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放弃了音乐》秋行

9、第七章 雨中曲

　　「我的爱人......就是因为这个病逝世的。所以我希望我的所有患者都能摆脱病痛的折磨。」山崎道：「想为她好就劝她来做化疗吧。」
　　言罢、从我手里抽走报告单、给我塞了一张名片、走了。
　　我一个人屹立在早餐店门口、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拔腿就跑回花店。
　　雨下大了。
　　临近花店、远处有一个人撑着伞朝我走来。又进了一点、我看清楚那人的外貌、是月永椋。
　　我身上都湿透了、在离月永一米的地方停下、我害怕弄脏了那个干净的女人。她见我没了动作、便向前一步将我笼罩在伞中。
　　「你去了很久呢。」月永道、她盯着我的眼睛。
　　她猜到了山崎医生来找我了吗？
　　「啊...老婆婆做玉子烧花了些时间。」我说着、言罢、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袋子。
　　不仅是我、玉子烧和味增汤也都掺了水、已经不能吃了。
　　「你身上都湿透了、我家离这里很近、要不要去换衣服？」月永问。「不然会着凉的。」
　　她一个人面对病魔的时候、也是这么冷静吗？
　　「嗯…」我回应到。
　　月永锁了店门、就带着我去她家了。是一栋海景别墅、有两面落地窗。一面对着神社、一面对着大海。简约的装饰...不、没有装饰、可以说是只有一些书和生活必需品。
　　她给我找了件宽松的睡衣、但我的骨架更大一点、所以衣服还是有些紧…
　　「椋小姐、玉子烧吃不了了、我给你做饭吧？」我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
　　「你饿了就做吧、不用做我的、我吃不下。」月永道：「抱歉、家里没什么菜、都是速冻食品。」她靠在沙发上看书、好像是木崎千秋的《博多豚骨拉面》。
　　「诶——你也喜欢木崎千秋呀？」我走过去、坐在月永旁边。
　　「嗯。他笔下的人物很饱满、性格鲜明。」她说：「而且书中的‘林宪明’和你很像呢、我总是会把他代入你。」
　　「是吗…」
　　我感觉到脸部和耳垂在发烫、赶紧站起身、说：「我、我去做饭了！」言罢、连毛巾都没来得及拿、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去了厨房。
　　冰箱里真的只有一些速冻食品、连米都没有......配好料的乌冬面、冻成冰块似的饺子和汤圆...我拿了两份乌冬面出来、随便加热了一下、毕竟本来就是配好料的。
　　「椋小姐、面煮好了。」我喊她。我想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好好劝劝她...
　　就着大雨、我坐下来等月永。
　　窗外的小鸟落在屋檐下躲雨、从昨晚下到现在、或许是神明大人看不惯世界对椋小姐的恶意、在哭泣吧。
　　月永放下书、无奈的过来了。
　　「不用给我做呀...」
　　她在我对面坐下、看着乌冬面、迟迟没有动筷子。
　　「不想吃那就放着吧、一会儿我吃掉。」我说。
　　「我会吃的、不能浪费食物、谢谢你的好意。」月永说：「我开动了。」
　　「嗯、我开动了。」
　　牛肉很老、很柴。椋小姐平时真的吃的了这东西吗？我心说到。
　　「咳...咳咳..！」月永突然捂着嘴、朝旁边咳嗽。稳定下来后、捂着嘴大步向洗手间跑去。
　　「椋小姐？！」我大惊失色、应该是呛到了吧？我想跟过去询问情况。
　　「不、不要过来！」月永一把锁上门、对我喊到。
　　我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大声说话、不一会儿、洗手间传来呕吐的声音、我不顾月永的要求、直往卫生间跑去。
　　「椋小姐你开下门！我送你去医院！」我用力拍打着卫生间的门、想让月永将门打开来。
　　「我没事、噎到了而已。你吃完面就回去吧、衣服不用送回来、我......」月永颤颤巍巍地说。
　　她现在肯定难受的发抖...在故作镇定而已。
　　我停止敲门、平复下来心情、道：「不…我不回去、椋小姐、请把门打开、否则我撬门了。」
　　听到我这话、里面的女人很明显害怕了。
　　「不...等等、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开门。」月永道：「抱歉、抱歉…请不要拽我…求你。」尽管隔着房门、也可以听出、女人的声音夹杂着抽泣。
　　不要拽我...？她以前经常被人拽吗？我心中对于月永椋的疑问越来越多。
　　没一会儿、里头的女人开门了、乱糟糟的长发和她的风格一点都不匹配、身着的连衣裙也染上了不少血迹、像一朵朵盛开的罂粟……
　　月永双手紧扒着门槛、谨慎地看着我、她这个样子、使我不敢有太大的下一步动作。
　　我努力使用着温柔的语气：「你先沐浴吧、我在外面等你。」可惜我的小提琴还在花店、不然我想为她演奏安神曲、这个样子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好……」她回复道。
　　月永轻轻关上门、不久、里头便传来滴水声、看来椋小姐是冷静下来了、我松了口气。
　　浴室中……
　　头顶的喷头正落着水。月永椋抱着膝盖坐在喷头下、没有脱下那带血的裙子。血是咳出来的、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裙摆上。
　　她随便淋了一下水、就脱掉带血的衣服、裹上浴巾。
　　...
　　「林、请回避一下...」她站在门后、对我说。门前能印出瘦弱的人影、我怕月永出事、就靠着门守在这里、方便出事了马上撬门、都忘记了回避。
　　「啊、好。我去客厅。」听到她的话、我有点尴尬地挠挠脖颈。言罢、我向客厅走去。
　　月永确定了外面没人后、才抱着手臂从浴室里出来。
　　...
　　她换了一条深色的连衣裙、镶嵌着白色的蕾丝做点缀。
　　「…久等了。」月永说。
　　「没事、走吧。」我站起身、向玄关走去。
　　「去哪…啊、你还穿着睡衣、会冷吗？」她问。
　　「不会的、快过来吧、别拖着了、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我说。
　　「我没病...刚刚真的只是噎到了。」月永没有走来、反而后退了几步。
　　「我都知道了。」我说、本已走到了玄关的我、又折回去。「椋小姐、请相信我。」明明只有20岁的我、这时候确显得无比成熟。
　　我站在月永面前、态度很强硬。
　　外面开始打起雷来、轰隆隆的、好吵。
　　「山崎果然去找你了啊。」月永低下头、双手攥紧裙摆。又道：「放过我吧、林、让我过完最后的日子、然后与世长辞……」
　　不行、听着她说话、我越来越难受、心脏揪的紧。但为了椋小姐的生命安全......
　　我一个箭步过去拽起月永、又不经允许去她的房间拿了一条毯子、盖在月永头上。
　　她的房间有很多瓶瓶罐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药。
　　「？！」
　　「林！你干什么、呃…放开我？！」月永挣扎起来。
　　因为营养不良、她力气很小、这点力气对我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
　　「带你去医院。」我说、言罢、单手打开门、冒雨跑出去。
　　这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没有出租车、但医院该有的设备还是有的。我拽着月永就朝医院跑去。
　　雨很大、人也很可怜。我只顾着送月永去医院、毫不在意大雨又浸湿了我的全身。
　　我们像私奔的情侣、月永头顶角隐、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请放开我...林、对不起、求你了。」
　　月永用力扒着我的手腕、想挣脱开。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但为了她好、这次我不能迁就她。
　　很快就跑到了医院、我们已经气喘吁吁的、为了防止月永像当初一样逃跑、我给了她一记手刀。
　　她的手腕已经被我掐出了淤青、真的是越看越揪心。
　　女孩睡倒在我的怀里、我扶着她坐下来。还好手机放在口袋、没怎么湿、还能用。还有山崎的名片、名片上的男人正就任在这所医院。毯子将月永保护的很好、盖着的容易着凉的地方都没有湿。
　　我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过去、对面的人很快就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山崎。］那人道。
　　［我现在抱着月永椋在坐中山医院的等候厅、你在几楼？］我说。
　　山崎有点惊讶：［你等会儿、我下去接她。］
　　随后就挂了电话、我收起手机、抱好月永。
　　很快、山崎就赶到了等候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