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穿书到反派主角的老年番外生活》夏目铃

16、16论作者文风突然正经

　　我欲哭无泪，早知道会这么水逆就坚决不用劣质高科技产品，尤其是令人出其不意的拖拉机……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强大的气流很快将我甩了出去。天旋地转间，我的身子以抛物线姿势迅速从空中坠落……
　　就在我心一凉闭眼认命之时，身体忽然停止了飞速下坠，我明显感受到什么强健有力的东西稳稳接住，紧接着整个人落在一个结实温暖的怀里。
　　居然没事？我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下我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是否安全。
　　“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不好吗？”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急速流动的风中显得格外飘渺，我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的卑微祈求，忽然心头一窒，恍惚间竟觉得有什么异样感像密密麻麻的细针狠狠戳进胸腔反复搅碎神魂，一时扎得人连呼吸都变得极致奢侈。
　　“不能啊，你知道的，我不能……”我疼得连声音颤了，却还是笑了笑忍着颤抖摸了摸来人的脸，告诉他我不能。
　　也不知道这副身体曾经遭过怎样的罪，以至于如今无端发作起来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头发都在泯灭我的意志。
　　“你总是这么自私……”
　　来人正是之前那个金丹修士，只不过他目光偏执不曾从未身上离开，似乎恨不得将我裹进自己血骨，永远纠缠。
　　他将我轻轻放下来与他一起悬浮在高空中，又牵起我的手注入什么灵力，不过片刻，我便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骤减。
　　他在感受到我稳定下来，沉声道：“你素来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你当真要为一己私欲牺牲幸存的生灵？”
　　牺牲幸存的所有生灵？我？我指着自己疑惑地看着他：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我并不晓得沈司均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回家罢了，与其他生灵何干？为什么要将所谓的伟大意志强加给我？
　　“呵！”沈司均见我默声，忽而自嘲一声。
　　他盯着我的眼睛，稳了稳心神一字一句问道：“那些生灵你不关心，那我们的孩子呢！？你的徒弟呢 ！？你的小师妹呢！？还有你的莫言曦和大师姐呢！？”
　　他的质问声声悉数向我劈来，砸在我空白的脑海里，无可躲避，退无可退……
　　沈司均，一个从小见惯冷暖深谙人心的皇位继承人之一，他一路从腥风血雨坐稳皇位到如今，杀伐果断鲜少失态，但此刻我却见他红了眼，压着满腔无力和绝望嘶声喃喃问道：“那……我呢……”
　　那满压胸腔的不知所措使他失态，他满脸受伤地看着我，似乎在祈求得到一个他期望的答案，然而我无从辩驳的窘迫状倒映在他波涛汹涌的眼底，看起来狼狈之极。
　　“我……”明明身体的疼痛几乎被压下来了，但看着面前的沈司均早已远非原著里永远胜券在握君临天下的模样，我忽然意识到我虽然无辜穿书，但如果薛叔白永远回不来了，对他是何其的残忍。
　　沈司均这么骄傲的人，从被人厌弃步步维艰的皇子到如今的仙界帝君，在人界时是位及至尊的帝国皇帝，在修仙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万古仙帝，在未遇到薛叔白前，他孤身屹立于令人仰止的寒山之巅，其坚韧的意志如巍峨泰山庇护子民，其强势权谋如定国神剑震慑诸国，是以书中其臣民虽惧他避他，却也服他敬他，甚至无不为有如此君主而骄傲、自豪。
　　可便是如此又如何？他高居于冰冷的王座之上，直至最后苍生臣服脚下亦无人并肩，他人艳羡风光无两的情境下，只余孤冷度日，寡苦两世……
　　后来薛叔白作为全书真正主角的出现，虽说有主角光环，却委实是在漫长的陪伴中救赎了沈司均，使沈司均这个人物由此真正鲜活起来，彻底将薛叔白认可为生生世世魂牵一心永不背弃的灵魂伴侣。
　　这样的人，注定哪怕有骨子里深埋的骄傲，却也会害怕失去唯一的救赎，是以他在这片净土前惶恐不安，卑微且深恋。
　　我低下头，歉疚万分，许久才哑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真正的薛叔白能不能回来，几时回来……
　　对不起，我明明只是你们的过客，却占用薛叔白的身体让你这么患得患失……
　　可这句话在沈司均听来却是在回答他的质问，他神情凄冷，在一阵冷风中竟隐约有种无力的摇摇欲坠。
　　杀人诛心啊，我知道他一定没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我赶紧死死拽住他的衣摆，急声解释道：“不是的，你很重要，你对薛叔白很重要！”
　　“真的！你对他真的真的很重要！”我语句苍白地安慰他，试图让他相信我以挽回全书反派主角的感情危机，但他沈司均只是冷冷地听着，并不再做任何回应。
　　“不是的！”我拼命地摇头，出声竟是哭腔：“薛叔白他是个坏人，他是个贼坏贼坏的反派，他以前也做过不好的事情，但是他真的爱你，他……”
　　我眨了眨眼睛，泪珠从眼睛滑落，那泪珠掉落得太快，在空中急速坠下只能用余光瞟见它化为一根银丝，于是人间多了一滴悄无声息、无从考察的雨滴……
　　我好像突然被这具身体产生的绝望埋没，我甚至觉得我口中的话早已重复了无数遍，我面对着无数次的生死离别，仿佛被某种神秘的东西钳制喉咙，再多的，总是无法说出道明。
　　这一瞬间，比起什么身体的疼痛，那种极致无力的窒息更令我如置箭雨，万剑穿心。
　　我哇的一声无法自制毫不保留地哭了出来，像极了迷路归家的孩子，跌跌撞撞受尽委屈，唯有将心头的无力感渲泻下来才可以压制无边的黑暗。
　　这是我第一次哭得如此撕心，我放声大哭，狼狈极致。
　　为什么？是谁在哭？这次也是这个身体的感情？
　　不，好像……是我在哭？我第一次惶恐地发现，这竟是我不知何时深埋心底的难过……
　　在现实世界里，我早已在某个记不清的时间起，就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宠辱不惊甚至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也因此，哪怕面对家人的抛弃，面对昔日好友的背叛，面对其他人的冷漠、排挤，面对所有来自人心阴暗面的磕绊，我都只会咬牙拼命搞实业，因为我早就明白哭是最没有用的示弱，而只有不断强大，我才能赢得尊重，才能面对强大时身边全是好人的景象……
　　我其实是和薛叔白像的，是以我喜欢这个坏反派，不解他的妥协转变乃至洗白，我觉得既然有幸身兼大反派+主角这一设定，就不要被莫须有的感情拉下神坛。
　　作为反派主角，一个人就一个人，一个人笑到最后，一个人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纵横全书，而如果嗑cp,顶多加上官配忠犬帝王攻沈司均，俩人互相甜宠笑傲江湖就够了，其他多余的感情加在这位反派主角身上大可不必。
　　所以，这样的我也哭吗？我努力想让自己止住哭声，却愈来愈烈，视线模糊中我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人，他长伏于地模样不清，他虔诚地说要永远追随我，在他身后的，是十来个同样宣誓效忠于我的黑影，他们说他们皆是被世间抛弃的罪人，愿作我所向披靡的剑，只求一地安身……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伏在我身前的人，而他郑重虔诚地递上一个木牌，告诉我这是他的命，从此我便捏住了他的本源，掌握了他的生死。
　　“以尸植的荣耀起誓，我将用我的生命誓死捍卫您的每一个意志！”
　　“……”
　　“主子，请您一定记得，我叫木吻……”
　　……
　　脑海中的画面在此停住，我抬头怔怔地看向沈司均，此刻的沈司均哪还有刚刚的冷漠，他丢盔弃甲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心疼地一再道歉。
　　本来我想跟他再次讲清楚我不是薛叔白的，但我开口却是抽噎道“木……木吻……”
　　“木吻……是谁啊……”书里有这号人物吗？
　　沈司均闻言突然一僵，眼底是一闪而过的闪躲。