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不知道》胡小白

16、第 16 章

　　十五章

　　肖鲲斜斜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肖鹏跑出门去，牵动着阳光也碎了一地。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眼神动摇。
　　自己怎么可以对弟弟起了那样的念头……盘踞在内心多年，慢慢滋生着，只能隐忍化成希望弟弟幸福的一片赤诚。弟弟心里喜欢贾程程，对自己的嫉恨，渴望，厌恶，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喘不过气……自己又何尝不是……
　　保温桶还在地上扔着，肖鲲的身体还在没有结束的情事中尴尬地难以平复。但是看着弟弟跑走了，心里反而落下一块大石。
　　让他误会也好……

　　回想起肖鹏的身世，又不禁联想到种种横陈在二人中间的东西，他黯然地垂下眼帘。
　　肖鹏的母亲，本是肖氏正妻的丫环，原本已有倾心相爱的表哥，但却突然被肖家老爷横取强夺。这样一个旁出受歧的身世，扭曲着一个无辜并成长的灵魂。我记得有一个认识肖鹏的人评价过他，“肖鹏是一个心里有仇恨的人。”
　　在肖鹏自幼承受目光鞭打的世界里，亲情与为数不多的温暖，是母亲和同父异母的哥哥肖昆带来的，但正如陷阱中负伤的野兽，它的利爪往往会挥向主动靠近的人。

　　在他心里的肖鹏就像一簇墙根边努力生长的小草，任人踩踏、任风雨吹打，都要呈现出生命坚韧的力量。他年青、机敏、干练，这些特质都太有助于他扬起事业的风帆，被送出国深造三年，学成归国，年青的心盈盈满满、踌躇满志，他知道弟弟急于用自己的才干，回报上司的赏识。
　　而他们……阵营不同。
　　然而倔强的遗传基因，同样使这个年青人执拗、专横、霸气。他活在那个坚固的、小小的、几乎没有阳光的自我世界里，在那里，隐埋着脆弱到不能去触及的伤痛，如果有人执意要去揭开这道疤痕，他会暴跳如雷，也只有这一粒火种，才能燃红他那双仇恨的眼睛，让他象一头受伤的野兽失去理智。
　　就是这样的弟弟，如果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自己，结果会是怎样，自己清楚。心中害怕，却又夹杂着一点点欢喜和期待。如此禁忌，悖德，却让人渴望识得的情爱滋味。

　　不想肖鹏去而复返，闷声不响地把地上的汤水收拾了，又坐回床边。
　　肖鲲有些尴尬地掩饰着自己身体的异常，不着痕迹地撑起身子向后退了退，直到退无可退，被肖鹏拦腰抱住。
　　肖鹏开口唤他：“哥。”
　　然后又叫：“哥。”
　　一声一声，细细密密，就像落在了心里一般。
　　“哥，我把何三顺放了。”
　　“……我知道，肖鹏。别这样……”肖鲲强迫自己镇定着，他有预感弟弟要以此要挟什么。
　　“你不是欠我一个要求吗？”
　　肖鹏的嘴唇贴在肖鲲的脸上，呼出来的气息碰触在肖鲲苍白的嘴唇上。
　　“哥……你要了我，或者告诉我，我的身世……”
　　肖鹏眼神坚定脆弱，堪堪摧毁肖鲲的心神。肖鲲身在情报世界里周旋，美色见过不少，却因为知道那媚色之下包藏的祸心而不为所动，可是这样的话从自己肖想多年的弟弟口中说出，又是在刚才那么一番……
　　肖鲲的喉结上下滚动，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最终只能长声叹息：
　　“好……我等你生日那天，就告诉你身世。”

　　用牙齿轻轻在耳垂上辗转的肖鹏闻言动作一僵，稍稍退开了些，脸上很是失望，近乎是凄楚了。但他也知不能再继续为难下去，只好妥协道：“如果你到时不肯说，也可以，那天你得让我做你的人。”
　　肖鲲看着弟弟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不放，倒好像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世，不禁觉得哭笑不得：“兄弟……你不是最想知道自己的事吗……”
　　“我想啊……可是，哥，你不喜欢吗？”肖鹏伸手，攥着肖鲲的手，往自己胸口抚摸去。他眉目温柔，在那样的时刻低地开口：“你不喜欢我这里有你吗？”
　　你不喜欢我这里有你吗？
　　你不喜欢我这里有你吗？
　　你不喜欢我这里有你吗？

　　肖鲲见弟弟用灼热的眼神看着他，手指所碰到之处也是一片燎原的热度。
　　赤诚得让人揪心的，孤独的弟弟。
　　一瞬的失神，甚至想开口说：喜欢……
　　然而还是害怕烧伤一般地缩回手来。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肖鹏定定地看了肖鲲许久，最后还是黯然地收回目光，说：“哥，我走了。”

　　他记得攥住肖鹏手指的那一刻，那样的温度仿佛受伤的冰原上的狼。
　　为什么弟弟的手指那么冰凉？
　　自己一定让弟弟很失望，很痛苦。
　　雪笑了笑，说：很简单，因为肖鹏刚洗过手。

　　我说：西点和黄埔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会有专科教授情报首领演戏和控制肢体反应。肖鹏第一步棋，下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