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长房继室子》衡林林

45、第 45 章

　　听闻黛玉定亲，贾母与贾宝玉都昏了过去。贾母醒来后，只是独自含泪，说女儿去了，女婿给外孙女择婿，她这个当外祖母的，竟是丝毫不知，可知林家并没把她放在心里，想想就觉得可怜。
　　可她也知道，事到如今，已是无力回天，只是希望宝玉莫要惹了王爷不快。不然，可有罪受了。

　　而贾宝玉醒来后，则是嚎啕大哭。

　　他昨日与袭人在后面屋里胡闹时，浑然间便觉得心刺痛了一下，他不以然，今日回想来，必然是他的心预感到林妹妹要离开自己了？

　　“我去找林妹妹，我要问她，为何就这般，这般轻易不要我了？难不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都是假的？”

　　他衣服还没穿好，披着披风就往外跑，被袭人拦腰抱住了。

　　袭人被贾宝玉推开，众多丫鬟们到底没拦住他，竟让他坐着马车就去了林府。

　　“林妹妹，林妹妹！我要见林妹妹。”

　　贾宝玉忽然登门，门房不认得他，听他胡言乱语喊着他们家大姑娘的名字，自然不许他进去，就该乱棍打出去。

　　可是被拦着了，贾宝玉可不就疯魔了么？那门房挨了他一脚，当即倒在地上哀嚎。

　　大家伙拿着棍棒，要赶他走，就看到一把扇子飞了过来，砸在贾宝玉后背，他便不言不语不动地站在那里了。

　　没一会，等他们看到了翩然从一处屋檐上落下的月皇叔，他们才猜想眼前这疯公子，莫非就是被传说中的点穴点住了？

　　“给王爷请安！”门房都已是认得未来的姑爷，纷纷上前请安，还小声地跟月皇叔告状，“王爷，这人不知哪里来的疯子。来此撒泼，还污蔑我们的主子。”

　　“本王知道了。你们退下。”月皇叔声音有些发冷。贾宝玉与黛玉青梅竹马长大，以前贾宝玉年纪小，他尚可原谅贾宝玉的失礼，但从今日开始，贾宝玉再是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听说你不喜欢考学的，也不喜欢当官的？”月皇叔口气虽然平淡，但贾宝玉那小兽一般的直觉，还是感到了危险，他想摇头，却是动也动不了，焦急之下，又因为伤心，眼泪便哗哗地留下。

　　月皇叔：……

　　没意思。

　　月皇叔随意点了一下贾宝玉的肩胛，便转身进了林府：“将他送回贾家二房。顺便与贾政说一说，贾宝玉长大了，得学着长大了。”

　　贾宝玉听到月皇叔提到贾政，即便浑身不能动，旁人都能看见他微微的颤抖。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惧怕。

　　那些门房与月皇叔的侍卫们都挺瞧不起他的，被王爷说两句，就成怂蛋了？

　　殊不知，他不怕神仙似的月皇叔，他怕家中暴躁如牛的父亲。

　　被人一推，他反应过来，他能动了？

　　他茫然地回头，看着那挺拔如松竹的人，即便在这寒冬中，依旧翩跹如仙的人，无由来的感到自卑。

　　那样的人，才配得上神仙似的林妹妹吧。

　　他在家中积攒起来的勇气，顷刻间消散，再也不敢再往里面进一步。想到月皇叔的交待，他只想赶紧回到老太太身边，如此避免一顿责打。

　　黛玉知晓他走后，暗自松一口气。如今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

　　贾宝玉跟着侍卫才到家门口，就看到迎面而来的贾政。只见他黑着脸，腮帮子都咬紧，眼里尽是他没见过的凶狠。

　　贾宝玉害怕了，兔子一般窜进了府里。

　　“孽畜！你给我站住！”

　　说着，贾政也追着进去了。

　　后来，人们听说了，贾宝玉被家法伺候了。哭嚎声响彻了那一片的屋宅，吓哭了一些孩子……
　　贾宝玉趴在床上养伤，还暗自神伤，魂儿似乎都跑了。

　　袭人心疼他，哭道：“宝玉！肃王爷那般的人物，又救过林姑娘，美人爱英雄，再正常不过。宝玉你，就如同林姑娘的亲哥哥呀！况且她得了大好的姻缘，宝玉该为她感到高兴呀！”

　　三两句话，贾宝玉眼睛就转动了几下。显然，他是把袭人的话，听进去了。

　　“替林妹妹感到高兴？”他迷茫了。可他只要想到林妹妹被别的男人牵着手，他都觉得难受极了，即便那人是王爷。这叫他如何高兴？

　　“是啊。而且，这可是皇上的赐婚。你看，你才去找林姑娘了，王爷他爱重林姑娘，不会责怪林姑娘，却是迁怒于你，跟老爷告状。老爷为了王爷息怒，不得回来责骂你吗，宝玉？”

　　贾宝玉还念着林黛玉的心思，又少了许多。

　　他蔫儿吧唧地躺回去，背转身去，默默地哭泣着。也不知为了黛玉还是为了他自己哭泣。

　　见他消停下来，袭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与一旁的麝月对视一眼，苦笑起来，而后两人悄悄到了外间。

　　“那个人也真是的，可惜了宝玉一片真心喂了狗。”麝月愤愤然小声地抱怨一句。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袭人是知道的。

　　“哎，她遇到好姻缘了，好歹我们也服侍过她一场，自是替她高兴吧。”

　　袭人却是有些心虚。某个小丫鬟告诉她，昨日她与宝玉胡闹的那个时候，林姑娘正好经过那处，想来是知道了她与宝玉……所以才会那么快接受了王爷。

　　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若是叫贾宝玉知道了，定会迁怒自己。到时候，自己极有可能被撵走。于是她只会死守这个秘密了。而那个小丫鬟，找个错处调到别处去即可。时间长了，谁还记得，谁又信了？

　　在那里坐着嗑瓜子的晴雯瞧了她们两个一眼，哼了一声，扭身就走了。都是没脸没皮扒拉着宝二爷的人，人家正经奶奶还没上门，自个儿就在那里定好了位子，也不嫌臊得慌。

　　袭人见她如此，眼地里暗光流动。她想，得去看看前太太了。

　　次日一大早，袭人就找到借口去看望王氏。贾宝玉也想去，却被老太太的人拦住了。于是这更加方便袭人跟王氏说事了。

　　“贾敏的病秧子女儿竟然也能嫁给肃王爷？！她也配？我的元春啊，要是老太爷尚在，也是能嫁得王侯的，不必进宫去蹉跎！”王氏越想越生气，就咬破了手指，在袭人的手帕上写了一封信，“袭人，好孩子，你定要将这封信送到我的兄长，王子腾的手里。只要我大难不死，三丫头也嫁得好，宝玉以后才能有好前程。”不然，等贾政续弦之后，她的宝玉，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就是可恨兄长为何还没救她。妹妹她在外面，肯定是给兄长送信了的呀？

　　这些话她不说，袭人也是懂的。当即她也是慎重地点头。随后她才慢慢地说出了晴雯的事儿，“林姑娘不能在贾府了，她好似比较不满。觉得是奴婢欺负了林姑娘……”

　　“哼。真是狐媚子。跟那病秧子长得像，脾性也像。把她留在宝玉身边，终究是个祸害。你来……”王氏与袭人又低语了一番，袭人才赶着回去，叫了她的兄长花自芳送信，而后就回到贾宅，想着要怎么实施她与王氏的计划。

　　几日后，远在保定的王子腾，也收到了王氏的信。

　　此时，他握着那手帕，双手握紧，脸色也是如同上次听到王氏被判死罪时那般难看。

　　救她？他有什么能耐去救？

　　王子腾的夫人阮氏，走了过来，看到了桌面上的手帕，面色也不大好看。等她看到了上面的字，脸色也没变好，反而是怒火愈盛。

　　“怎的？你要救他？”阮夫人平静地问。王氏害得王家女儿婚姻艰难，在这两三年里，休想求得好姻亲了，如今还要出幺蛾子？

　　“她是我妹妹。”意思是，兄妹一场，如今她求着他救命，难不成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死？

　　阮夫人捏紧了丝帕，看着窗外继续问：“如何救？”

　　“南安郡王那边，说是太妃有意认个姑娘做义女。”

　　“你要把你女儿送去？”阮夫人声量忽然拔高。

　　“贾政不是还有一个庶女么？年纪正合适，养个几年，养得熟了，以后或者就是能被郡王府派上用场。”这也许就是南安郡王府的真正打算。

　　阮夫人这才平静下来，“既如此，随你如何做。我只一个条件，莫要再闹出什么事来，影响到我们女儿的婚事。”

　　“这是自然。”妹妹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亲女儿？

　　于是，一封信就从保定飞回京城去。而带信之人，却是换成王家的人。先前送信来的花自芳，则是被王子腾赏赐了十几两银子，便打发了回去。

　　花自芳拿着这些银子有些不安，却也是有些激动，“总算够银子赎妹妹家去了。” 至于说让袭人做贾宝玉的姨娘，他是万万没想过的。他一直想着把妹妹接回家，给她说个殷实人家，以后他的外甥们也能堂堂正正地做人，甚至可以考学做官，岂不是好？

　　与此同时，王府长吏也找到贾政，“贾大人，我家王爷想问你，你家三公子，可想去王府学武？”

　　去王府？去肃王府？！

　　贾政根本没深思月皇叔为何忽然叫贾环去王府，又为何只是叫他去学武，只觉得贾环能攀上月皇叔，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哪里还有贾环担忧的，他会嫌弃学武粗鲁？

　　“想想想。他定然是想的。何时去王府？犬子正好在后院玩闹。”

　　长吏微微一笑，“随时都可以。”

　　于是还在后院背书的贾环就被通知可以去肃王府了。

　　“好！”说完，一溜烟跑回他的屋子里，换了一身邢夫人给他做的新衣裳，背着一个包袱就出来了。

　　临出门时，他还回头与矮了他半个头的小丫头道：“彩霞，我去学武了，以后变得厉害了，没谁敢欺负我们了。你要在家乖乖的，莫要出去跟那些人胡玩呀。”

　　“是，我晓得了，三爷。”

　　王府长吏，贾环也是见过的，自然不怵。行礼间，很是大方自然，让贾政这些天郁闷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左右他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并不是都如宝玉那般的。

　　“你要争气。不许惹王爷生气，要听长吏大人的话，可记住了？若是不听话，家法伺候！”

　　“是。”贾环乖巧应是，脚步欢快地跟着王府长吏离开了家，去了他向往的地方……

　　这日，已是小年。月皇叔下令，不是王府里的人都休假归家去，等年初十了再来。

　　贾环才学了几天基本功，只允许他回家过小年、除夕与初一。其余日子都得在王府里，跟着学武。

　　可就是在小年的这天，贾瑭在家显得无聊时，贾环就哭着来求救了。

　　“瑭儿哥哥，你快帮帮三姐姐！快帮她，呜呜呜，不然我就没姐姐了！”虽然探春对贾环并不是很好，可贾环还是很在意她的，所以今日他在跑到父亲书房外抓小猫，听到父亲要把三姐姐送给南安太妃做义女，而三姐姐哭着答应时他就知道，探春不愿意去做别人家的女儿。所以他才想着要救探春。

　　只是他跟贾政求情时，还被贾政打了一巴掌，说他无法无天，要罚他面壁思过，不许吃饭。

　　看着探春哀伤的目光，他才想着求贾瑭帮探春。

　　听了贾环哽咽的讲述，贾瑭也听明白了这事。他知晓，这事单靠他可不行，找他爹也许有用。可是等他去找贾赦时，竟发现他不在家。

　　“都小年了，爹还有人请他吃酒么？”贾瑭很是不解，又问王善保，“你可知他在何处？”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的了。瑭四爷您找老爷可要做什么？”他看了看贾环，觉得事情应该与二房有关，就有些谨慎了。

　　贾瑭知道，王善保也是信得过的，就小声地说了。

　　王善保脸上惯有的沉稳不见了，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与担心。他是个奴才，都能猜到这认义女必然有阴谋的。偏生他们的二老爷却信了。

　　“瑭四爷，您就在家里等着，我去叫人去寻老爷，还有这事，你还得跟贾琏说一声。”王善保走了两步回来，又小声地说：“若是瑭四爷不怕辛苦，倒是可以去跟王爷讨个注意。亦或，寻林家姑老爷问问，也是可以的。”

　　贾瑭想了想，立即就想着去找师父了。

　　于是，在府里忙着给黛玉准备礼物的月皇叔，就被贾瑭与贾环打扰了。

　　听了贾瑭小兄弟俩的话，他倒是听明白了，也笑了，“你们啊，小小人儿，操心的事儿倒是挺多。”他想了想，道：“此事我不宜出面，即便就是瑭儿的亲爹去，怕是都不好使。因为环儿的三姐姐，是贾政的亲女儿，谁都越不过他做决定。而且人家郡王府都已经找上们去，你们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不能认义女么？”

　　月皇叔君子之风，考虑得比较多，却不知人家贾赦与贾瑭却是不走寻常路的。

　　贾瑭看师父真的不能参与，就带着贾环出了门。

　　“瑭儿哥哥，姐姐真的要去当别人的女儿了么？”贾环声音都哽咽了，他仰着头，鼻子都红红的。因为着急，又跑来跑去的，他的后背已出汗，浸湿了里衣，寒风一吹，当即就打了喷嚏。这下可好了，那是眼泪鼻涕一起流了。

　　贾瑭看他这可怜样，拿了手帕给他擦眼泪，“走，我们去看看。”他们不知，月皇叔不放心他们两个小孩儿，叫没回江南老家的季城悄悄跟着他们。

　　等他们赶回去时，正巧赶上了贾政送探春出门乘马车，准备去郡王府。

　　“二叔，您要送探春姐姐去哪儿呀？”贾瑭脆生生地问。

　　贾政看着贾瑭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袍，外披白色皮毛斗篷，眼神清正，仿佛是小一号的王爷，让他有些许的不舒服。而一旁的贾环也是穿着一样的斗篷，显然是贾瑭的，更是让他心里有点堵。

　　“你去找瑭儿来的？”贾政觉得贾环什么都赶不上贾瑭，还不懂事，甚是丢人。

　　贾环看他生气，就有些怕了，便点点头，“老爷，三姐姐她……”

　　“这不是你能管的。给我滚回去，别再给我丢人现眼！”贾政怒喝着打断贾环的话，又看了看抿着小嘴的贾瑭，语气冷硬地道：“此乃我二房之事，瑭儿你莫管。家去吧。”

　　探春原本看到贾瑭来了，心里还涌起了希望，但没想到……果然，她还是成为了被抛弃的人么……

　　就在探春绝望之际，她听到另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政弟，你这是要送三丫头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