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长房继室子》衡林林

41、第 41 章

　　“把我赶出去？”

　　贾母怒声呵斥，还是没能够阻拦贾赦逼贾政搬出去。

　　见此，贾母被气得卧床。

　　她想以病威胁贾赦，不让贾政这么快就搬走。

　　贾赦：“那我便去与吏部尚书那边谈谈，有人品行不端，又无能力，还占着位置的。这般的官员，如何处置的好？”

　　“你！”贾母抖着手，指着他却不知说什么，就怕一言不合就真的激得他跑去吏部那边告状，那她的政儿可就要丢了官了。以后宝玉就是白身的嫡幼子，如何能娶得好家世的女儿？

　　贾赦见贾母消停下来，便哼了一声，回他的院子了。

　　走出院子的时候，屋里也传来了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熟悉的“孽子”！贾赦脚步没停，径直往前了。邢夫人、王熙凤紧跟其后，飞快逃遁。

　　旁观了一切的贾政又气又怕，却只能叫人收拾行礼，再派人去新宅院扫洒，好让他们过去住得舒坦些。

　　不说贾府乱成一团，只说京兆府人在衙门坐，麻烦事从天而降。

　　这个府尹可不是脾气好。听到贾琏要报官，状告二婶时，当即就将贾琏骂了一顿，说他不知礼，不懂得敬重长辈。

　　贾琏两眼通红，里面是仇恨翻腾，要不是有一丝的理智尚存，他真的要直接问眼前的这人，如果他的亲兄弟与亲娘被害了，他该如何了。只是这个念头被他狠狠地压在心头，“卢大人，我的亲哥哥才不过两岁便被二婶使人害死，还让亲娘因此而病逝，你来告诉我，我该如何面对仇人？”

　　“贾主事，你……”府尹大人也不是不通人情的。深知贾琏所说是极有道理的。况且，按照律例，杀人偿命，可是天经地义。

　　而且，贾琏这边可是与月皇叔做后山的，若是随意糊弄了，到时候月皇叔不满意了，在皇帝面前说他几句，那岂不是完蛋？

　　于是卢府尹很是郑重地派人去将嫌疑人大王氏，以及贾赦等人都请了过来。贾政与贾母是拦都拦不住，更是因为害怕丢人，都不想去。

　　最后贾政因为是王氏的前夫，也算是案子的受益人，他不得不去。只有贾母留在家中长吁短叹。
　　案情也好捋。

　　无非是年轻时候的王氏想要给自己的孩子谋利益，就把挡道的大房的好苗子给铲除掉，让自家的孩子拥有前国公府的继承权。

　　害了贾赦长子的性命，又间接害了张氏一命。又加上放印子钱一事，桩桩件件皆是证据确凿。是以数罪并罚，王氏被判以秋后处斩。

　　因为现如今年关将至，王氏的处决就留到了过年之后。

　　一天还没过去，贾家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曾经的荣国公府，如今的一等将军府，其中的政老爷，竟是休了妻。而大老爷贾赦父子，却要状告被休的大王氏在二十四年前，指使丫鬟害死了其长子，令其原配受不住打击而病逝。

　　这等家丑，多少人家是捂都捂不及的，偏生贾赦这个混不吝的，竟是自爆家丑，还要京城府尹去断了这桩案子。

　　“果然是曾经名震京城的大纨绔。如今行事倒是有当年的纨绔风采。”说这话的人，看着也是与贾赦大约年纪，又是有点家世的，自是知道当年贾赦为先皇所做的。

　　可无赖、可疯癫，有他自己的一套，他不愿意的，别人怎么逼他，都是徒劳。

　　这不，贾政终究还是被逼着休了妻。

　　沦为贾政弃妇还得被贾赦告，王夫人不可谓不惨。

　　能为她撑腰的王子腾一家并不在京城，王熙凤的父母远在金陵，余下的王家人，都是旁支，根本不敢对上贾家。

　　而薛家，只有孤儿寡母的，本身就是依托贾家的，如何有说话的地儿？

　　等王子腾得知消息时，已是半个月后。但一切都已成定局。

　　此时，贾政这边乱糟糟的。他不仅要忙着搬家之事，还要处理王氏弄出来的印子钱一事，得派人将人都找了来，一一对账、销账了，才放下心来。他却不知，贾赦却是免了那些人的借银不止，还每人送了两百个铜板，换来了那些穷苦人家的感激涕零。

　　而贾宝玉在家中哭闹着，哭诉大伯父狠心，逼着他父亲休了母亲，丝毫不管他们这些子侄。

　　他还怨恨贾琏：“琏二哥为何去报官？为了没见过面的哥哥，竟然如此绝情？我是比不得那死去的哥哥？”

　　贾宝玉的话，似乎是错的，又好像是对的。却是没有人给他解答。

　　想到母亲孤苦伶仃地在牢里熬着，他就心痛。

　　袭人心疼贾宝玉，也怨恨大房的绝情，便与贾宝玉道：“瑭四爷他最是心慈，环三爷那样的他都帮呢。何况是宝玉你？况且，瑭四爷先前在扬州，陷入迷噩之中，还是宝玉你去给大房报的信，然后他才被救了。否则他或许就……宝玉是瑭四爷的救命恩人，求他帮帮你又如何了？我可不信他是忘恩负义之人。”

　　袭人不愧是宝玉身边最得力的“管家”，随口几句话，就将贾宝玉怂恿去了王府。只可惜，在王府大门前吃了闭门羹，什么都没问出来。

　　回到贾府大门时，恰是见到了薛家的车马在门口排成了长龙。

　　“这是怎的了？姨妈这是要作甚？”贾宝玉找到了已经上了马车的薛姨妈，很是忧心地问：“姨妈这是去哪儿？在府里住着不好么？”

　　“哎，宝玉。”薛姨妈摸摸贾宝玉的脸颊，流着泪道：“如今，我们都得搬走的，大家伙都要走的。左右我薛家的旧宅子，离你新家几条街远。不远的。你想去，就去吧。”

　　贾宝玉听着薛姨妈的话，无助地看向了薛宝钗：“宝姐姐？”

　　薛宝钗怕贾宝玉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飞快地回他，“宝兄弟，你也长大了，得帮着姨丈点。这样也能让老太太宽心。”

　　言下之意，他也该长大了。只是贾宝玉并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被宝姐姐给抛弃了，眼含泪光，让人看着就不忍心。

　　这不，一道犀利的娇娇声便传来了，“爱哥哥，你听宝姐姐说的这些大道理做什么？哪天等宝姐姐教出个进士来，我史湘云便拜了她做老师！薛姨妈，您说，可使得？”听说贾家的事，史湘云今天就赶过来了，恰好就看到贾宝玉“受”欺负，可不是让她生气了么！

　　“使得！使得！哎。”薛姨妈笑着看着他们打闹，似乎一点都没听出史湘云的明朝暗讽。

　　薛宝钗更不会在意，笑道：“我若是教出个进士来，也不会是你。你可是不爱读书的。”

　　史湘云涨红了脸，想说什么时，却被丫鬟拉着进府里去了。

　　一个大姑娘家的，在这人来人往的门口说话，太不成体统了些。

　　“宝兄弟，保重。有事就多与你的兄弟们一同商议着来，总会把事情做好的。”薛宝钗刚想说去她家来，可随后又觉得该是避讳些，况且她家也没出息的男子给他出主意啊。

　　“你娘的事，索性还有半年时间，且让我们一同与你舅舅想法子，总会想到法子的。”薛姨妈想到王夫人的遭遇，也是哽咽着道。

　　要是她们的哥哥在京中，她们姐妹如何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贾宝玉与薛姨妈都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了。袭人在一边抚着贾宝玉的背，免得他哭得岔了气。

　　薛宝钗正红着眼睛不知如何劝解，就看到薛蟠骑马过来了。

　　他倒是没心没肺的，乐呵呵地与贾宝玉打招呼：“宝兄弟，今日你也来我家吧。认认路，往后搬离了这荣国府，你便是自由的了！”

　　贾宝玉一听，不知的，竟是有些生气，与薛姨妈、薛宝钗抱拳告辞而去，理都没理会薛大傻子。
　　薛蟠也不在意，还嘀咕说他受到打击太多了，自己且让他一让。

　　探春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听得贾宝玉回来了，也放下了手下的事，过去了。她也想知道，瑭四到底愿不愿意帮。她可是知道贾宝玉被袭人劝去王府找贾瑭的了。

　　最后她还是失望落魄地回来了。

　　没了嫡母，她以后还有将来么？谁能帮她物色合适的人家？靠整日在家的老太太，还是整日与门客喝酒论诗、不通世务的亲爹？还是那只会撒泼打滚的姨娘？

　　贾惜春在一边看着了，清清冷冷地说道：“不要那些高门显贵也是好的。至少清清白白地过日子。”

　　“整日里柴米油盐，锅盆碗瓢的，那也好？”贾探春也冷声回讽。

　　“难不成还真会嫁给那样的人家？再不济，也是家有薄产，如何就让你来烧火烧菜了？”贾惜春年纪小，可那小嘴，可不谁都能说得过的。

　　贾探春此时就说不过，哼了一声，就要起身之际，贾迎春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来了，“姑娘，外面有小子说，瑭四爷送了东西回来。太太与琏二奶奶叫你回去呢。”

　　贾迎春迎着贾探春那异样的目光，淡然起身，几个月前还显而易见的怯弱，此时竟是一丝一毫都不见了。

　　可见有好的兄弟与父母，当真是一个人的幸运。可比不得她自己，只有一个冻猫似的、惯会拍马屁的弟弟。

　　在贾探春眼中，如今已是便好了的贾环，依旧是不入她眼的。

　　贾惜春在一边看，又是一阵子的冷笑。

　　这里好没意思。也不知林姐姐何时归来？也有可能不回来了吧？毕竟江南有林姑父在呢。哪里像她，如一浮萍，随缘走，随缘停……

　　却说贾迎春回到大房那边，还没进院子，就听得邢夫人与王熙凤正说笑着。

　　贾迎春摇头，老太太还卧床歇着呢。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必定会指责母亲与嫂子冷心不孝。可想到印子钱还有二房害人之事，她又觉得，这般处着，也是情理之中。

　　看见贾迎春进来了，邢夫人很是开心，叫她快些过去，“你来瞧瞧，这些都是你瑭儿弟弟送回来了。”

　　一应的玉石，精巧小玩意儿。

　　最让她爱不释手的，竟是一支玉莲花步摇。碧玉为茎，拇指大的碧绿荷叶，还有稍小的盛开粉色荷花，下面坠着一粒粒筷子嘴大小的如水滴一般的白玉珠子。像极了雨滴滑落花、茎，落在湖水里。

　　“多谢母亲、多谢二嫂子，多谢瑭儿为我费心寻来这般珍贵别致的步摇。我很是喜欢。”贾迎春柔柔地说道。

　　邢夫人与王熙凤相视而笑。这簪子可是极其特殊的。只因它不是贾瑭寻来的，而是某个人直接通过贾瑭的手，送了过来的。而且，贾赦也是知情的。

　　“你喜欢就好。等过几日，瑭儿应该回来。到时，你可要好生打扮一番。老爷为你寻摸了一桩好亲事。不出意外，那新姑爷可能就与瑭儿一同回来的。”

　　贾迎春听了邢氏的话，险些把手中的步摇扔了出去。

　　她满脸的不安，“母亲，父亲真是为我寻了亲事？”她想到那日在花园里的惊鸿一瞥，心有些慌。

　　贾迎春于靳雨而言，是惊鸿一瞥。高大俊朗的靳雨又何尝不是出现在她生活里的一道虹？

　　若是父亲给她说了亲事，那她与他？

　　邢氏与王熙凤见她如此，以为是被这突然的事情吓着了，纷纷安慰她。

　　“老爷说的亲事，说起来，那个人我们都见过！”王熙凤小声地说道。

　　“见过？”贾迎春脸色苍白地问，心里却是有一道声音，似乎在说，是他么？

　　邢夫人也笑了，“可不是？就是瑭儿的那个靳雨哥哥！”

　　“靳雨哥哥？”嘴里划过了这四个字，似乎滑溜溜地滑到了心里，痒呼呼的。她的眼里登时多了许多的希望。

　　“可不就是？”

　　邢夫人与王熙凤见她也不排斥的模样，当即也是开心得很。

　　王熙凤还在一边道：“可别看他是个王府的侍卫。他可是亲王一等侍卫，武官里官居三品的！人品模样也好，又得王爷看重，京城里不知多少大家闺秀看中他了呢！只不过他啊，就瞧上了咱家的这朵花儿！”

　　“二嫂子！”贾迎春再也出忍受不了这婆媳俩的打趣，扭过身去，“终身大事，父母哥嫂做主便好。”言毕，飞快地跑回她的院子。

　　贾赦知道了靳雨的决心，当即改变主意，贾政明日必定要搬出去，没有五天了。

　　因为靳雨过几天就会来商议亲事了！

　　话说靳雨为何忽然这般的急切了呢？因为贾瑭在庄子里与月皇叔练武，他就回了一趟京城家里。
　　家中父母兄长个个催他成婚。还把不知哪里来的表姐表妹都弄到家里来，叫他相看！

　　又恰逢听闻贾府的事情，当即就决定通过贾瑭送礼给贾迎春，以虏获芳心。同时给贾赦送信，表明接受贾赦先前的提议，看他大房的女儿！随后他便跟家里人说，他已有了相中的人，等时机成熟了，就带两家人见面，行三媒六聘之礼。

　　次日一早，贾府门前又有了奇观。

　　贾政站在大门口，黑着脸看着奴仆搬运家私物件。

　　不消一个时辰，他就带着老母亲、儿女与小老婆直接离开了贾府。子女中，贾环是哭得最伤心的。他害怕，以后难见瑭儿哥哥了。

　　贾赦带着贾琏、贾琮站在门口，看着贾政渐渐地远走。

　　自始至终，贾母、贾政都没与贾赦说一句话。贾母沉默地坐轿子出来，而后默然地乘坐马车。

　　母子三人，亲不亲，仇不仇的，被赶远的人们看了都啧啧称奇。

　　至于贾赦是否不孝，倒是什么说法都有。

　　不管如何，贾赦与贾政彻底分开，两家的命运也彻底的改变了。

　　显赫的荣国公府，从此成为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