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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坦坦荡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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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顾卿华的心结后,傅衍决定尽早离开应都,不过顾及他的身体没有夜里出发,而是次日一早再走。
商定路线时,久良他们也回来了,傅衍将专门储藏好的“冰火两重天”分给众人,边听他们探来的消息边一起商量。
久良一口咬下方形糕点的一角,里面内陷早就冷却了,不过不影响味道,他含混道:“应都这边乍一看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时常有士兵乔装了派往东南边,今个儿就遇见一队。”
“东南?那不是挨着兖州么?”傅衍皱眉问,“派兵过去总不能是围攻燕霜寒老家吧。”
顾卿华挑眉,“说不定。”
傅衍连忙摆手:“我就随口这么胡诌,你别当真啊。”
顾卿华满脸认真,“可我觉得你说的在理,反正不管宁王想要如何都一定与兖州有关,我们不如改道绕行兖州再回帝京。”
这样的话,就一定撞不上往应都赶来的代子衡。
“可……”傅衍有些犹豫,“突然改道兖州,会不会被宋昭里察觉。”
“怎么会是突然呢,”顾卿华深深看他一眼,“你没有商铺在兖州吗?况且兖州也有许多特色吃食,你多尝尝,回帝京说不定还能开个铺子。”
“就这么定了!”傅衍当即拍板。
顾卿华笑而不语,等众人离开,便自然而然地褪下外袍洗漱。
傅衍奇怪地看着他,对方竟丝毫没察觉一般,还递过来一杯漱口水。
“……”傅衍决定隐晦提醒,“我这房,不是双人间。”
“所以呢?”顾卿华刚洗好脸,水珠顺着下巴滴下,有几滴沿着脖颈,一路滑过凸起的喉结滚进微敞的领口。
格外,魅惑……
傅衍僵硬转开脸,心里告诫自己,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崽,不可以有邪念。
等等不对啊,傅衍后知后觉,他又不喜欢男人,告诫个屁啊!谁没有似的!
他气呼呼地伸手摸上自己的喉结,好像的确没有顾卿华的明显……
顾卿华眸光深沉地看他微仰起头,露出一截白玉般脆弱纤长的脖颈,起伏流畅的曲线笼在暖色光晕里,似乎正等着谁来采撷。
而那干净纤细的手指往上轻轻一抚,顾卿华瞬间握紧了手,呼吸促了几息,才回过神又撩起冷水往脸上扑了几把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见水声,傅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尴尬的有些脸热,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一间房睡不下我们俩。”
顾卿华用帕子擦干脸颊,“怎么会,这床不是很大么。”
“咳咳!”傅衍被口水呛到,“你跟我睡一张床干嘛!”
顾卿华急忙走到跟前帮他顺背,关切地问:“这样好些吗?”
“唔,”傅衍眸中氲起水汽,刚缓过来就义正言辞拍开他的手,“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顾卿华认真望着他,“最重要的当然是你的身体。”
“呃,也对,”傅衍觉得自己要被他绕进去了,不能再继续纠结哪个更重点,于是干脆道,“我现在好了,要进行下一个重点。”
顾卿华依旧望着他,作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傅衍清了清嗓好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跟我睡一张床了。”
顾卿华撇嘴:“我还没及冠。”
“在我们那儿十八就算成年!”
“我也没到十八。”
“……”傅衍噎了噎,梗着脖子强硬道,“总之,快了!都差不多!反正你长大了,不能跟我一起睡!”
“为什么?”顾卿华轻声问,“之前就经常一起啊。”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傅衍卡了下壳 ,侧过脸避免和顾卿华那双写满无辜的眼睛对视,“你不懂吗长大都要避嫌的!”
他侧开脸微垂下眸的模样清楚落到顾卿华眼中,脸颊绯红的像喝了那夜的桃花酒,整个耳廓也红了一圈,眉心那线未刻意遮住的朱砂如一星火焰,猝然燎起了整颗心。
顾卿华呼吸错乱几拍,唇角笑意隐隐,他怎么又害羞了。
心里虽情动意满,但顾卿华不敢表露太多,只得也垂下眸与之周旋,“我觉得,没有必要避嫌。”
“怎么没必要?!有必要!”傅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顾卿华压着唇角,慢声道:“我们坦坦荡荡,为何需要避嫌。”
“……”
傅衍默了片刻,是啊,他这样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欲盖弥彰,显得他跟馋人家年轻美好的身子一样!他是这样的人吗?!都怪顾卿华长得太好看,色令智昏才做出如此愚蠢之行。
当即一脱鞋袜瘫在床上,傅衍两眼望天花板,大义凛然,“我睡里面。”
顾卿华背过身低笑了下才回头看向他好心提醒:“外袍没脱。”
“哦。”傅衍坐起来把外袍扯下来,随手一抛搭在屏风上,刚躺回去拉上被子,又听顾卿华轻声道,“脸还没洗。”
“……”
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么。
傅衍耐着性子掀开被子,忽地被人用手按了回去。
他不解地看向顾卿华,却见对方唇角微弯,勾起一丝惑人的弧度,“别起来了,我给你擦。”
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嘶哑,和他的人一样蛊惑。
傅衍懵懵躺回去,任顾卿华俯下身用温水沾湿的帕子为自己擦拭脸颊。
动作小心轻柔,让人十分舒服。
傅衍满意道:“你这手法和我早些年工作时的有一拼。”
“你早年做什么的?”顾卿华柔声问,眉目间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入殓师,”怕他听不懂,傅衍专门解释道,“就是给死人整理遗容的。”
顾卿华:“……睡觉吧。”
*
翌日清晨,傅衍就被顾卿华提溜起来,半拖半抱地往外带。
久良他们已早早在马车边候着,见自己公子双颊微红,没骨头般倚在顾卿华身上的模样俱是一愣,旋即转开视线。只有宴寒白这没眼力见的还皱着眉不满地盯着顾卿华。
久良“啪”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小声斥道:“傻孩子看什么看,快上马去。”
宴寒白不情不愿地挪到马边,他就知道顾卿华过来没安好心,肯定又欺负公子了。
察觉他过于哀怨的视线,顾卿华斜睨过去一眼,唇角挑衅的勾了勾。
宴寒白握拳:怨念更深重了!
傅衍全然不知这短短片刻都发生了什么,进马车里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补觉。昨夜他像个钢筋一样浑身僵硬的躺着,动都不敢动。直到顾卿华睡熟了才敢稍微放松点,至多睡了两个时辰,现在整个人困得人畜不分只想睡觉。
顾卿华无奈地用身子给他当靠垫,看来买好的早点一时半会儿他是吃不上了,也不知这食盒保温效果如何,希望他醒的时候粥还是热的。
他们一行刚从应都东门出去不久,代子衡就带人策马沿南门回来了。礼见完父王母妃,又被考了学识武艺,还被拉到校场和副将赛了圈马。
等一应琐事忙完,代子衡便连忙往傅衍所住的客栈赶。听侍从说,傅先生一直住在这里,平日除了逛街游玩就是在坊市间买小吃,这个点儿刚好是他回客栈休息的时候。
而当代子衡赶到客栈,向掌柜说明来意后,掌柜却面露难色道:“世子殿下,您要找的那位公子,今儿一早就走了。”
代子衡皱起眉:“怎么会?我父王还递帖邀请他明日过府参加寿宴呢。”
“草民不敢诓骗世子,可事实就是如此啊。”掌柜从怀里掏出一纸信封来,“今儿个在傅公子房间发现的,应该是料到您会过来寻。”
代子衡接过信封快速打开,只见白纸上草草写着几句,大意是商会出了点问题急着处理,便先行离开,给王爷的贺礼也随信放在了房间,望王爷见谅。
越看代子衡眉宇间便皱得越深,捏着信纸的手指指节泛白,脸色很是难看,“这不是傅先生的笔迹。”
掌柜立刻慌了神,跪下来求饶道:“世子饶命啊!这确实是小老儿在傅公子房中发现的,信下还、还有个匣子,里面装着套珠瓷茶盏!小老儿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分隐瞒啊!”
代子衡凉凉睨着他,此话不像是假,只是这信……他那近了些仔细瞧了片刻,忽地开口问:“傅先生一行走时和来时有什么区别?”
掌柜连连点头,“昨晚有个玄衣的年轻公子过来,今早也是他扶着傅公子上的马车!”
“……”代子衡深吸了口气,仍不甘心地再次确认,“你起来,告诉我,那玄衣小子长什么样。”
掌柜麻利爬起来,声情并茂将那小公子的模样形容出来,还伸手比了比他的身高。
“傅然!”代子衡咬牙切齿地一把将信摔下,全然不见半点君子之态,“你到底什么毛病?!”
已远在应都三百余里外的顾卿华猛然打了个喷嚏。
傅衍侧过脸看他:“受寒了?”
顾卿华心知肚明是有人在骂他,但面上却将眉一低,恹恹“嗯”了一声:“可能是路上怕你睡着觉得凉将外袍披在你身上,结果自己受寒了。”
傅衍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怪我。”
“无妨,”顾卿华压着唇角,“只是今夜我可能还需要和表哥共榻而眠,毕竟受寒的人暖不热被窝。”
傅衍刚要拒绝,就见他幽幽望过来,“反正我们坦坦荡荡,不是吗?”
把拒绝的话咽下,傅衍假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