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金乌一路升到了天穹的正中，想要拜入万剑归宗的人分批跟着接引的弟子上山，陆陆续续填满了整个翠微峰顶主殿沧衡殿前的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全是人头。人群就算这样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也能看出泾渭分明的分出了两个区域。
一边是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在家族中都是被人伺候着长大，自有一股矜骄在，不屑与另一边的普通人为伍。
而另一边稍微复杂一些，大致上是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人是平民出身，没有接触过修仙，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有这样一个或许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碰碰运气；第二类人是大家族下属的子弟，或是大家族中并不被看好的子弟，这些人有了一定的修炼基础，却资质不足，继续待在家族中也得不到好的资源，还不如来这些大宗门中搏一搏，说不定哪一日就能获得机缘。
还有最后一类人，出身卑微如尘埃，甚至比不上那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平民，但是这些人中，有的根骨会比大家族的子弟更好。
因为这些人多数都是来自人族与妖族混杂的三不管地带，是人与妖的混血，不被两方接受和承认，有意识起就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求生。
天音峰上的清心钟响过九声，五堂掌事与六峰峰主伴着钟声的余韵御剑而来，落在了沧衡殿前的高台上。紧接着，万剑归宗的诸位长老也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了沧衡殿中，不过没有露脸于人前。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阮陶才掐着时间点，姗姗来迟。她是半点不着急，甚至有心思重新学习了一番引导官要做的事情，看得云恬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阮陶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原本负责典仪的弟子许久不见阮陶的身影，正急得满头大汗，这会儿终于看到了阮陶，连忙上前去，在阮陶的耳边小声道：“阮师姐，你终于来了，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楚真君已经在等着了。”
出乎那弟子意料的，阮陶不如往常那般，光是听到楚渊照的名字就激动不已，反而是非常淡定的对那名弟子说：“既然大师兄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妨再多等等。”
说完，她对那弟子嫣然一笑，也不管那小弟子是不是脸红心跳流鼻血，抬脚就往躲在殿中的那些长老们走去。
万剑归宗的几位长老平日里甚少出现在人前，多数是在自己的洞府中闭关修炼。只是今日是万剑归宗十年一度甄选新弟子的日子，这些整日沉迷修炼的老怪物们在这个时候出关，也是想要挑选到合心意的好苗子收为弟子，传承自己的衣钵。
“诸位长老贵安。”原本这些长老是坐在殿中，以术法实时观看广场上的情况，顺便一边嗑瓜子唠嗑。阮陶进来的时候，那些长老还热情地邀请她也一起过来嗑瓜子。
阮陶婉拒了长老们的邀请，找到了与她父亲素来交好的阑晔长老，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还施了个隔音的小术法，阻挡了其他长老偷听的可能性。
阑晔长老听着，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慢慢变了，眉间轻蹙，看向阮陶的眼神带着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小忙而已，叔叔就帮帮我吧。”阮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软声撒娇，抬手在阑晔的面前比划了一下。“真的就是很小的一个忙，对叔叔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要我帮忙，你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否则你爹问起来，我要怎么跟你爹解释？”阑晔板着脸没有第一时间松口，看向阮陶的视线中就带着不同意。“何况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你这孩子……”
阑晔的话音一顿，目光略过阮陶落在了大殿正门口。片刻后又收回目光，再看向阮陶时，眼中满是嗔怪。“你是不是跟你大师兄闹脾气了？”
阮陶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阑晔怎么突然说这话，就听到阑晔开始絮絮叨叨。
“你这丫头从小脾气就大，事事都要顺着你来，有一点不顺心就要闹脾气，都是被你爹给宠坏了。”阑晔一边说着，有些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就是仗着你大师兄脾气好，整天胡作非为的。去给你大师兄道个歉，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赌气。”
在阑晔唠叨到一半的时候，阮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她顺着之前阑晔看向她身后的视线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修长挺拔如青松翠竹的身影，逆着光站在了正殿门口。
青年身量欣长，乌发以玉冠束起，雪白的道袍一尘不染，俊眉修目，顾盼神飞，气质清冷，如同九天仙鹤落入喧嚣红尘。
作为最年轻的剑道真君，楚渊照不光实力强劲，也是修真界中出了名的美男子，爱慕他的人不知几凡。
可阮陶却清楚，她眼前的这位大师兄，不光是外表看着冷清，就连里头的心也是冷的，再熟悉的人倒在他的面前，也引不起他半分注意，完完全全就是那断情绝念的仙人，唯一能入眼的只有那莽莽众生。
这么说也不对，毕竟最后这么一抹高不可攀的天山雪、云间月，最后不还是被女主兰星雪摘下来给捂化了，化成了一滩绕指柔。
阮陶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顺着先前阑晔长老的视线往后看，不出意外的在大殿的正门口，看到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那里，宛如一尊塑像，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见阮陶看过来，而阑晔长老的目光中又带着些许戏谑。那个如松如鹤的青年面容平静，迈步走了进来。
他袖袍轻动，如同仙鹤的翅羽拂过流云。
“见过诸位长老。”楚渊照先向在座的几位长老行礼请安，然后才转向阮陶。
楚渊照本身就比阮陶年长8岁，身量高挑，足足高了阮陶一个头还不止。现下两人站在一处，楚渊照看向阮陶只是垂下眼，阮陶却需要仰起头才行。
她索性便不去看楚渊照，反正这位大师兄的脸上常年都是一个表情，看不看都一样。阮陶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脚下，这副模样在阑晔长老看来，更加认定了阮陶是在和楚渊照闹脾气。
“师妹。”阮陶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有想，就听见身边楚渊照声音清冽，冷得像是天山上刚刚融化的冰水。“时辰到了，该准备仪式了。”
我就知道。
阮陶无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自从想清楚之后，她就像是摆脱了之前剧情力量对她的影响，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许多，连带着楚渊照对她的影响也小了许多。
现在回过头去看，从前自己那么迷恋楚渊照，不管不顾地追在他的身后，嫉妒着所有靠近楚渊照和被楚渊照另眼看待的人，多少执迷得有些不正常。
想来还是上一世受到了剧情力量的影响控制。
毕竟楚渊照这个人，好看是好看，长相符合她的审美；厉害也确实厉害，是修真界最年轻的剑道真君。就是吧……这个个性完全阮陶的菜，是那种她只会远远观赏，但是绝对不会靠近的类型。
“多谢大师兄提醒。”阮陶只是沉默了小片刻，立即抬起头笑着答了一句，随后又转向阑晔长老，留下一句：“拜托叔叔考虑一下。”便转身跑了。
“这孩子从小被她父亲娇宠惯了，性子是有些大，但是个好孩子。”待阮陶离开沧衡殿内殿之后，阑晔长老收了脸上的笑，目光淡淡地从楚渊照的脸上一扫而过，右手指尖一晃，夹在左手指间的烟斗被点燃，飘出的缕缕青烟模糊视线。“她的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若是她有哪里做得不好，也请你多担待些。”
楚渊照沉默半晌，才轻轻颔首：“小师妹性子天真烂漫，长老言重了。”
说完，楚渊照再次向在座的诸位长老行礼，转身离开了内殿。
阮陶从沧衡殿中出来没多久，负责典仪的小弟子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阮师姐不好了！方才管事过来催过，结果转头楚真君也不见了。”
她看着眼前这名小弟子，想笑又怕招惹这名小弟子更加难过，于是轻咳两声，对那名小弟子道：“方才殿内的长老有事传召大师兄，别担心，大师兄一会儿就能出来。”
眼看着小弟子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她拍了拍这名小弟子的肩头，道：“你先带我过去吧，大师兄随后就到。”
咚、咚、咚——
三声鼓响过后，是悠长的号角声，带着亘古的气息回荡在天地之间。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沧衡殿前的高台上。那里站着万剑归宗的诸位掌事和峰主，只要能够通过试炼，就能够被其中一人收入麾下，从此改变命运。
想到这里，他们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阮陶乜了一眼身边的站着的楚渊照，从沧衡殿中出来后，虽然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阮陶感觉自己站在他身边，比以前更冷了。
她瞧瞧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下方满头大汗的人群，深感自己跟他们不在一个季节。
前期的仪式进行的差不多了，典仪官上来请阮陶和楚渊照去举行最后仪式——由两名引导官合力打开举行试炼的秘境，在秘境中监督众人试炼过程，并对重伤弃权的弟子进行救援。
“试炼的规矩已经告知过各位，这里我就不再重复了。”阮陶深知站在身边的大师兄不会开口啰嗦这些废话，可是按照规矩该说的还是要说，她索性上前一步，也正好可以拉开和楚渊照的距离。
“不管你们施展什么手段通过试炼，我只希望你们记住一点，我万剑归宗所选的弟子，必然是人品端正之辈。对同族同伴下手，不顾惜他人性命之辈，纵然通过试炼，也不能入我万剑归宗门下。”
“谨遵教诲。”听完阮陶的话，台下众人皆俯首应答。这时她注意到，在下方乌泱泱一片的人群中，有一个特殊的身影，与在场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那是个看上去比她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少年，整个人也是瘦瘦小小的，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还带着不少补丁的破旧衣裳，依然显得衣服有些空荡。
阮陶会注意到这个少年，是因为所有人听训之后皆俯首行礼，唯独这个少年，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动作，腰板挺直如同一株新生的翠竹。
离得有些远，加上那少年一头鸡窝似的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阮陶看不清那少年的长相。她刚想收回目光，没有料到那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狼一般的眼神精准地对上阮陶地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阮陶突然间福至心灵，因为这双眼睛，她想起了这个少年是谁。
上一世与这个少年相关的记忆翻涌而出，虽然她与少年的接触算不上多，但每一次的接触都可以称得上一句“刻骨铭心”，这辈子阮陶着实不想再跟此人有任何牵扯。
“小师妹，可以开始了。”
眼见阮陶看着台下突然就不动了，楚渊照上前一步站到她的身边轻声提醒，他顺着阮陶的目光往下看，但是少年瘦小的身躯重新淹没在了人群中，且少年也收回了和阮陶对视的目光，泯然众人。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