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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不起了,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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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眼光好着呢。”温客行摇着扇子唇边的笑一直都未停下“这步伐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甚美甚美。”
周子舒心道,这人是谁啊,他认得四季山庄的流云九宫步。
温客行摇着扇子上前几步,竟逼得周子舒后退,他却依旧毫不在意地笑道“我见兄台亦是好酒之人,春色正好,何不与我一步船上喝几杯 ?所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哪。”
“公子一路尾随究竟有何目的,不妨明示。”周子舒是要想不通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索性就问了出来。
“尾随?不是兄台吩咐说有缘江湖再见嘛,我这不是来见你了。”温客行轻摇折扇,面上带着笑,语调起伏间波澜不惊,仿佛这是件理所当然之事。
周子舒摇了摇头,心道放个屁都是香的。索性也不再理会这身份不明之人,径直飞身离去。
周暮早就习惯了他爹这骚操作,老早就抱着膀子靠在树上远远瞧着,一副打死也不靠近的架势,奈何耳力、眼力都太好了,老远的距离也听的、看的一清二楚。
周暮心中哀叹,平日里都是近距离被喂狗粮,还得把自己当瞎子、聋子,好容易成年了,不必近距离当瞎子、聋子啃狗粮了,结果倒好现在还要远距离上杆子去接着吃这碗陈年老粮,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点儿悲催啊。
人生不易,暮暮叹气。
目送周子舒离去,温客行砖头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周暮身上,凉丝丝的目光,仿佛毒蛇缠身,一模一样的感觉。
周暮“……”得了,上次看他的居然是他亲爹啊。
“这位兄台,方才,好看吗?”温客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折扇捏在手中,面上笑盈盈的眸子里却半点笑意也无,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周暮轻咳一声,总觉得他不做点儿什么会被他爹扒皮抽筋,于是茫然地看了过去“前辈方才不是在同那位前辈交流?晚辈修为不济不敢贸然上前,只得远远躲着,若有打扰还请恕罪。”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一双桃花眼仿若小奶狗一样呆兮兮地看着温客行,无端地透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温客行似是不吃他这套面上依旧笑道“我也不比你年长多少,哪里当得起一句前辈?”
“江湖之中达者为先,晚辈实力不济,当称您一声前辈。”周暮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我的亲爹啊,我要是叫您一声兄台,回头任谁知道了我都要挨一顿骂,您可饶了我吧。
温客行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了声,粘稠的目光一寸寸刮过周暮,仿佛在确定他会不会是变数一般,那目光堪称温柔,偏偏在落在身上后竟是叫人寒毛直竖,铺天盖地的危机感倾泻而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周暮瞬间绷直了身体,如惊弓之鸟。
直到温客行离去,周暮才松了口气,身上早已经冷汗涔涔,原来他爹做凡人也能可怕到这种地步,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为什么诸天万界那些至尊强者们会对他爹避之不及,果然,他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周暮靠在树干上缓了缓,心里无端生出几分委屈,他爹在家堪称慈父,对他自来都是溺爱的,从来没有这么凶狠过,尤其是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几乎是想要将他的面皮撕下来……
等等,脸……周暮黑线,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了,要说他这张脸何等绝世是不必多说,综合了双亲的优点,与双亲极为相似又全然不同,乍一看任谁他不会想到他们之间有关系,但过仔仔细细去观察就能看出双亲的影子来,所以说他爹这么凶狠是看出什么了吗?
唉,不对,他爹爹压根没暴露真容,他爹又不是自恋的人,怎么可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所以,是为什么啊?总不至于是他这张脸长得太好了吧?
周暮难得自恋地摸了摸脸,心道长得好能赖我吗?还不是你俩基因太强大。
周暮郁闷了好一会儿,从储物器具里扒拉出了一葫芦酒喝了两口,这才动身去找周子舒。
这不去不打紧一去,周暮一瞬间升起来杀了张家一家子的心,什么玩意儿居然让他爹呆在柴房!!!
周暮心头火起,死命压制杀意,他爹爹自来是金樽玉贵的,平日所用无一不精、无一不好,平日出行便是宿在荒郊野外也是自带仙府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张家,当真是好的很!就在这一刻,周暮决定了,这镜湖山庄众人死活与他何干?
他自是生性凉薄的,便是他师兄的家人,不入他眼他也能毫无愧疚地看着他们去死,愿想着提醒一二再以迷药相助,如今看到但也不必了。
眸中闪过冰寒,周暮面上却掀起一抹笑,径直进了屋内“前辈,这地方……”
“这地方怎么?有酒有肉,多好,要不要来点儿。”周子舒拿着酒晃了晃,潇洒恣意的很。
周暮走过去掀开衣摆在旁边坐下,一举一动贵气十足端是风流潇洒的紧,周子舒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此等风采便是北渊这等天潢贵胄也有所不及,但若说是王子皇孙,这一身无拘无束的潇洒姿态却比许多江湖人还有江湖气,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
“前辈,美酒虽好,多饮却也伤身,前辈若喜欢喝,不妨尝试尝试药酒如何?”周暮取过周子舒手里的酒壶,将先前取出的酒塞了过去“前辈尝尝看。”
这酒虽说不入品,但好歹也是出自灵酒师的手,对肉体凡胎也是上等的滋补品,也不算委屈了他爹爹。
周暮这会儿倒是再次庆幸他这让人纠结的身份了,他们天生就拥有一个伴生空间,这个伴生空间内又有一个特殊的小空间,这个小空间开启不需要灵力,能在凡人世界开启,内中也无灵气,里面放着各界的银钱、服饰,以及各类凡人世界能够使用的顶级药材、茶叶、酒水,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算是属于他们的特殊福利。
周子舒心下还有所防备不愿用这酒,但见周暮眼巴巴地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到底没忍心,喝了一口,顿时有些惊讶,他作为天窗之主自是尝过各种顶级美酒,但那些却都不去这个。
只是,毫无半点药味,确定是药酒?
周子舒颇有些狐疑地看向周暮,周暮笑弯了眼“如何?”
“甚好。”周子舒举了举酒葫芦又喝了一口。
周暮撑着下颚巴巴地看着周子舒,眸中一片孺慕之色“前辈喜欢就好,晚辈有很多,都给前辈。”那模样仿佛再说只要你喜欢的我有便都给你,宛若献祭一般,恋父情结很是严重。
“都给我,你不心疼?”周子舒看了他一眼放下酒葫芦吃了口菜。
“晚辈本就不是嗜酒之辈,这酒能得前辈喜爱,也算是有个好归处。”周暮失笑,说来也怪,他的双亲尽是嗜酒之人,家中长辈也多如此,偏他对酒无甚兴趣,相比之下倒是更爱附庸风雅,时常于花前月下听听丝竹声声,独自一人烹茶闲品。
“那就多谢小兄弟。”周子舒听他这话句句真切,知并未撒谎,且这酒委实合他心意,虽不知这人究竟为何,但他堂堂天窗之主还搞不定一个小辈不成?故而也不多思,只朝着周暮举了举酒葫芦继续喝了起来。
周暮却被这话呛得不轻,忙道“晚辈周暮,当不得前辈一声小兄弟,您若不嫌弃唤我阿暮便是。”爹爹啊,您怎么也同爹一起坑我?要命……
周子舒闻言挑眉“你姓周?那倒是有缘,在下周絮,你也不必叫什么前辈,不嫌弃叫我声周叔也无不可。”
周暮突然觉得他爹爹也挺好拐的,一葫芦酒居然就肯让他叫叔了,全然忽略了他爹爹连真名都没告诉他的这个事实。
周暮心里高兴之余又忍不住郁闷,他明里暗里撒了那么多次娇,居然比不上一壶酒,貌似有点儿悲催啊。
“周叔。”周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杯,满眼含笑,乖巧又无辜。
周子舒拿酒葫芦同他碰了碰继续喝酒吃菜,周暮兴致勃勃地扒拉出一套茶具和一包茶叶,出去一趟后不知又从哪里弄来炉子和水,竟是在一旁烹起茶来,看的周子舒好生无语。
周暮神情专注,修长白皙的手指扣着厚重的紫砂茶具说不出的优雅动人,一套动作戏行云流水,仿佛做过无数次,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玄妙的意味,只不经意地看一眼便能令人瞬间心平气和,仿佛置身桃源仙境“
周子舒目光微顿,心下惊讶不已,他虽不好茶但也有一定的鉴别能力,更是见过无数烹茶高手,从未有人能及这少年一分。
数道工序过后周暮执起茶壶,清亮透彻的茶水倾泻而下分别注入两个茶盏,周暮将其中一盏送至周子舒手边“周叔,请。”
说罢自己也托起一盏,微微垂眸姿态优雅从容的细细品尝。
周子舒这会儿当真觉得这人不适合呆在柴房这种地方,合该端坐明堂之上,受世人恭维。
好在这种想法只是一瞬,周子舒索性放在酒葫芦端起茶盏陪周暮饮茶,茶水入口,顿时唇齿生香,回味悠长。
好茶!周子舒心中赞叹了声,又打量了周暮一番,心道这少年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