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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投喂大佬 ...

  •   “小溪醒啦?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陶予溪动了动久躺的身子,从病床上坐起。

      床前,抱着一只大纸箱的梅姨冲她笑道:“你现在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多亏梅姨照顾,辛苦你了。”清透柔和的嗓音,有如阳光照进裂缝,一扫病房的沉闷。

      陶予溪觉得自己卧床太久了。

      自从八月初在郊区采风不慎摔下悬崖后,她已经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有余。

      还好,医生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能出院。

      这两个月里都是梅姨在照顾陶予溪的三餐,也少不了要在她的公寓和医院之间来回跑。陶予溪的腿打了石膏,连散步也不方便,为了解闷,她时不时让梅姨带些自家书房里的书来医院。

      等书都看腻了,她又让梅姨帮忙翻出书房柜子里的旧物。

      “是这些吧?”梅姨在病床上垫了张报纸,把箱子放在上头,陶予溪一伸手就能够得着。

      纸箱有些皱了,泛着岁月的痕迹。

      她探出手,随意拿起一本陈旧的初中课本。翻开,看见许多空白的地方都被涂鸦填满。

      初中啊,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吧,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被老师们赞不绝口的好学生,也曾经不止一次在课堂上开小差呢?

      她笑了,弯弯的眉眼中有一泓清澈的光。

      箱子里除了课本,还有过去用过的文具、笔袋、作业本。

      她又挑拣片刻,拿起了一本作业本。

      是初中时候很常见的本子,封面没有写名字。

      翻开,不是她的笔迹。

      “小雨。樱桃。她没吃,上交老师了。”

      奇怪的记录。

      她又翻了两页。

      “小雨,橙子。她没吃,又上交老师了。因为皮不好剥?还是因为太酸?”

      “晴。草莓,放了叉子。她的吃货同桌先吃了,还好后来她也吃了。”

      樱桃、橙子和草莓?陶予溪想起初三的时候,自己的抽屉里总是时不时会多出一些奇怪的东西,那里头就包括了这些水果。

      再翻一页。

      “多云。山楂冻。她终于吃了,也笑了,原来她不讨厌酸的。”

      看到这里,她已经看懂这些记录的规律了,分别是:天气、在她抽屉里放了什么、她的反应。

      陶予溪的指腹在泛黄的作业本上轻轻摩挲,她感觉被这样对待的自己,像是一只流浪猫。

      到底是谁?就那么想要把她喂胖吗?

      又翻一页。

      “雷阵雨,鞍刺蛾宝宝。”

      这一页只写了天气和放进抽屉的东西,没写她的反应。

      等等,这人往她抽屉里放了虫子?

      她缓慢地检索记忆。鞍刺蛾……最早是在一本图册上看到的,她还对着图册临摹过这种小虫子。她记得它们模样憨憨的,背上有鲜绿色的纹理,就像穿了小马甲的宝宝……

      但她不记得有在抽屉里收到过这样的小虫子,否则,她一定会印象深刻的。

      但和虫子相关的印象,倒是想起来一个。

      那天她去上课时发现教室角落一片狼藉,像是刚刚有人打过架。

      “怎么了?”她问同桌。

      “有人往你抽屉里塞虫子吓唬你呢。”同桌义愤填膺,“别理他们,心理阴暗的变态!”

      她不记得是谁出手教训了那个“变态”,这种事倒是不稀奇。初中时她就是一等一的清秀模样,成绩又好,虽然性格过于佛系但那与世无争的态度也并不惹人反感,因而身边总是不乏爱慕者。她也时常从别人口中听说一桩桩为了她大打出手的事——虽然她本人十分置身事外。

      陶予溪坐在病床上,出神间,脑中闪过一个少年的模样。

      瘦削修长的身影。

      凌厉却破碎的侧颜。

      过分冷白的皮肤。

      少年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那一天他脸上挂了彩,嘴角青肿,气息却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他的名字叫殷……

      殷问!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声温润的招呼打断了陶予溪的思绪。

      她抬头,看到眼前高大俊朗的男子。

      姚向瑾带着一束向日葵进了病房。

      陶予溪的目光在触到怒放的花朵时不禁一亮:“你来啦,公司不忙吗?”

      姚向瑾将开了三天的百合从花瓶里取出,换了水,插上新鲜的向日葵:“听你的语气,不太欢迎我的样子。”

      “怎么会嘛,就是怕耽误了你的工作。”

      姚向瑾是陶予溪工作室的合伙人,也是她的经纪人。但他自己还有一家传媒公司要打理,时间绝不宽裕。

      自从陶予溪住院后,他除了出差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一趟。

      他来得越勤快,陶予溪就越内疚。

      “别想那么多,照顾你也是我的工作。”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穿着修身的衬衫西裤,看着她时眼底尽是笑意。

      陶予溪大学毕业那年想组建艺术工作室,是姚向瑾前前后后把她不擅长的经营业务全部都打理妥当了,而她只需要继续心爱的绘画事业。光是这一点,她都无比感激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眉目俊逸的大绅士。

      也充分信任他。

      “对了,正想问你一个问题。”陶予溪视线追着他。

      姚向瑾颇有些意外,拉了凳子在她床边坐下:“问吧。”

      “一个初中男生,总是往同班一名女生的抽屉里送东西,这代表什么?”

      女孩素净清秀的脸上难得多了份神采,目光带着好奇和探究,有几分古灵精怪的可爱。看一眼,便觉得这病房也不算苍白了。

      姚向瑾挑挑眉:“送的什么?”

      “都是那女生喜欢的东西。”陶予溪答。

      包括鞍刺蛾,也是她喜欢的。

      那段时间她痴迷各种虫类、爬行动物的画册,只是知道她兴趣的人不多。毕竟她外表看起来乖乖顺顺,而正常的乖顺女孩子哪有对毛毛虫感兴趣的?所以抽屉里被放了虫子后,有人误认为她是被欺负了也属正常。

      至于殷问,既然能清楚写出“鞍刺蛾”的名字,也应当是注意到她那段时间所看的画册了,兴许为了找那虫子还费了一番力气……总之,绝不会是出于恶意。

      姚向瑾放在口袋的手指轻轻搓了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应该是喜欢吧。”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陶予溪。

      他一直都知道,陶予溪身上有出尘脱俗的气质,是漂亮,更是美。

      他和她是大学校友,虽是同届,但陶予溪入学年纪比同级人小一岁,所以他一直对她有一份呵护之心,甚至……即便已相识多年,每每这样看着她,他的呼吸还是会变得不同。

      听了姚向瑾的话,陶予溪略微一怔。这个回答对她来说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喜欢?

      啊,是喜欢啊。

      对那个少年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十四岁的初三,距离二十七岁的现在已有十三年了。大概是因为过去了太久,她回忆起来没有多少窘迫和羞赧,反而有种贴着心口的暖意。

      姚向瑾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作业本上:“这是什么?”

      “哦,梅姨从我书房拿了一些旧东西来给我解闷。年底我不是还要办画展嘛,主题大概会围绕旧时光来策划,现在也算是找找灵感。”

      其它的她没有多说,作业本也被她重新收进纸箱了。

      不过……

      她手一顿,殷问的作业本为什么会在她这里?

      是个乌龙吗?

      她偏头想了想,和殷问有关的记忆,还有一段……

      散落的碎玻璃,血迹。

      几分恍惚之后,她眼睫一颤。

      一段争执的画面浮现。

      “还给我!”少年垂着头,受伤的一只手攥紧放在身侧,任殷红的血“滴答”流淌,另一只手向前伸出。

      “有本事你自己找出来呀!”与少年对峙的高个同学占了上风,还毫不客气地猛推一把,“早就藏到你想不到的地方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纠缠打斗,还有上前劝架的班委。

      原来这作业本是被人拿走了,故意塞进了她的书包里。

      回忆里的殷问是什么神情她辨不清,但那天他的模样和众人平时提及的他差不多:孤僻偏执,像一只长在角落里的蘑菇,因为不见天日而显得异常苍白,又带着几分脆弱感。

      这样的少年,原来喜欢她——至少初中的时候是。

      那么她对他呢?

      喜欢应该是谈不上的,但或许是天生的艺术家气质使然,她从那时开始就更加在意那些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人。偏执吗?孤僻吗?这些在她这里不是缺点,而是特点,所以她对他的印象应当算是比普通同学要深刻一些。

      而且,那时他的长相符合她的审美。

      清晰凌厉的轮廓。

      隐含情绪的眉眼。

      雕刻般的挺鼻与薄唇。

      这样想着,陶予溪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有点担心那个孩子啊。毕竟他那时至少挨了两顿打。

      ——还都和她有关。

      以二十七岁的心思去看那个清俊寡言的少年,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高中以后陶予溪就成天在画室里头了,两人也不在一所学校,没有更多交集。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想到那个独特的名字,她怀着一丝侥幸打开手机搜索。

      殷问。

      竟然搜出了不少新闻,但看了一篇又一篇后,她逐渐皱了眉头。

      新闻报道中的殷问是一家本地集团的现任总裁,大约五年前从父辈手中接手了家族企业,近几年主营业务从矿业等传统实业拓展至能源、化工新材料、旅游发展三大领域。

      按理说,如此大胆的跨界运作和不俗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足以为这位二代企业家带来一身荣誉。
      但……

      她看到的都不是什么好评价。

      有人说殷问这个人冒进又狠厉,快要把家业玩坏了。

      有人说他苛待下属,冷酷无情,还曾经因此闹出人命。

      有人说这家伙现在残废了,不仅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作风也更加不讲情面甚至疯疯癫癫。

      陶予溪心中生出一股微妙的抗拒感。

      作为一名画家,她独有一种敏感度。对人对事对世界,她往往能得出不一样的素描。

      在她为数不多的回忆中,那少年眼底的光,并不是冰凉无温度的。

      那些新闻和评价连照片也不带,大概……说的是同名的另一人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投喂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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