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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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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没有这个打算。
他怎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许冰河心里急得像有八百只蚂蚁在爬一样,但他脸上却是一副怯懦的表情。
周将行说:“好。”
随着他的话语,许冰河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渐渐松了口气。
他猜测是因为自己进入到了吴义的幻境中,所以言行会受到吴义的影响。
刚才那一幕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
吴义在东元门受人欺负,周将行帮他解围,还答应和他一起修炼。
可自己明知道这一切是幻境,为什么还会被困在里面?
许冰河回想起自己上一场幻境,他经历了心里的执念,才发现幻境是假。
难道是因为现在的场景还没有到达吴义的执念?
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耐心等待这一刻的出现。
反正从此往后他就是吴义,正好趁幻境多了解一些吴义的过往。
那天之后周将行履行了承诺,每天课后会辅导吴义一个时辰。
许冰河很难不回想起他高考前周将行帮他补习的日子,那时候周将行主动说想和他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还要帮他补习。
可是换个角度,眼前的周将行比他想象中更冷漠。
每天只是例行公事指点他修炼,额外的话一句也不多讲,许冰河主动开启话题,周将行顶多回几个字。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许冰河有点闷闷不乐。
两个人的感情不温不火,吴义的修为倒是很快突破到了金丹境。
这天课后周将行没有出现在练武场,有一个小修士跑过来跟他说,大师兄在彩霞峰山后的树林里等他,叫他一个人过去。
许冰河一下子兴奋起来,难道这就是吴义的节点?
他兴冲冲跑进小树林,看见之前打他鼻子一拳的少年,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人叫做何敬北,是拥州节度使的儿子。
何敬北身后跟着三四个人,人手一根木棍,抬着下巴看着许冰河,显然来者不善。
许冰河握住自己腰间的剑柄。
何敬北笑着说道:“周将行果然好使,借他的名,这小兔崽子来的比谁都快。”
许冰河扫视一圈对面筑基境的几人,不知道他们在嚣张什么。
何敬北抬手说道:“一起上,打死了算我的。”
许冰河笑了,没等他话音落下,速度极快的冲到何敬北面前,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接着冲劲顺势将他压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何敬北愣住了,鼻子上的血流到嘴里也没在意,“你、你怎么到了金丹境?”
身后有长棍破风声,许冰河一掌拍向何敬北胸上借力,原地腾起后空翻,踢飞了身后准备打向他脑袋的两人。
有跟木棍滚落到许冰河脚下,他捡起来指向最后一人的脑袋,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说道:“就这点水平,还想教育别人?”
何敬北揉着屁股站起来,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你进步为什么这么快?是不是因为周将行?”
许冰河嘚瑟的笑了一声。
何敬北脸上写满了嫉妒,“周将行是我们紫雾峰的大师兄,连我们这些同峰师弟都不理,凭什么教你!”
“还能因为什么。”被许冰河踢倒在地的两人爬了起来,恶狠狠盯着他,“他一个乡野小子能有什么,凭他那张小白脸吧。”
那几人用污秽的眼光上下打量许冰河。
何敬北猥琐一笑说道,“没想到周将行好这口。”
许冰河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这是夸他长得好呢,结果他的脸根本笑不起来。
他又不能控制身体了。
吴义突然暴起,抽出腰间的长剑,脚下用力,极速冲到何敬北身前,对他说道:“不许侮辱大师兄!”
吴义的长剑瞬间贯穿了何敬北的胸腔。
何敬北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突出来,盯着自己心脏上的剑。
“你……”
吴义毫不犹豫地抽出剑,鲜血飞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敬北倒在地上的尸体。
周将行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少年满脸血污,眼睛如同野兽一般。
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温和下来,叫他:“大师兄。”
何敬北带来的三人早就吓得两腿发抖,冲周将行跑过去,嘴里喊道:“大师兄,吴义杀人了!”
脸上的血仍旧温热,许冰河重新掌控了身体,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何敬北。
吴义竟然杀过同门!他怎么还能安然无恙的呆在东元门?
不久后许冰河知道了答案。
杀害同门关系重大,孙掌门召集了长老、各峰真人以及所有弟子在练武场。
拥州节度使坐在孙掌门旁边等待一个交代。
而跪在中间的人是周将行。
周将行说道:“是我与何师弟切磋时,失手杀了他。”
许冰河根本不知道周将行帮他顶罪,也不需要他顶罪。
他拨开人群挤进练武场,在周将行身边跪下,“杀人的是我,与大师兄毫无关系。”
周将行看着掌门说道:“现场的那把剑是我的。请孙掌门定罪。”
许冰河错愕的看着周将行,连剑都换掉了,他一早就想好了帮吴义顶罪。
可是为什么?
孙掌门叹了口气。他知道真正杀人的是吴义,可他最得意的弟子执意要护住凶手,他只能说道:“周将行失手杀人,其罪当诛,但念在他入门多年一直表现优异,酌情处鞭刑三十,禁闭一年,从此再不是东元门的首席弟子。”
鞭刑是极重的惩罚,先是锁住受刑人的真气,然后用沾了盐水的藤条鞭笞后背。
孙掌门看向节度使,他脸上没有露出不满。
节度使自然清楚杀他儿子的人是那个叫吴义的少年,但是东元门首席弟子以命保他,这一次是不能杀吴义泄恨了。
但以后日子多着呢,周将行护住一回难道次次都能护住那小子。
周将行的鞭刑不是秘密进行的,但他在东元门弟子中声望极高,没有哪个弟子敢去围观。
所有人都知道周将行不是凶手,尽管孙掌门褫夺了他首席称号,大家仍然认为他是下一任的掌门。
得知鞭刑结束后,许冰河揣着草药去看周将行,路上遇到弟子都冷眼看着他。
周将行有一个独栋院子,孙掌门还允许他住着,显然打他一顿只是给拥州节度使看的。
现在门上已经贴上了封条,许冰河一把撕开,走了进去。
周将行趴在床上,后背的白袍染成了血红色。
许冰河看得鼻子一酸,问道:“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周将行将脸转向他的方向,声音有些虚弱,“因为是我教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许冰河在心里想着,他总是这样,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被人误会也不解释,和他认识的周将行一模一样。
许冰河闷声说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在意自己。”
“无所谓。”周将行说道,“你不用愧疚,以后不要杀人就是了。”
许冰河点了点头,保证道:“我绝不会再杀人了。”
周将行把脸埋在枕头里,看起来有些累了,“你回去吧,我不需要照顾。”
许冰河小心剪开他身后的衣服,看见他皮开肉绽的后背,斩钉截铁说道:“我不走,你无所谓,我有所谓,我见不得你受伤。”
许冰河死皮赖脸的留下来照顾周将行,即便是周将行后背恢复好了也没离开。
他现在被所有弟子排挤,室友天天对着他翻白眼,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许冰河干脆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自己想院子里,和周将行住在一起了。
周将行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仿佛多个人于他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而许冰河则是因为周将行生活才没什么大的影响,拥州节度使明里暗里找人欺侮他,上至掌门下到新任的首席大弟子曲尧,全部都默许了拥州节度使的行为。
但好在拥州稍微忌惮着周将行,没有做过火的事情。
他们就这么相处了一年,直到周将行结束禁闭。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周将行会多回应许冰河几句了。
许冰河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在现代他们做了那么多年好兄弟,周将行照样说走就走。
他有时候怀疑周将行的心是冰川做的,他搂着一万年也不会融化。
时间按部就班的走着,结束禁闭周将行偶尔出门,一开始很短暂,许冰河并没有在意。
后来他出门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
许冰河从其他同门的口中,听说了周将行即将脱离东元门,加入长生教的消息。
那些人冷嘲热讽的脸萦绕在许冰河的脑海里,他们说的话句句戳心,“大师兄啊,他看上了个破门派教主的男宠,非要得到人家,所以加入了那个叫什么……啊对长生教。”
“吴义,你跟在大师兄身边连这些都不知道?”
“他就是块狗皮膏药,硬要黏着大师兄,把大师兄害惨了,现在大师兄终于要甩掉他了。”
许冰河什么也不知道,他跑回两人的院子,冲进周将行的房间,却看见他在收拾包袱。
和他一声不吭的出国何其相似。
许冰河的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上来了,质问道:“你要走?”
周将行点了点头,“我找到了我的意义。”
“那个男宠?”许冰河拔高了声调,心里酸涩的要命,他跟在周将行身边这么久,竟然比不过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物。
“对。”
许冰河正在气头上,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他看着自己的手拉上周将行的袖子,卑微地问他,“可以不走吗?”
周将行摇了摇头。
吴义又问道:“那、你可以带我一起吗?我也加入长生教!”
周将行轻轻拂开他的手,“那里不适合你。”
有眼泪从吴义的眼眶里涌出来了,吴义揪住周将行的袖角说道:“你离开我会死的,我会被拥州节度使折磨死。”
周将行长久的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好,我不走了。”
现实中周将行脱离了东元门,而在幻境中,周将行同意留下来。
许冰河松开了周将行的袖子,他终于到达了吴义人生中重要的节点。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原来这便是吴义的执念,他想让周将行留在东元门。
他在心里对吴义说,你若还想见到真正的周将行,就不要沉醉在虚假的幻境里。
地面震动起来,周围的景象轰然崩塌,许冰河睁开眼睛,看见凑近他脸的鹿鼻子。
梅花鹿用鼻子嗅了嗅他,不感兴趣的抬起脖子。
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辉即将消逝。
许冰河站起身,借着最后这点光亮,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周将行的影子。
或许是他们进来的地点不一样,可这偌大的林子,他们能遇上的几率几乎为零。
许冰河骂自己莽撞了,谁知道杀阵居然是荒野求生,早知道他准备点物资再进来啊。
现在倒好,周将行人都没见到,他要先把自己赔进去了。
梅花鹿一点也不怕人,在他周围转了几圈,转身走进树林里。
许冰河赶紧跟上那只梅花鹿,一开始离它距离很远,跟了一会儿,发现梅花鹿不排斥自己,他大着胆子靠近梅花鹿。
小鹿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惊慌。
许冰河打定主意,先跟着梅花鹿走,应该可以找到水源。
要是实在不行,他再试试钻木取火,周将行看见烟应该会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