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风暴】明若骄阳》盼白

6、第 6 章

　　出警察局门的时候，明若碰见了个一脸怒色的女人，她看了明若半晌叫到：“明若？”
　　明若也认出了她，绿藤市广播电视台的记者黄希，以前因为一个采访认识的，不是特别熟，但也算不错的朋友。
　　“你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黄希惊喜地问。
　　“刚回来没多久。你呢，来警察局有事吗？”
　　“害，别提了。”黄希拉着明若吐槽了半天林浩扣下了她辛辛苦苦录下的美丽贷证据的录音笔不还，又有些疑惑地问：“我刚才看你跟那警察聊了半天觉得像你又不敢认，你认识他啊？”
　　明若听了他们欢喜冤家一般的相遇笑道：“他是我哥。”
　　“他脾气这么差，哪点跟你像兄妹了。”黄希吐槽。
　　林浩只是性子太直，实在算不上脾气差，但明若也没打算替刚骂了李成阳的人解释，只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黄希有些理不明白这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想了想还是算了，又看了眼不远处笔直站在车边等着明若的李成阳有些八卦地问：“他呢？”
　　“他啊……”明若也看到了站在那里如松般挺拔的男人，柔了眉眼笑得漂亮，“男朋友。”
　　李成阳大概想不到笑得明媚漂亮的姑娘四处造谣自己是她男朋友，但他就算知道了也拿她没办法。
　　不舍得，也不忍心。
　　李成阳以前拒绝她时见过她哭，自那以后也最最见不得她哭。
　　明若告别了黄希走向李成阳。
　　他笔直挺拔地站那里，周围是来往的人群，热闹的交谈声。
　　压纹布料的繁琐套装，整整齐齐的领带，复杂到极点的菊花结。
　　比起混黒的，他穿的太过正经端庄，永远的西装三件套，整整齐齐地打好领带。
　　比起正经人，他又穿的太过花哨招摇，什么复杂什么浮夸他就穿什么。
　　如果真要形容，就是格格不入，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突然想着他要是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该多好。
　　这样她走向他后就能堂堂正正地去牵他的手。
　　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离他一步的距离。
　　“叔叔。”明若突然唤他。
　　“嗯？”李成阳垂眸看她示意她说。
　　明若与他并肩走着，背着手偏头看他，带着笑慢悠悠道：“你看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
　　“我用你天天提醒我。”李成阳正认真听着，没想到是这么一句，差点一口气噎死自己。
　　“我的意思是，你该娶个媳妇照顾你了，你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成阳避开明若亮晶晶的眼睛，“你连个蛋都不会煎我还指望你照顾我？”
　　“哎呀我可以学的嘛，我们要是结婚了我好好学肯定能给你做出个满汉全席来。”
　　“小姑娘家家的整天结婚挂在嘴上你羞不羞。”
　　“结婚有什么不能说的，结婚，结婚，结婚！”
　　李成阳扶额，“我服了你了，你小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闹腾呢。”
　　“你现在后悔认识我也晚了。”
　　……
　　大江被明若强行送医院检查又被送回家休息。
　　所以吃饭时就两个人，去的是李成阳常去的馄饨店。
　　两人到的时候正是晚饭的时间，店里已经很多人，一派人间烟火气。
　　选了个靠里安静些的位置，李成阳熟练地去接饮料拿小食。
　　混沌店的老板娘是个美丽温婉的女人，虽然明若上一次来是几个月之前，但因为是十多年的熟客，显然她对明若印象很深，拿着菜单笑着问明若：“还是老样子吗？”
　　明若正理着李成阳随手丢下的西装，闻言抬头也微笑答：“嗯”。
　　想到了什么，又道：“给他少放点辣椒吧，他最近应该有点上火。”
　　李成阳将餐具用热水烫了一遍递给明若，他在其他人面前冷酷凶狠，在她面前稳重内敛又温柔。
　　明若看着他仔细的动作，想着这么耐心又懂得照顾人的人，不就是她大学同学口中的五好男友。
　　嗯，她眼光真好。
　　提起大学，刚夸完自己眼光的明若突然想起前两天李成阳和何勇的谈话提到两人大学时看上了同一个姑娘。
　　于是明若突兀问道：
　　“你大学喜欢那姑娘漂亮吗？”
　　“有我漂亮吗？”
　　李成阳筷子一顿：“人家今年都四十多了，说不定闺女都没小你几岁，你跟她比什么……”
　　明若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道：“她有闺女你都知道，你这些年是不是还想着人家呢？”
　　“我想什么呀我想，我现在就想好好吃顿饭。”李成阳凝噎，心想我这些年想着怎么应付你这个小祖宗都来不及。
　　馄饨店的老板娘招待完别的顾客往后厨走时路过两人这桌，明若看见眨了眨眼手一松勺子落回碗里，她蹙眉揉着自己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成阳：“啊，叔叔，手疼，动不了，要喂。”
　　显然这样的场景曾经出现过不知道多少次，所以李成阳已经不上当了：“你今年二十三不是十三，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我十三岁让你喂你也不喂啊。”明若声色委屈。
　　以前林汉和李成阳工作结束后常来这家混沌店吃饭聊天，明若也跟着李成阳来过很多次。
　　林汉去世后李成阳也保留了这个习惯，所以从她十三四岁意识到自己喜欢李成阳后，那时他身边唯一能见到的女性就是李成阳常去的这家馄饨店的老板娘于京京。
　　虽然李成阳只是由于习惯和怀念师傅，对老板娘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小姑娘吃醋是不讲道理的，所以明若每次来这家混沌店正经吃饭前都要来着这么一遭。
　　一开始李成阳真以为她受伤了，任劳任怨地喂，但自从知道明若喜欢他意识到她是装的后从来都是拒绝。
　　而就算被拒绝明若偶尔也会装模作的撒娇去磨李成阳。
　　不为别的，逗在她面前总想端着长辈架子一本正经的李成阳真的很快乐。
　　李成阳无可奈何地给明若夹了一筷子菜算作敷衍：“别闹了，吃饭吧。”
　　没办法，不然她可怜兮兮的，哪怕是装的，他也见不得她委屈。
　　再加上，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李成阳看着一筷子菜就满足笑得又乖又甜的明若，眼眸也柔和下来。
　　果然，小姑娘还是笑起来好看。
　　后厨的于京京看着笑得眼眸弯弯的姑娘和虽然面无表情却一手放在明若椅背随时准备护着小姑娘不被磕碰的男人。
　　她想起她曾问过李成阳明若是不是他女朋友，李成阳矢口否认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朋友，只当是小侄女。
　　但他看她的眼神，分明不是看晚辈的眼神。
　　那是对爱人才有的关注。
　　于京京笑着摇摇头。
　　但哪怕不承认，李成阳还不是被小姑娘吃得死死的，应该是用不着她操心。

　　吃完饭，知道李成阳回家肯定一头扎进工作里，明若拉着他沿着街边散步消食。
　　天早就暗下来了，路上热闹喧嚣，李成阳看着人群来来往往，万家灯火却无一盏属于他。
　　但他身边还有一个她。
　　昏暗的路灯将两人并肩的背影拉得很长，李成阳看着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还是个警察时，常带着明若这样从警察局散着步去馄饨店吃饭。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长高、长大了，从一个攥着他衣角的小女孩变成了漂亮优秀的姑娘。
　　这些年太多东西变得太快了，让他猝不及防无所适从，而唯一不变的，是明若那颗心，总像是刚在碳火上烤过的，热气腾腾，炙热温暖，支撑他熬过了寒冷无望的数十年。
　　马帅大江都曾问过明若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既然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拒绝得再决绝些。
　　他那时回答说：“明若让我觉得，我还是个人，我还活着。”
　　他可以狠心一些推开她，但他舍不得也根本做不到。
　　明若只有他，他也只有明若了，他不敢回应他的感情，却更没有办法推开她。
　　明若刚出国的那两年，大约是他真的伤她伤得狠了，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他浑浑噩噩地走在明明生活了几十年的绿藤却觉得陌生的可怕，大约是身边少了一个笑着闹着的姑娘。
　　所以两年后街头看着她含泪带笑向他奔来的步伐，李成阳竟有种罪恶般的庆幸与安定。
　　他觉得自己像一条恶龙，在觊觎不属于自己的珍宝。
　　他不能奢求不属于自己的公主的垂怜，在她找到适合她的人之前，他可以守着她，护着她，他可以以朋友、长辈的身份再同她走一段路，唯独不能是爱人。
　　他们之间，其实更需要对方的那个人反而是他。
　　他本应是个行尸走肉为了一个未知结果的真相成为行走在世间的一具躯壳。
　　可那个姑娘拉住他的手告诉他世间还有温热美好。
　　她是他的人间。
　　人间却注定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