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好好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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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到底没把顾卿华赶下去，一来他对上那张血痕都没洗干净，眼底隐有遮不住倦意的可怜兮兮的脸就舍不得，二来是他不认得回去的路，只能让顾卿华带着他原路返回。
好在顾卿华并没有继续刚刚的动作，似乎只是想逗逗他，一路还算老实。
回到上榆城时，燕霜寒他们果然早就回来了，斜倚着城门要笑不笑地盯着共骑而来的两人，“舍得回来了？”
顾卿华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应声。
傅衍拿手肘撞了撞身后的人，脸上浮着薄红扑腾着就要下去，却被顾卿华伸手一揽，带在怀里一同下马。
被正对面秀了一脸的燕霜寒：……
我真傻，真的。单以为戏好看，没想看戏的才是小丑。
傅衍担忧地看他一眼：“燕将军，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燕霜寒迎风含泪，“没事儿，就是这几天甜的吃多了，齁得心慌。”
傅衍点头，“哦。”
“呵，”顾卿华冷笑，“看来燕将军伙食不错还能吃糖，等会儿也给下面弟兄们分点，不能独食，我看着你分。”
燕霜寒瞪大眼，他明知道这些日子他们连口杂粮饼子都吃不上，上哪儿去找糖分！
“那什么，”燕霜寒抓了抓头发转移话题，“楼将军他们还在里头等你们呢。”
顾卿华这才深深瞥他一眼，拉上傅衍往城中走。
议事厅除楼将军外，还有鲲落、杨鸣等一众主将，脸上的表情堪称严肃，半点没有大败熏戎的喜悦。瞧见他们进来，鲲落率先起身，欲言又止。
顾卿华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来，这里面有蹊跷。”
鲲落用力抿了抿唇，还是抬眼与他对视，素来张扬的琥珀色眼瞳带着明显的愧疚歉意，“那也是我的错，是我判断有误，才让你们……”
“没事，”顾卿华将思绪从那场惨烈的突围中拉回来，“援兵，不是刚好到了么。只是可惜那队跟着我们的兄弟。”
“傅大人，”楼将军也站起来，“此事的确蹊跷，我们出城时还确认过是西北向，可一路行军近二十里也没遇上半个熏戎士兵。直到这位……傅公子带兵赶来，才知道我们一直在往西南走。”
顾卿华微侧过脸，傅衍自然接道：“不错，同他们说的时候，他们还不大相信。”
沉默片刻，顾卿华又问：“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行进的方向是西北吗？”
楼将军一愣，“我们这些带兵的都是这么觉得，至于下面的人，还得慢慢盘问。”
“算了，”顾卿华一手抵着下巴，“现在再问得不出什么结果来，只能靠猜测排除的方法解出这种诡异现象。先不说这个，”他看向傅衍，“表哥，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些士兵……”
“我带来的。”
话音未落就被一道爽利的嗓音打断，声线很是熟悉。顾卿华蹙起眉，回头就看见那抹碍眼的青绿。
眉心蹙的更紧些，顾卿华不悦道：“商文雍？你来做什么？”
商文雍摊手，语气无辜：“你不是切身经历了吗？我来救你啊。”
束袖下带着薄茧有力的大手收紧，没有半点遮拦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傅衍急忙伸手用柔软的手掌覆在他的拳上，“是我请他来做援兵的！”
对上顾卿华低眸望过来隐含怒意的眼瞳，他弯了弯唇，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对方手背，声音柔和如春风化雨，“毕竟你带的人太少，我准备的粮食也不够多，又在这儿耗了这么久，我担心。”
清澈又温柔的嗓音驱散了方才针锋相对的僵持，顾卿华放松了些，低“嗯”了一声。
几人坐下来又商议了些粮食药材的分配及各部守城分工才准备散去。楼将军没料到援军人数竟有三万之众，城中没那么多地方，正踌躇怎么安置，燕霜寒便自告奋勇到城外扎营，还把自己和副将房间让给商文雍、杨鸣。
顾卿华瞧他那副想离得远远儿的模样，不由好笑地轻哼一声。
“那，傅公子，”楼将军道，“我那边还有间房，不过堆了不少杂物，得劳烦你稍等会儿，我让人收拾了再住进去。”
“不用麻烦，”顾卿华已顺势牵住傅衍的手，“表哥和我一起住。”
楼将军愣了愣，“啊，那怎么能行，太委屈傅……”
“不委屈，”顾卿华飞快打断他，拉着人就往外走，“就这么定，我们先去休息了。”
“好，好。”楼将军怔怔看着两人携手并肩的背影，不由感叹，“现在这兄弟间的感情都这么好吗？”
燕霜寒贱兮兮地笑了笑：“还有更好的。”
话音刚落便被回廊上顾卿华一记眼刀甩过来，他拉噎了噎，“那我也走了，还得扎营呢。”
上榆是座穷得叮当响的小城，哪怕是专门招待贵客的最好的房间看起来也十分简陋。
顾卿华本来觉得没什么，但一瞥身侧的傅衍，又觉得太过委屈。他是锦衣玉食的公子，是生于江南的温软月色，从未来过这等苦寒之地，更别说还要跟着自己在这么逼仄简陋的房间里受苦。可顾卿华又舍不得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沉吟片刻便从行囊中翻出狐毛大氅铺在了床上。
“你这是干嘛？”傅衍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哦，”顾卿华头也没抬，仔细的将所有边角都铺平，“这床太硬，就是木板上铺了干草和一层薄褥，我怕太硌了你睡不好。”
傅衍撇撇嘴：“哪那么娇气！”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咕嘟嘟冒起泡泡。虽然这人在自己跟前总是没个正形，天天脑袋里只有亲亲，但是真的好在意他的感受，生怕委屈了他。
这么想，年下似乎也没有最开始想像的那么难接受。
而且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似乎从很早之前，去梁州那会儿就开始了。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半分改变，甚至还更体贴了些。
傅衍坐在铺好的床边轻轻晃着腿，这样的恋爱，他能谈一辈子！只是自己怎么没早发现呢？要是从梁州开始，现在估计更加蜜里调油。不过，要是从那会儿就开始，以顾卿华这年轻气盛动不动就变形的身体，估计早就把他吃了。
傅衍登时小脸通黄，双手捂住脸颊把这些不好的想象驱逐出境，还是单纯谈谈恋爱偶尔亲一亲最好。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顾卿华刻意不懂的问道：“是热的？那我把窗户打开点？”
“不用！”傅衍立刻回神，“也不是很热！”
这个天的大西北能把人冻成冰雕，他可不想直面这种程度的冷风。
顾卿华揶揄笑开：“那你刚刚在想什么？不会是一些……”
他故意将话音拖得长而缓，语调波折像带着钩子，引人不由浮想联翩。
事实上傅衍思绪也确实被他勾走了些，不过他太了解这人的小把戏，很快便反应过来，下巴微抬理直气壮道：“我在想你今天遇到的危险！刚刚没在议事厅继续讨论，是觉得里面有内鬼？”
闻言顾卿华不再逗他，坐到他身边把玩他的手指，“毕竟三十多人，除了燕霜寒他们几个，我都没办法完全信任。”顿了顿，又问道：“你觉得今夜为何会如此？”
傅衍微蹙眉又立刻松开，改咬住下唇思索，原文中对这些完全没有提及，他只能依靠自己从前的经验来推断。
“可能是幻术，也可能是巫蛊，还有可能是阵法。”
顾卿华微有讶异，他居然比自己多想到了一种可能。挑了挑眉道：“继续说。”
“首先说巫蛊，我觉得不大可能。不说别人，单鲲落这极度警惕的性子，就很难把蛊虫种在他身上。更别说悄无声息的精准投放给所有副将，事后还不被人觉出异常了。”
“你说的对，”顾卿华点头认同，“那幻术呢？”
“幻术也很难，”傅衍思考着不由撅起唇，“你留下的援军可是有上万人，让这么多人同时中招也太难了吧！”
“所以是阵法？”顾卿华挑眉问。
“不，幻术加上阵法才更稳妥。不过我也就这么一猜，如果真是这样，阿然，”傅衍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人没有达成目的，又有本事让这么多人同时迷失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出手。我也没办法每次都来救你……”
说着他不由自主皱紧眉，极力在脑中搜寻原文中任何可能相关的描述。忽地额上一温，他抬眼讶异地看向顾卿华。
“说了，别再皱眉。”顾卿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眉心的朱砂。
傅衍觉得心跳速率又不对了，刚刚是紧张担忧，现在则是心动。
不对，现在不是心动的时候！
傅衍抿唇又松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卿华抢了先。他唇角挑着柔和笑意，似乎看一眼就能让人放松下来。
“所以你这次是怎么神兵天降美救英雄的？”完全属于青年的低沉嗓音响在耳畔，夜风轻拂般令人舒心。
傅衍顺着他晕乎乎回道：“你离京当天宋铻就找过来了……”
“你没避开他？”顾卿华拧眉。
傅衍微怔，回过神来，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眉心点了点，“不许皱眉。”
顾卿华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到，片刻后才低低笑出来，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宠溺和纵容，“好，都不皱眉。”
听他做完保证傅衍才微红着脸收回手，怎么老是不自觉的变这么幼稚啊！他得端起当哥哥的架子！
轻咳一声，傅衍继续道：“人堵家门口了，没办法，我就请他进去。”
“还请进去？”
傅衍嗔怪地瞥他一眼，“听我说完。”
“哦。”顾卿华老实低头，像是野兽乖乖收起爪牙，变成了只对一人温顺的大狗。
傅衍不客气地呼撸了下他有些乱掉的头发，“其实也能说是骗进去，演了一大通戏，随随便便就套出话了。你猜怎么着？”
身边人一声不吭。
傅衍无语，“现在可以说话。”
顾卿华抬眼飞快瞥他一眼又垂下去，慢吞吞问：“怎么着？”
“他居然想把脏水都泼到代子衡身上！自己倒是作壁上观的模样，”傅衍不由哼道，“还妄想我讨好他。”
“然后你怎么做了？”顾卿华顾不得装老实，抓住他的手急声问。
“当然是投其所好咯！”傅衍无所谓地歪歪脑袋，把“投其所好”四字说的格外抑扬顿挫。
顾卿华呼吸一紧，“你……”
刚吐出一个字，就见傅衍狡黠地冲自己眨眨眼，“让赵景南到竹幽阁挑了一堆闹腾小倌，一天给他送过去一个，把他脸都气绿了。偏偏因为是我送过去的人，也不敢真拿他们怎么样，现在帝京疯传他和各色小倌不可说的故事。”
顾卿华高悬的心落回去，拍拍他的发顶接着道：“你做的好！”
“所以，”傅衍眨巴眨巴眼，“什么事都做的很好的我可以去城门口看看吗？我怕那人销毁阵法痕迹。”
“不可以。”顾卿华半点没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傅衍把他还放在头顶的手拍开，“事关你的安危你都不着急的吗？！”
顾卿华不由低笑，“虽然很享受你这么关心我，但我还是不舍得让你再出去吹冷风。”
傅衍脸颊烫了烫，还是严肃又正经的坚持道：“我过来就是为了不再让你陷入危险的！必须得去。”
“你以为燕霜寒为什么要带他的神策军到城外扎营？”顾卿华终于给出合理解释，拉着人往软乎乎的大氅上一倒，语调轻软如织氅的又细又柔的狐毛，“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好好睡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