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十级退堂鼓选手

7、第七章

　　“江容时，我不想再陪你兜兜转转的绕圈子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柳又青抽/出被挽住的手臂，从急促的呼吸上能看出来，现在的柳又青有些浮躁，“四年前的事，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江小姐放心了吗？满意了吗？”

　　江容时舔了舔下唇望着柳又青，“原来柳老板还记得，柳老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以为柳老板都忘了。”

　　四年前的事也算是当年南边的大新闻，一觉醒来，城里突然开始每天都有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出城的几道关口也被封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为什么。

　　当天晚上，王太太递来了帖子，柳又青在路上遇见了江容时和一个陌生男人，男人拉着江容时在街道上狂奔，在街角转弯的口子猛地撞上了柳又青，男人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柳又青，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正值深夜，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柳又青被反力撞的退了两步，吃痛的捂住肩膀，闷哼了一声，她也没想到会遇上行人。

　　走在前面的王家杂役被撞倒在地，看起来摔得不轻，躺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急着去赶魂啊！瞎了眼还是怎么了？！跑什么跑？！大晚上的去做贼啊！”

　　街尾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是在往这边赶，男人慌乱的拉着江荣时四处环顾，在找可以藏身的地方，“里面。”，一直没说话的柳又青指了指暗处隐蔽的巷子，男人回头看了眼还没追上来的队伍，来不及思考，忙带着江容时跑了进去。

　　“死瞎子！”，王福拍掉身上的灰尘，扶着墙爬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没等王福站稳，就被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围住了，领头的从腰间拔出枪指着柳又青和王福，“人呢？刚刚那两个人去哪里了？”

　　王福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脑袋，哆嗦着腿半天说不出话，领头的人像是看不惯他这副窝囊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护院捂着肚子痛苦的跪在地上，嘴里叫唤着：“军大爷，别杀我！别杀我！刚刚那两个人...”

　　“一男一女，朝那个方向跑了。”，柳又青打断了王福的话，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往男人和江容时藏身之处相反的方向指，领头的人看了眼柳又青，又瞟了瞟还在哆嗦的王福，确认两人神情没有异常，哼了一声，带着人去追了。

　　等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远，巷子里的男人和江容时走了出来，王福激动的指着男人和江容时，“柳老板，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们？！刚刚差点就被他们害死了！你看他们这个样子！不是要私奔，就是逃犯！”

　　那天的江容时不像现在这样精致妖娆，因为跑动而乱掉的头发，沾着灰的旗袍，高跟鞋不适合逃跑，她走得一瘸一拐，总之，当时的江容时，看起来，狼狈不堪。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狼狈，柳又青才没有把他们供出去，具体到底是为什么？柳又青也说不清楚，只记得当时的江容时看起来很美，一种濒临绝境的美感。

　　王福疼得龇牙咧嘴，半晌直不起腰，嘀嘀咕咕的还在谩骂，看两人沉着脸没出声，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又开始害怕，生怕他们杀人灭口，“你们...你们，怎么还不走？不怕他们回来抓你们吗...”，王福底气不足，语调越来越低，说得断断续续。

　　江容时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落魄，她不管柳又青帮她到底是出于何意，娇养大的性子导致她骨子里的骄贵受不得别人折辱，她把银票扔在地上，抱着手臂，睥睨的看向柳又青，“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王福见钱眼开，把刚刚的指责全忘了，也顾不上害怕，忙弯着腰低头去捡。

　　旁边的男人面露尴尬，语气比江容时要诚恳，“多谢。”，柳又青没有回话，一直皱着眉，往江荣时的右脚踝看。

　　像是纠结了很久，柳又青从衣襟里拿出手帕，屈膝跪在地上，握住了江荣时的脚踝，江荣时被突如其来的接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别动。”，柳又青抬起头望着江荣时。

　　夜色有些暗沉，离得近，江荣时才看清了柳又青的脸，微皱着的眉毛，浓密下垂的眼睫，挺拔的鼻梁，抿住的嘴角，江荣时像是愣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柳又青脱下了江荣时的高跟鞋，让她赤脚踩在自己的鞋面上，把流血的脚后跟简单包扎了一下，“流了很多血，你没感觉吗？”，江容时侧过身，感觉有些闷热，望着脚踝上的手帕不说话。

　　旁边的王福捡完了银票，鬼鬼祟祟的揣进兜里四处张望，生怕那帮军爷再回来，急着想走，“柳老板，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太太还在等着呢。”，柳又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跟着王福走了。

　　江荣时把“谢谢”在嘴里过了好几遍，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柳又青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天刚蒙蒙亮，万物一片寂静，王福打开后门，准备送柳又青回去，柳又青站在台阶上，呆呆的望着右手，黏腻的触感好像怎么也洗不掉，真恶心，“柳老板。”，王福叫醒了发呆的柳又青。

　　“柳老板...昨晚是你帮了我，我王福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王福从外面关上后门，摸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三张银票，想了想，又咬牙抽出二张，等理齐整了，又叠了好几道递给柳又青，“这钱是昨晚那两个人给的，一共五百，我一张也没留。”

　　他低着头，蹭了蹭鞋底的泥，犹豫着想说什么，到底也没说出口，柳又青没有接过钱，只耐心的站在一边，等王福想说的话，王福像是下定决心，刚抬起头看向柳又青，还没过几秒，又尴尬的移开视线，声音轻的像蚊子哼，“柳老板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我在外面听见，太太总是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