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情书》李潇媞

9、爷爷的私产

　　医院食堂里，陈锦看着埋头吃饭的晓芸心里疼惜的不行，还记得这孩子刚来家里时，生气会叫，高兴会笑，难过了会哭，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沉默，把所有的感受都憋在心里，再也不大哭大闹也再也不会开怀大笑了。

　　想到这儿她伸手摸了摸晓芸的头，叹口气道：“乖乖你心里难过我知道，现在回家啦，到家就不用忍着了。”

　　感受到头顶温柔的抚摸，晓芸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筑建起的心防，其实就像豆腐渣工程一样的脆弱，在亲人真挚的关怀下轻而易举得就被打破，碎成了一地渣渣。

　　委屈像水坝开闸般倾泻而出，和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饭菜一起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让她忍不住得狂咳。

　　陈锦见状赶紧递上纸巾和水，把她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轻轻的摇晃。

　　咳嗽止住，委屈的哭声响起，晓芸紧紧的回抱着陈姐：“孃孃，他们骗我，他们骗我~”

　　这一刻她仿佛变回了小时候那个在外受了委屈就回家找嬢嬢哭诉的娇气包，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会重复着他们骗我~他们骗我~

　　“我的乖乖，别怕有嬢嬢在，你回家了，别怕~”

　　“没了，家被抢了，剧本也被抢了，都没了。”

　　见晓芸哭的这么凄惨，陈锦的心撕裂般的疼，她人到中年没结婚没子女，眼前这个孩子就像她的亲生女儿一样，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她手足无措的捧着晓芸哭的通红的脸蛋儿，像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安慰自己难过的女儿，心里想着不论如何都不再让她的乖乖受到一点委屈，眼泪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两人就在医院的餐厅抱头痛哭起来。

　　伴着雨雪，王东辉和蔡蔡回到干休所，目送着蔡蔡进屋后他才回到自己家去。

　　现在这个点正是八点档电视剧时间，老王家除了王东辉父子俩之外，其他人都聚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剧情正到关键时刻开门声响起，魏奶奶两个小眯缝眼紧盯屏幕嚼着瓜子喊了句：“谁回来了？”

　　“我~回来了！”王东辉走进客厅。

　　魏奶奶一看是她宝贝孙子回来了便大呼小叫道：“哎哟~东子回来了，吃饭了吗？快快让你妈给你热热饭去。”

　　听婆婆这么一说王妈妈起身就要去厨房，王东辉却推着他妈妈重新坐回沙发上道：“妈你别忙，我自己热饭就行。”

　　“你今天又不值班怎么这个点才回来啊？”王爷爷端起个满是茶渍的大缸子喝了口，呸的一下吐回些茶叶。

　　“对对对~是跟女孩儿出去了吧，别害羞快跟奶奶说说。”魏奶奶边冲王东辉挤眉弄眼边发出老母鸡叫似的咯咯笑声。

　　“什么啊！您别瞎说，我是在院子里碰上芸豆和一碟儿，然后一起送芸豆去了医院才回来的。”他说着就往厨房走。

　　“小芸豆回来啦？”魏奶奶赶紧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你去医院了？见着你刘爷爷没？”

　　王爷爷一听放下了茶缸子，老两口电视也不看了全都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的孙子。

　　见状王东辉便给爷爷奶奶讲了这一晚上的经过，听得魏奶奶不停的发出啧啧声。

　　“哎哟喂！啧啧啧~可不得了啊！瞧这架势，搅家精这回可是奔着老刘的全部身家来的啊！啧啧啧~”

　　“真他妈不是东西，要是我早就大耳刮子抽她了。”王爷爷气道。

　　“哼~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们自己愿意惯着那搅家精，把她胃口养的这么大，现在连房子都被她惦记上了吧，自作自受。”

　　“你给我闭嘴！少说两句会死啊！”王爷爷大声喝道。

　　魏奶奶哆嗦一下，随即冲老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又继续看电视嗑瓜子了。

　　王东辉进到餐厅时王妈妈已经把热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四小盘儿菜两荤两素都是他爱吃的，就着米饭他转眼就把两个荤菜吃了个干净。

　　王妈妈见惯了他这吃饭风卷残云的样子，老王家祖孙三代都一样，吃饭只需五分钟。

　　“刘老二他们把房子都占了，晓芸晚上住哪啊？去蔡蔡家了？”王妈妈问道，顺手给王东辉盛了碗汤。

　　“没有，赵奶奶说有地方给芸豆住，可能是医院附近的旅馆吧。”

　　“那也只能暂时住住，唉~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

　　“芸豆他们家真怪，那个老巫婆这么作妖他们也能忍，妈你说奇怪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事你别瞎掺和。”王妈妈想到刘老二和他媳妇的那副嘴脸就感到一阵恶寒，赶紧叮嘱儿子让他少管闲事。

　　而这时邻居老蔡家的小楼里，伴随着狗叫声和摔碗声，一场母女之间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把饭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蔡蔡气的冲她妈妈大叫道：“那是我朋友，你怎么这么说人家，不吃了，不吃了！”

　　蔡妈妈抱着被女儿吓得汪汪直叫的博美狗，心疼的安抚道：“乖宝贝儿别怕~妈妈在呢，姐姐不是在凶你,别怕，别怕啊！”

　　蔡蔡气的转身就往楼上跑，她还不依不饶的跟在后面道：“我怎么说她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就你傻不愣登的上赶着去给人当枪使，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摔门的巨响，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没好气的道“我可告诉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得对了。”

　　“吵什么呢？还吃不吃饭啦，不吃就赶紧收拾了，扔在那里等谁呢？”蔡奶奶站在楼下高喊。

　　听到老太太的叫声，蔡蔡妈撇撇嘴，这才下楼来。

　　“一天到晚抱个狗，怎么？真当它是你的狗儿子啊！”蔡奶奶双手叉腰，一脸嫌弃的看着儿媳妇的博美狗。

　　“哎哟~妈~你说什么呢，我就是跟小晶交代点事没来得及收拾。”把狗放下，她一脸假笑的跟蔡奶奶说道。

　　“哼~我还不知道你，交代什么，不就想让小晶不再跟人家晓芸来往嘛，你这就是小人做派。”蔡奶奶可不给她留面子。

　　“哎哟~妈~你真是冤死我了，我这也是为咱们小晶好啊！这晓芸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当然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可也架不住有那样的亲戚，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他刘老二一家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就来啊！我蔡阿英才不怕他们呢。”蔡奶奶黝黑的脸上尽是不屑，从橱柜里拿了些点心，不理蔡蔡妈自己上楼去了。

　　敲敲门，蔡奶奶喊道：“小晶是奶奶，快开门。”

　　房门打开蔡蔡撅着嘴看着自己奶奶，蔡奶奶见她这样觉得好笑，把点心往她怀里一扔：“好好的饭也不吃，就应该让你生在灾荒年那会儿，天天啃树皮吃树叶。”

　　看孙女狼吞虎咽的吃着点心，她叹口气道：“你跟你妈妈怎么就不能好好说个话，一开口就吵，吵不过就跑。”

　　“是她先不跟我好好说话的，从小到大我喜欢的她都讨厌，我想做的她都反对，现在连我的朋友她都看不惯。”蔡蔡哼哼唧唧的说。

　　“奶~你说芸豆不来咱家住，是因为我妈的原因吗？”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蔡奶奶被问的愣了一下。

　　随后她看着一脸落寞的孙女，心想这孩子应该是怕被朋友讨厌了吧，点点孙女的脑门，她说道：“傻瓜，你们现在都长大了，哪能像小时候一样随便就去别人家住。”

　　蔡蔡头脑简单听了这话就放心的继续啃点心去了，而蔡奶奶心里却明白，晓芸不来家里住大概是觉得宁可露宿街头也不想寄人篱下吧。

　　“房子？”晓芸惊讶的问奶奶：“让我过去住？”再看看手中的钥匙串，她有点不可置信。

　　我们家什么时候又有一处房子了，之前可从没听爷爷奶奶提起过啊！不过她也很庆幸，本来还以为要在医院附近的旅馆对付对付呢，现在可好居然能有个现成的房子住。

　　“嗯~就是简陋了些，你先凑付着住，以后再慢慢收拾。”赵奶奶说道。

　　“哦~我没关系的，能有个地方住就行，谢谢爷爷奶奶。”

　　“谢什么，都怪爷爷奶奶没有考虑周到，害你有家也回不得，是我们对不住你才是。”

　　“不是的，不是的~”晓芸不知该怎么说，急得直摇头，明明就是二伯一家不对，但爷爷奶奶却从来都说是他俩的错。

　　“别急，听我说，你爷爷这处房子是你太爷爷的朋友送的，家里现在也就咱们四个知道，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赵奶奶细心的嘱咐晓芸。

　　“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租的记住了吗？”她严肃道。

　　见奶奶这般郑重，晓芸也赶紧保证一定会保密。

　　“很晚了现在就去吧，你爷爷也要休息了，小陈你也回家去，明天再过来。”说着就把她们俩往外送。

　　告别了孃孃，冒着风雪晓芸按着奶奶给的地址找过去，她想着，太爷爷朋友送的房子估计是又小又旧吧，奶奶还说比较简陋，那就应该是老城区的筒子楼了。

　　唉~筒子楼也挺好，能有个地方住就行，现在可不是能挑挑拣拣的时候，我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

　　可当她到达目的地站在院前时，看着高大的铁门和里面民国风格的二层小楼，她整个人都懵了，不是说太爷爷是贫农出身吗？这小楼真的是朋友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