点钟准时上播,天空蔚蓝一片,漂浮着的洁白云朵变幻莫测,果园一片芳香。武一泉对着镜头讲这次的活动,小辛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赵严伩跟周运躲着摘梨子,梨香淡淡的,皮又薄,小宝最喜欢吃。
“你姐离婚了吗?”赵严伩问。
没听说,周运心虚的摇头,周琪太有自己的主见了,这事儿除非有结果了,否则不会跟他说。他上次跟周保泰吵完架,就没回过周家的宅子,也没见过周琪。
“小宝要跟谁?”赵严伩想起小宝要离家出走的样子,只觉孩子可怜。
“当然是跟我姐,蒋鸣骋想都别想。”周运愤愤的摘下颗半青不熟的梨子,被赵严伩淡淡的瞧了一眼,整个人又软了下来,眉眼低垂的把青梨子往最里层藏。
天光转换,晚霞绚烂,云层斑斓,清风拂面。
播了近两个小时,武一泉嗓音沙哑的下播,被赵严伩带着去吃麻小。
麻小难剥,不如基围虾,赵严伩给懒得出奇的周运剥虾,小辛见怪不怪,反倒是武一泉吃到喜欢的脸上也还是恹恹的,像是累极了。
这一顿吃的味同嚼蜡。
赵严伩把小辛先送了回去,然后再送武一泉,武一泉下车以后,赵严伩也下车了。天黑了,夜空布满星星,密密麻麻的像谁的心事。
“今天辛苦了,如果不舒服,明天可以休息。”赵严伩说。
武一泉摇头,低低的嗓音响起,在盛夏的夜里带着沉浮的颗粒感,郁郁道:“没有不舒服,谢谢哥请吃饭。”
赵严伩拍他肩膀,鼓励说:“你还叫我一声哥,就没把我当外人,有啥事跟哥说,能帮的我都会帮。”
“谢谢。”
怪怪的,赵严伩目送武一泉回去,想他这个年纪也是,遇上什么事都是比天大的事,容易开心,也容易不开心。
赵严伩上车正对上周运那双考究的视线,周运没在看他,看的反而是武一泉那个方向。诡异的直觉加上他对周运的了解,让他冷下脸,厉声道:“周运,他还是个孩子。”
周运被他吓了一跳,缓缓回眸,面上还带着些许茫然,不解道:“孩子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我们之间差十岁,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你能不能别见一个同性就小题大做?”赵严伩系上安全带,手背浮起的青筋骇人,周运的目光只会让他想起那个问他要体检报告的周运,敏感又神经质。
“我没有。”周运撇嘴,武一泉的眼神藏不住的,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再怎么藏都会露出破绽。
“周运,我很讨厌这样的你,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