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揣进天地间》谷胱甘肽

31、赛跑（2）

　　陆谨行手里拿着一摞文件，从门口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主席台那边拿过来的文件，复印以后送到体育组。”

　　冰凉的声音落入耳中，刺得满心发寒，体育部的学生赶紧接过文件，委屈憋了满心，刚被学生会主席冤枉，现在又莫名地得罪了纪检部部长，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清早上天就要这般折磨他。

　　微笑已经成了云航一见到陆谨行就会摆出的下意识表情，从脸上到心里，全都微笑着。挖破脑袋也想不到陆谨行还能在这种事情上坑他一把，可不用想也知道，除了陆谨行，还会有谁这么闲着这般无聊。

　　云航一脸平淡，语气柔和：“为什么给我报项目啊？”

　　陆谨行很随意地说到：“我想看。”

　　检录处方才还排着老长的队伍，现在一瞬间好像全都检录完毕，学生会的人刚刚还忙得一团混乱，现在一瞬间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一般。宽敞的房间无论多大的声音总会淡去，旁人想听却也听不到，只能远远地望到两人面对着面，却不知道站在书柜后面干着些什么。

　　“送你个小皮筋。”

　　陆谨行食指上挂着一个小头绳，还一晃一晃地在空中摆动。

　　云航笑着，正要抬手去接，可陆谨行却并没有递给他的意思，而是走到了云航面前。站在长桌前，没有路可退，云航索性就站在那里，目光迎着陆谨行走近。

　　陆谨行低下头来伸出手轻抚在云航的额头上，然后慢慢地向后顺去。散落在两边的头发沿着指缝被拢到了后面，渐渐露出了完整清晰的脸廓，与在酒吧的样子，像也不像。

　　抚在云航头顶的手，力道轻柔，但因为头发被人向后压着，迫使云航不得不略微扬起头来，弯笑的眉眼相对，亲腻的距离早已越过警报，仿佛能从对方的瞳孔里望到自己的模样一般。平淡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没有那日酒吧里的烟醉乱味，一阵茶草香气仿佛更加浓郁，轻绕在耳廓眼前，比温酒还让人迷醉。陆谨行抬起另一只手，捏着小皮筋，一圈一圈地绕在了小辫子上。

　　微扬起的下巴牵带着好看的弧线，对视的目光，不避退，不躲闪，满眼沉溺着乖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眼前也似笼上了一层雾光，云航夸赞到：

　　“这么熟练啊。”

　　刚要落下的手却又停在了云航的发侧，扎起的小辫子被轻揪了一瞬，陆谨行也笑着坦言：“我练了很多遍。”

　　语气轻轻飘飘，再真诚的话落进耳中，听着都像是轻浮的哄骗。

　　与之有关的事情，佛在无形之中封上了一把奇怪的磁铁，轻轻地吸引着人心，无论想做或不想，最终都成了心甘情愿地妥协，不知何时变得这般感性，理智与底线全都被情感牵着走，肆意走，无法无天。

　　不知道弃权之后，需不需要和易书、同学解释？又该解释些什么？心里还在纠结徘徊，却没想到身体已经很实诚地换上了学校统一的运动服。黑色的运动卫衣和长裤搭配着跑鞋，身后贴着一张号码牌：5301。云航抬手轻轻摸了摸头发后面的小辫子，一阵又恼又羞的怪感忽而在脸颊漫延开来。

　　一半头发扎起，一半头发散着，垂落在脖周，淡金的发色更衬着皮肤白皙，云航静立在操场之边，阳光铺落，那边仿佛泛起了一片星辉，看台上的观众都再难淡定。

　　暴储晨站在跑道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做着准备活动，风轻轻带过，别在衣服后面的号码牌松动不稳，便飘落在了跑道旁。

　　恰好目睹了一瞬，楚珮珩终于还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纸张，走到暴储晨面前，递过号码牌，还没来得及开口，暴储晨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截了当地说到：

　　“不要。”

　　印着号码牌的纸张，尺寸不大不小，着实是很像一张写满了告白的卡片。向来温柔和顺的脾气瞬间被点燃，楚珮珩转回身去，一边走着，一边将手里的纸张揉成了团，直接便投进了远处的垃圾箱中，精准无误。

　　旁人都在推推挤挤，想要占据一个有利的起跑点，云航却在人群中呆呆地愣着，任着被旁人推挤开来，不知不觉便流落到了队尾。跟着众人的速度跑，又得累得全身酸痛，气息也调整不好，都不一定能坚持五公里。以自己的速度跑，怕是又得招来一片异样的目光。好像永远都在纠结的死循环之中徘徊，毫无意义却又难以自救，只能任着自己越沉越深，无时无刻不恼烦于自设的怪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